大苞谷無奈,只得對永平帝道:“皇上,嘉裡使臣道,公主已經與小人成親,這是無可轉圜的事實。然此事能得天朝皇帝關注,就等於兩國通好,將公主嫁入大靖,那是寶石國的榮幸。他說他會派人回寶石國,奏請國王陛下,準備豐厚嫁妝送來大靖,讓公主在大靖再成一次親。”
永平帝聽得笑容滿面,問道:“你剛纔跟他說什麼了?”
同樣是翻譯,大苞谷識文斷字就是不同,聽着順耳多了。
大苞谷嘆氣道:“小人勸他把黛絲公主帶回去,另找佳婿。他不樂意。”
永平帝戲謔道:“你爲何不肯娶公主?”
大苞谷苦着臉道:“皇——上——”
永平帝哈哈大笑,當即宣佈:寶石國將和大靖聯姻,寶石國公主將嫁給大靖玄武王之弟!諸項事務,交由禮部和寶石國使臣商議確定。
羣臣紛紛向張楊和板栗恭賀,恭賀張家“有幸”娶到一個洋媳婦,聽得張楊叔侄嘴角直抽。
黛絲公主也終於露出笑臉,然對於大苞谷多出兩個妻子終究不甘心,對着嘉裡就是一頓嘰咕。
嘉裡就上前向永平帝請求,說以公主之尊,應該成爲駙馬的正妻纔對,其他兩個女子,頂多算是妾侍。
衆人都暗自點頭。
永平帝想爲難大苞谷,故意問道:“張兌,你以爲如何?”
大苞谷先瞪了黛絲一眼,然後才大聲道:“三人都是小人妻子,不分高低貴賤荒神TXT下載。”
英王喝道:“這如何使得!”
大苞穀道:“怎麼使不得?小人不僅是張家兒子,還是陳家義子,一身肩負兩家子嗣承繼。秋霜姐姐是夜香女。她是我爲張家娶的;珊瑚是漁家女,陳家住在沿海,她是我爲陳家娶的;黛絲是公主,是我爲國家娶的……”
衆人愣了一瞬,忽地轟然大笑起來,拍桌頓腳、俯首揉肚,連太監宮女都或扭頭或低頭偷笑。
永平帝也笑得前仰後合,抖手指向大苞谷,斷斷續續問道:“那……那公主……生下兒子算……跟誰姓?”
看着大殿上人笑得東倒西歪,板栗和張楊臉都黑了。
大苞谷笑道:“自然是姓張。如今張家可是王爵在身。可小人當年遇見秋霜姐姐時,我張家長房還是一農戶呢。”
永平帝擦擦笑出的眼淚,點頭道:“如此也有道理。省了許多口舌之爭。憑你去吧!”
因對嘉裡使者道:“此是張家家事。一切都與玄武王商議吧。”
不用板栗開口,大苞谷瞪着眼睛,也不知對黛絲和嘉裡嘰裡呱啦說了些什麼,兩人就都不吱聲了。
永平帝詫異,命太監喚過通譯詢問。
通譯道。張兌告訴嘉裡和公主,若他們揪住這個事不放,害得張家在衆人面前丟臉,他就豁出命去不娶了。
永平帝愕然張大嘴,然後看着跟黛絲公主坐一塊的少年,撲哧一聲笑了。
此事已告落。於是樂聲又起,衆人舉杯暢飲,一邊談些海內外奇聞異事、民俗風情等。
這次是大苞谷當通譯。
大靖朝臣凜然發現:張家這個兒子居然通曉四五個國家語言。雖然有些熟練,有些不夠熟練,但他能與在座大多數使臣交談,已經令他們十分心驚了。
況且,他才如此年紀。談笑揮灑自如,眼界之廣、見識之銳。都是京城世家子弟拍馬難及的;又十分通達權變,將皇帝哄得眉開眼笑,喚他坐到近前,說是方便翻譯回話。
衆人心驚大苞谷的應酬手段,他卻在心裡大叫“苦也!怪道人說伴君如伴虎,這皇帝老兒實在不好伺候。”
原來,這些國家派使臣來大靖,也是抱有目的的,或求通商,或想學習,或求襄助,情由不一。
大苞谷見皇帝高興過了頭,大擺天朝上國架子,對這些人十分優容,便暗示阻止,說有些通商條件絕對不可隨意答應,不然要吃大虧的,還說這些人其實都一肚子算計。
皇帝老了,疑心病重的很,聽他這麼一說,忙又謹慎起來,不許任何國家登陸大靖經商和傳教。
這不是因噎廢食嘛!
大苞谷頭疼了,覺得這皇帝實在太難伺候了。
他第一次覺得,拍馬屁也是件很不容易的活計。
他便賠笑說,也不可因噎廢食,海外寶貝和財富可是多的很;還有,那個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船造的非常好,他們從西方來,佔領了海外許多小國家,要防着他們等等,直說得口乾舌燥。
永平帝聽後,並不以爲然。
然英王卻從大苞谷話中聽出另一層意思,雙目炯炯有神,對世子秦曠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又朝大苞谷瞄了一妖血大帝全文閱讀。
永平帝雖然對這些國家存了戒心,卻對大苞谷說的海外見聞很有興趣,不時哈哈大笑。
幾番對答,大苞谷算是看明白了,這老皇帝性子多疑的很。於是小心起來,對於衆使臣提出的條件,他不再多言,只當通譯。
也是,舉目一看,滿朝文武,有他啥事呀!
板栗見了滿意地點頭,總算這小子看出竅門,沒逞能了。
酒宴持續到下午。散後,禮部安排衆使住入驛館,每一國使團都派人陪同,聽候差遣。
黛絲公主一定要住入玄武王府,大苞谷只好帶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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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絲身爲異國公主,第一次上張家,張槐等人便在正殿接見她。
先以國禮接待敘話,接着以長輩身份受黛絲磕頭禮。
張老太太坐在正中主位,陳家人居於右手客座。
張槐夫婦和張楊夫婦在下首坐了,其次是板栗夫妻和他們兄弟姊妹,順序排下來。
大苞谷領着黛絲,挨個介紹並磕頭或見禮。
大家對黛絲公主表現不一。
張老太太反應最大。幾乎如見鬼怪,虧得小蔥提前叮囑,纔沒當場嚇倒;陳家人雖然不喜,但他們居在東羅府,這樣的洋人倒是見過,因此也沒驚訝。
張槐嘴角抽搐,想了很多、很遠,將來,往後,孫子。重孫子等等。
小蔥姊妹們還好,只是有些好奇。
鄭氏神情最反常——她很高興。
是的,她十分高興。也想了很多。
比如,漂亮的混血兒孫子孫女;再比如,狡兔三窟,有一窟可以安置到海外去了;再比如,移居海外的可能性……
於是。衆人就見鄭氏笑眯眯地拉着黛絲的手,上下一掃,誇道:“真美!”
真心的誇讚,毫不作僞。
大苞谷聽了不敢相信地問:“娘,你說真的?”
鄭氏白了他一眼,道:“當然是真的。你瞧黛絲的眼睛。像海水般湛藍,這不美嗎?還有這希臘式的鼻子、健康的膚色……”
小蔥詫異地問道:“什麼是希臘式的鼻子?”
鄭氏忙咳嗽一聲,笑道:“我是說。她的鼻樑很高、很直……”
衆人聽得雲裡霧裡,大苞谷將孃的話翻譯給黛絲聽。
黛絲頓時激動萬分,撲過去抱住鄭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簡直熱淚盈眶。
她也看得出來。自己的面貌在大靖很受質疑,所以很受傷。但駙馬的母親是真心誇讚她的。她感覺得出來。
張槐等黛絲去見板栗小蔥兄弟姊妹後,悄聲問鄭氏:“你真覺得她美?”
鄭氏一本正經地點頭。
張槐狐疑萬分,這麼醜的女子,怎麼菊花說她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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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太太嘆氣道:“這下咱們家可要被人笑話死了。”
陳家人也都愁眉苦臉,很爲陳家子嗣擔心。
鄭氏移到婆婆跟前,低聲勸道:“娘,這世上的人各式各樣的。在他們那兒,像黛絲這樣的,可是頂美的美女呢,娘看習慣了就好了。”
張槐也笑道:“其實,美醜算不得什麼。”
鄭氏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道:“別這麼言不由衷!我是真覺得她美。世人少見多怪,才說他們醜。如今這些國家與大靖交好,將來大靖這樣的外國人很多,大家就不會奇怪了。其實你想想,唐朝的時候也是萬國來朝,古長安可是有許多西域來的胡人。”
張老太太忙問道:“這是真的?”
張楊笑道:“當然是真的。不過大嫂,想要大家馬上接受也難,久了自然就淡了。大嫂這樣襟懷廣闊,又有這份見識,真是少見!”
他看着鄭氏,目露奇異光芒。
大嫂一個鄉村長大的女子,每每出人意表,他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她並未上過學,但她讀過的書、她的學識,彷彿都超過了他,又沒見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更不曾在外歷練,真是奇哉怪也。
曹氏也看着鄭氏若有所思。
另一邊,大苞谷問小蔥道:“珊瑚妹妹呢?”
紅椒道:“睡着呢。她累壞了,又傷心。她哥哥關在刑部,不放心的很。”
大苞谷就要去瞧。
小蔥忙制止道:“別去,等她醒來再去不是一樣?”
因見黛絲和香荽等人比劃不停,彼此語言不通,卻說得十分熱鬧,覺得好笑。問弟弟道:“聽說你在乾陽殿舌戰羣儒?”
大苞谷就得意地笑了起來。
玉米譏諷道:“舌戰什麼的就不說了。我說大苞谷,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不要當着那麼多人面拍馬屁?不拍馬屁你會死啊?”
大苞谷反脣相譏:“拍個馬屁你會死啊?又不傷筋動骨,又不要你背棄祖宗,又不要你賣國求榮,就動動嘴皮子的事,聽得人高興,你就不能幹?”
衆人轟然大笑,板栗一口茶噴老遠。
玉米氣得扭頭不理他。
花生笑道:“馬屁呢,也要拍。但是呢,這個拍馬屁也是要講究方式的,太過諂媚則明顯了……”
大苞谷質問道:“你是說我諂媚?”
花生笑道:“諂媚不諂媚你自己心裡有數。”
大苞谷鄙夷道:“你們正直!之前要求我帶你們去皇宮的時候,六弟長六弟短地叫;轉眼就過河拆橋,嘲笑我諂媚。哼,我寧願做個諂媚的人,也不願做你們這樣虛僞的人。哼,往後別想再求我任何事!”
說完掉頭給黛絲當翻譯去了。
因爲他實在聽不下去了,黛絲和綠菠完全你說你的,我說我的,驢脣不對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