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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夫人四下一掃,先打量一番屋內的佈置,再疑惑地看向正幫人看病的小蔥,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而秦淼只得**歲.
兩女雖然都模樣不俗,也不由得讓她怒氣更甚:這……這也太兒戲了!
見她停步,秦淼對她露了個甜甜的笑容,指着前面的凳子示意道:“請夫人過來這邊坐下。我幫夫人診脈。”
兩丫頭就要扶黃夫人過去。
黃夫人擺手,冷聲道:“不必了!”
秦淼一愣,奇怪地看着她:難道她不是來看病的?
只見這夫人站在那裡,也不出去,卻望着小蔥,聽她對那農婦說話。
什麼春天採什麼樣的野菜,撿什麼樣的蘑菇,什麼用蝦網撈小魚蝦,在田溝裡捉泥鰍黃鱔、逮青蛙等,聽得她一頭霧水:怎麼覺得這不是在幫人看病,這是談論務農呢!
接着,又聽小蔥說,如何用泥鰍熬豆腐湯,若捨不得買豆腐,就這麼清熬也成,熬得湯色濃稠乳黃,喝了最補;又說黃鱔烏龜老鱉要如何煮等等;又說不要老吃玉米餅子,把玉米磨得細細的熬粥,熬好了放一點點鹽,再把綠色菜葉切得細細的攪進去,說這樣吃了容易吸納克化等等……
她又疑惑了:這又改教人廚藝了?
原來,下塘集附近窮人多,平常來看病,醫館也不便都免了診藥費。
小蔥心細,若有些小病能用土方子治的,便說了讓他們自己回去弄,或者乾脆教她們用食療,慢慢養,這樣就不用花錢了。
比如眼前這農婦,不過是日子太苦了。又勞累,弄得身體虧虛,導致頭暈目眩、失眠心悸等症狀。
可是她既然連抓藥的錢也沒有,那更不可能買好的補身子了,於是小蔥就不厭其煩地教她從山上、田裡、水裡找東西補養身子,又叮囑了許多日常注意事項等,直說了一大篇。
那農婦聽得極爲認真。
這也不難記,都是她熟悉的東西。就是燒的時候要費事些,按這小大夫說的,也忒講究了。
不過。既然不用花錢抓藥,她可不能嫌麻煩,再說。小大夫可是說了,精心些過日子,往後身子就能養好了,還不容易生病。
另一個農婦也在一旁跟着不停問。
她們如此信任小蔥,乃是因爲小蔥用這樣的法子已經不止治癒了一個人。不用花錢不說,還學會燒一手好菜呢!
當黃夫人聽見小蔥教那農婦把小麥粒和青蛙放一塊用煨罐煨的時候,不禁哼了一聲道:“今兒真是長見識了!還有這麼治病的。”
那兩個農婦聽她這話口氣不對,就不高興了。
其中一農婦轉頭對黃夫人道:“這麼看病咋了?我們窮人,沒錢抓藥,張大夫幫着想法子。還不對了?今年熱天的時候,我們村有個娃兒身上長了熱瘡,來了這。張大夫讓他回去墊着麥麩睡,也沒開方子叫花錢,不就給治好了!”
黃夫人聽了很意外,見小蔥微笑不語,那兩個農婦也看完了。正起身要走,便上前坐下。將手伸到她面前,淡笑道:“那就勞煩姑娘幫我看看。”
兩丫頭忙在她身後站定。
小蔥溜了秦淼一眼,見她滿臉尷尬,心下無奈,衝她搖搖頭,便凝神爲黃夫人診脈。
經過先前的事,小蔥知道這是個難纏的,因而也不多話。
診脈後,又見她面色潮紅,遂細問了些飲食起居等問題,再聽她自己跟外面少年陳述詳情,便心下了然,鋪開紙筆,刷刷寫起方子來。
不是她有多厲害,京城的大夫都看不好的病,她卻胸有成竹,而是此前她見師傅和師伯治癒過好幾例這樣病人,最近一次的病人就是她親自開方調治的,心中自然有些頭緒。
不過這位夫人是從北邊來的,其體質稍不同,穩妥起見,需加一味佐藥略減君藥之烈性,藥量也要酌情添減。
她一邊思索,一邊就把這方子擬成了。
黃夫人盯着她手上的鵝毛筆,再次呆滯:這小姑娘怎麼處處都跟人不一樣?用鵝毛管子寫字,她活了幾十年,還是頭一回見。
一時寫完,小蔥將方子遞給夫人,微笑道:“去正房大堂抓藥。”又說三天後再來複診。
夫人接過那頁處方,見上面字跡雖然細小,卻是一筆好行書,其意流暢,甚爲秀美。
看完詫異,不由重新打量她一番。
面上卻淡然無波,且不將處方遞給丫頭去拿藥,卻對小蔥言道:“姑娘小小年紀,就如此自信,不等師傅回來複診了?還是這裡根本沒有其他人,任由你們兩個坐堂問診?”
秦淼天真,聞言接道:“我大師姐正幫人接生。不過請夫人放心,我二師姐學醫已經七八年了,在這下塘集很有些口碑。若是拿不準的病,她不會貿然下方的。”
黃夫人聽了,似笑非笑道:“哦?如此說來,姑娘倒是高手了?只是我們生病之人,不敢拿身子當兒戲。還請姑娘見諒!”
她身後一個丫頭笑着接道:“可不是麼。夫人在京城的時候,請了好些有名大夫看過。若是來了這,沒見到真神,卻讓個小徒弟給開了方子,那還不如在京城調治呢!好過奔波這麼遠。”
夫人聽了,滿意地點頭,回身將那處方遞給她,道:“把這拿給少爺瞧瞧。”再轉向小蔥,“姑娘莫怪!依我看,這方子還是讓你師傅驗證一番才妥當。你師傅什麼時候過來?”
小蔥見秦淼不忿,就要說話,忙對她瞅了一眼,又對黃夫人微笑道:“請夫人自便!不過我師傅怕是不能來——她家裡忙得很,一向不在濟世堂坐堂。若是夫人想等我師伯,這個月他也不會來濟世堂,須得去清南村醫學院找他才成。或者夫人願意讓我大師兄、大師姐看看,他們今兒倒在這裡。還有醫學院的一位陳前輩也在。”
黃夫人聽她不緊不慢說了這番話,微微點頭,起身道:“如此。叨擾姑娘了。箐兒,我們走!”
轉過帳幔,在外邊又跟那少年嘰嘰咕咕說了一陣子,然後都出去了。
待人走遠,秦淼生氣地嘟嘴道:“既然不相信人家,幹嘛要進來?既然進來,也別讓師姐給診脈下方啊!都給她看好了,下了方子,臨了又說不放心,這不是專門來羞人的麼!”
小蔥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懶懶地笑道:“管她哩!隨她折騰去,反正又不用咱們跑腿。等她折騰一圈,然後發現‘真神’給開的方子和我的一樣。那纔有趣兒!”
說着,狡黠地笑了,又道:“今兒我可是賺了。若是大師姐在這,還輪不到我幫她看哩。”
秦淼聽了這話,撲哧一聲笑了。
因爲。就算先前那夫人願意屈尊讓她號脈,小蔥師姐還是要再複查一遍的;若是趙清師姐在這,小蔥師姐就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了,以那夫人的性子,斷然不會讓小蔥跟秦淼拿她練手的。
說笑一會,看看快晌午了。趙清從後門進來,脫下外面的白色長衣,露出婷婷身姿。一邊問師妹們可有特別的病患。
秦淼忙把剛纔的事告訴了大師姐,又很不平地嘀咕了兩句,說那人不信任自己就罷了,連小蔥師姐也看不上。
趙清對她們笑道:“這些富貴人家,都是這樣的。她對你算好了。還肯讓你幫她把脈、寫方子。若是那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直接就當你面說難聽話了。”
小蔥跟秦淼相視而笑。道:“師姐以爲她瞧得上我麼?不過是聽那兩個大嬸說了我幾句好話兒,她想試試我罷了了。結果,揣着方子也不準備拿藥,要找人重新看哩。”
又跟趙清和秦淼說了一番話,師姐妹同聲大笑起來。
小蔥就對隨趙清進來的一個小女娃——叫九兒的,約莫七八歲,是醫學院的學生——低聲說了幾句,她便抿嘴一笑,轉身跑出去了。
再說剛纔隨黃夫人來的錦衣少年,姓黃名觀,乃現任禮部侍郎之子,今年十六歲,去歲中的秀才。
這黃觀奉母到下塘集不過數日,其一是因爲此地名醫薈萃,特陪母親求醫來了;其二則是爲了自身學業,準備入青山書院求學。
他陪着黃夫人好一番折騰,雖說手裡拿着三張相同的處方,無奈母親性子執拗,定要去清南村找秦楓再診過,方纔放心。
他本性至孝,不願違逆母命,便讓人扶了母親上車,準備去清南村。
從醫館大堂出來後,卻在院中遇見個同窗,也是在青山書院進學的,因偶有些不適,過來醫館求診。
黃觀急忙吩咐下人先行,自己停住跟舊友閒話寒暄。
兩人不知說些什麼,站在西廂屋角嘀咕半天。
等說完話別,黃觀帶着一小廝往大門外走,去趕母親。
還未走出街門,就見兩個小丫頭在院門口探頭探腦對街那頭張望,一邊還低聲說笑,聽那話兒卻是跟他有關。
“張姑娘說了,那夫人一準不會抓藥的,肯定會讓她大師兄再重新診脈。如果她大師兄開的方子跟她開的不一樣,那位夫人就會按她大師兄開的方子抓藥;如果兩張方子一模一樣,那位夫人肯定還會找陳老大夫再看。如果陳老大夫開的方子跟她開的不一樣,那夫人就會按陳老大夫開的方子抓藥;要是最後三張方子都一樣,那這位夫人肯定不會按方抓藥,一準兒還要去清南村找她師傅或者師伯。我一路跟過來,還真是這樣。如今就看她們去不去清南村了。”
另一個小丫頭叫道:“噯喲!我都叫九兒你繞糊塗了,啥一樣不一樣,抓藥不抓藥,折騰個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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