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驚天一斧
“亞歷山大……”
少女在淚水飛揚之中,終於跑到城牆上,遠遠看見了這一幕。
亞歷山大最後一瞥,頭盔面甲之下那一雙午夜星辰一樣明亮的眼睛,在這一刻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芳心,那個轉身離去的背影,寬厚宏偉,讓她此生再也難以忘記。
“亞歷山大……你一定要回來……你會成爲一個勇敢的國王,你會成爲香波城的驕傲,會成爲……艾澤拉斯大陸的……傳奇……我等着你!”
安琪拉失魂落魄地扶着城牆的雉堞。
她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個滑到城下,已經和士兵們匯合在一起,毅然決然集結陣型向黑色巨蛇一樣盤踞着的敵人發起攻勢的身影,寶石一樣美麗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牢牢盯着。
“你要活着回來!”
……
……
香波城南岸。
秋風卷着微微發黃的樹葉在空中悠閒地飄舞,一隻毛茸茸的小松鼠後爪着地人立而起,警惕地向周圍看看,然後放鬆下來前爪抱起一顆松子幸福地啃了起來,遠處的蔚藍天空中,有鳥兒在自由自在地飛翔。
這是一幅動靜結合的秋日唯美畫卷,令人沉醉。
但是,突然之間——
踏踏踏踏!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大地震顫,帶着凌厲的殺氣,樹葉凌亂,小松鼠驚叫着扔掉啃了一半松子竄上遠處的樹梢,鳥兒消失在天際。
刺耳的戰馬嘶鳴聲傳來。
馬蹄聲漸歇,銀麪人帶着他的貼身黑騎士護衛,駐馬在祖厲江畔。
銀麪人擡頭看看天色,從身上掏出鷹眼望筒,觀察對面香波城上敵人的狀態。這個鷹眼望筒是一個很精巧的魔法裝置,兩個薄薄的水晶鏡片上有魔法師加持了鷹眼術,可以看到清晰地看到千米之外哪怕是一隻螞蟻的觸角。
通過鷹眼望筒,城牆上,那一張張因爲疲憊和恐懼而變形的臉,那鬆弛的城防,士兵們卸甲休息的鬆散模樣,凌亂的防守站位……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銀麪人面罩之下的半邊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
“傳我軍令,全軍準備進……”
說到了這裡,銀麪人突然一頓,剩下的‘進攻’兩個字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就突然停住了,在鷹眼望筒橢圓形的視野之中,他突然看到了二十多個身材高大全身金屬盔甲的傢伙,居然順着遠處城牆上拋下來的纜繩滑到城外。
“這是……”銀麪人稍稍一愣。
但是當他看到接下來那羣渾身盔甲護的嚴嚴實實的傢伙一落地就迅速集結成了一個標準的錐子衝鋒突擊陣型,就立刻明白了對手的企圖。在短短的錯愕之後,一絲滿了不屑和戲謔的笑容,立刻浮現在他的嘴角,銀麪人甚至有點兒哭笑不得:“哈,香波城國王,看來我還是高看你了,真是愚蠢的傢伙,雖然想法不錯,但是居然想要靠二十幾個人衝亂我的陣型?”
“呵呵,既然是這樣,那就先來一道正式攻城之前的開胃菜吧。”銀麪人冷笑聲中,馬鞭猛然一揮:“傳令【二】、【三】,塔盾方陣變守陣,放那幾頭穿的像是雕像一樣不知死活的笨重蠢豬靠近,給我十息之間,砍下他們的頭顱。”
哞——!
嘹亮的軍號頓時響徹天穹,籠罩在大地上沉悶緊張的氣氛,終於被打破了。
號聲如令,黑衣甲士的方陣就像是一臺精密的機器,立刻開始變化。
踏踏踏踏——!
在這令人心悸的整齊的腳步聲中,方陣變換陣型,距離香波城最近的塔盾方陣,開始緩慢移動,中間微微往內側收縮,兩側前移,變成了一個凹字形的守陣。
鏘鏘鏘——!
重金屬摩擦的聲音從方陣之中傳出,只見在那三米高左右的黑色塔盾上,突然伸出來一支支五米多長的龍槍,槍身純鐵打造,摩挲的閃閃發光,在烈日之下,這森森的龍槍密林就像是死神的獰笑,槍尖對準前方,塔盾知州所有的黑衣甲士沉默無聲,整個方陣瞬間就像是一隻突然發狂的龐大鋼鐵刺蝟,沒有一絲一毫的空隙,就算是一頭巨象衝上去,也會被紮成烤肉串。
對面,二十幾個全身盔甲的士兵,正在悍不畏死地發起衝鋒。
這是一次絕對不成對比的較量。
從天空中鳥瞰,就像是十幾只螞蟻在自不量力地挑釁一頭大象,只要大象跺跺腳,就可以將這羣螞蟻踩成肉末。
寒光閃閃的龍槍,讓天上的烈日都變得陰寒起來。
沒有人懷疑,這些碗口粗細的猙獰龍槍會輕易洞穿任何盔甲,就算是三四釐米的鋼板在這些龍槍鋒利的尖角面前,也會被輕易地撕裂,就像是撕裂一張脆弱的草紙。
但是,正在以V字形尖錐陣型發起衝鋒的‘螞蟻們’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遲緩,他們一往無前,開始加速衝鋒,似乎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需撞碎那寒氣森森的龍槍。
戰場上沒有人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空氣也在瞬間凝固。
每個人似乎都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
香波城上,所有人都忍不住俯身在城牆雉堞上,儘量將身體彈出去,好讓自己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下面發生的那一切,安琪拉美麗的大眼睛中溢出來的是全部是擔心,白皙如玉的銷售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裙裾,已經扭的變了形,金髮小蘿莉姬瑪也雙手捂着胸前還未發育起來的‘小蒙古包’屏住了呼吸。
祖厲江對面,銀麪人已經收起了鷹眼望筒,嘴含冷笑,穩穩地看着城下那羣自不量力的蠢豬。
一條土狗,也敢挑釁巨龍的尊嚴嗎?
在銀麪人的身後,十幾名黑騎士們臉上浮現着殘忍和興奮的光芒,就像是在黑夜之中看到了甜美血食的惡狼,舔着嘴角,獰笑着。
石橋。
‘螞蟻’和‘金屬刺蝟’之間的巨力在不斷地拉近着。
20米……
16米……
13米……
10米……
銀麪人微微從馬身上坐起來一點,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似乎已經看到了飛濺的血水和對手的哀嚎。
在他眼裡,結局就是如此簡單——凹字形的塔盾方陣只需要一個簡單的合攏,就像是包餡餅一樣將敵人放在中間,然後龍槍做幾次簡單之極的伸縮抽刺活動,就可將那羣穿着金屬盔甲就以爲自己刀槍不入的蠢貨紮成肉串。
他並不擔心那羣螞蟻能夠衝亂塔盾方陣。
裡裡外外由三層黑色精鐵包裹的三米高巨大塔盾,每一面的重量都在一百斤以上,盾牌後面又有精銳的士兵和無數的鋼釺撐在地面上死死地抵住,這樣的防禦陣型,就算是面對着衝刺起來的重裝騎士兵團的正面衝擊,也可以堅持十分鐘以上。
戲謔的神情,在銀麪人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掩飾。
但是在下一刻,銀麪人突然呆住了,就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從天而降給劈中,他身體僵直,眼珠子差點從眼眶中蹦出來。
他的身後傳來了黑騎士們倒吸冷氣的聲音。
他們胯下久經沙場縱使重傷也可以保持整齊步伐的軍馬,也開始不安地騷動起來,連連垂首低聲嘶鳴,不住往後倒退……
因爲在兩三秒鐘之前,遠遠地,在那石橋的橋頭,傳來一聲晴天霹靂一般的暴喝——
“戰神在上!”
然後,只見那如同‘螞蟻’一樣處於悲劇地位正在進行衝鋒的二十多人錐子突擊陣型中,奔跑在最前面擔任‘錐尖’的一人,在這樣的暴喝聲中,突然將手中那柄黑色巨斧狠狠拋了出去。
嗚嗚嗚——!
巨斧化作了一道烏光,瘋狂旋轉着,帶着刺耳一般的尖嘯,割裂了空氣,甚至是割裂了空間,令這片天地都忍不住戰慄。
轟隆!
慘叫聲瞬間響起,血雨飛濺。
那烏黑巨斧宛如黑色雷霆一樣轟擊在三米高的精鐵塔盾上。
下一刻,就像是銳利的餐刀輕鬆剖開烤的黑乎乎的牛排,又像是從天而降的神魔手臂撕開了一張脆弱的草紙,那可以抵擋重騎兵正面衝鋒的塔盾,被巨斧轟中,在金屬交錯的哀鳴聲中開始變形,稍稍一頓之後,恐怖的力量猛然發作,轟然炸飛,十幾面三米多高的精鐵塔盾就像是狂風之中無助飄零的枯葉一樣,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抵擋不住!
根本就無法抵擋!
那巨斧給人的感覺,根本就不是一把斧頭,而是戰神暴怒中降下的懲罰,雷霆一般的氣勢和恐怖的力量,就算是將艾澤拉斯大陸最巍峨的唐古拉雅山脈搬過來,也會被劈的粉碎。
轟響過後,嚴密如鋼鐵城牆一樣的塔盾方陣,被這一斧砸開了一道一米多寬觸目驚心的血雨縫隙,殘肢斷臂漫天飛舞,巨大的力量讓整個方陣一片混亂。
盾牌後的黑衣甲士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夠以這種方式破開他們堅若鐵城的防禦,殘酷的事實讓他們完全懵了,以至於忘記了鐵血紀律和身爲一個士兵應該有的本能反應,任由敵人沿着着流淌着血水的縫隙之中突進。
前一秒他們還在心裡瘋狂嘲笑和不屑對面衝過來的二十頭不知死活的蠢豬,而現在,只是一個眨眼的瞬間,那二十幾頭蠢豬獰笑着死掉了身上孱弱的面具,像是魔神一樣踏進了方陣,他們手中的武器就像是閃着寒光的死神鐮刀,他們就是死神的在人間的代言人,所過之處,血浪翻滾,慘叫驚天,前排的黑衣甲士失去了精鐵塔盾的保護,就像是農夫鐮刀之下的麥子一樣紛紛倒地,沒有人能夠抵抗一秒鐘。
螞蟻和大象的對決,變成了螞蟻對大象的屠殺。
雙方的角色,在這一秒鐘時間裡,突然不可思議的顛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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