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丟了蟒蛇纏繞的魔劍,眼眸淚光瀅瀅,哽咽道,“洛神花,你別等我了。我們之間不可能的。你可知道,穹宵劍刻心,對於法力盡失的玄冥來說,到底有多痛嗎?我只要一想到他做了這件傻事,就巴不得掏心掏肺的彌補他。他如今記不得我,對我縱使無情,我以自然也不會往心裡去。”
清芷霍地站起來,默着臉離開。
洛神花很是火大,雙手叉腰如潑婦罵街似得,“你有被虐妄想症吧?他都那樣對你了,你還死乞白賴的貼上去?”
清芷站在落葉繽紛的梧桐樹下,幾千年遺留下來的參天巨樹有着廣闊濃蔭,清芷的渺小被包容在浩瀚裡。然而清芷回眸,眼底的驚華卻輻射綿遠。
“洛神花,這話我只說一遍。我雖然愛他,卻不會爲任何人失去自我和尊嚴。和你們這些生來就高高在上,擁有無限法力的幸運兒比起來,我這樣的廢柴流卻只能如履薄冰的生活着,我的世界裡不全是愛情,還有責任和擔當。煉藥宮與星宿宮挑戰在即,我沒有精力爲兒女情長跟你爭跟你吵,因爲我需要將所有精力轉移到保命,保護煉藥宮這件事上。沒有命,再多想法都枉然。所以,這幾天,拜託你別來煩我。”
梧桐閣,種着許多梧桐行道樹。煉藥宮歷史悠久,這些行道樹大概要幾個人牽着手才能合抱在一起。廣闊的冠幅彼此滲透,顯得梧桐閣庭院深深。
初秋了,地上堆滿梧桐樹葉,清芷踩在厚厚的落葉上發出沙沙沙的聲音。曳地長袍捲起落葉再次翻飛起來。
洛神花望着清芷決然離去的背影,在巨樹的參照下,她顯得那麼瘦小,她鏗鏘激昂的聲音久久回絕在空中。
是啊,這一路走來,她看起來樂觀堅強,然而她走的異常艱難。即使在這種困境下,她也不會苟且偷生,她勇敢的承擔起煉藥宮的責任,選擇激流勇進。
洛神花忽然覺得,這個女子讓她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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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宮。
玄冥回到冰封的百花宮時,驚異的發現,他的那顆藍花楹樹解封了。滿樹湛藍色繁花,華貴而不妖嬈,清麗脫俗又不豔麗。顯得低調奢華有內涵。
藍花楹樹下矗立的一抹秀麗的身影,素白色的對襟羅裙,渾身蔓出聖潔不可侵犯的威嚴。玄冥眼眸裡不自覺的噙着驚愕,擡腳走了上去。
她一來,藍花楹竟然解封了?這其中是何道理?
玄冥如今見到鳳素暖,不像從前那麼疏離和嫌惡。那日鳳素暖駁斥自己的母親對玄冥出言不遜,玄冥心裡還是感激她的。如今別人對他這個廢物帝君都是面上恭敬着,連父皇母后對他也不像從前那麼包容他了。鳳素暖卻能維護他,讓他心裡覺得溫暖。
“聖女?”脣齒輕啓,天籟之音雖然不似從前那麼冰冷,卻也沒有一絲絲溫度。
鳳素暖驚了一跳,她原本是緊張的,畢竟未經他許可登門造訪,若是從前必然遭致他的厭惡。可是,她就是太想見他,白日裡在仙樂宮匆匆一見,他那魅惑的臉龐,翩撻的背影,無不讓她臉紅心跳。而他,竟然同意姑母娶她爲妻了?
她想着他們關係進了一步,便壯着膽子來找他。
見他眉梢眼底都舒展着,鳳素暖徹底落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玄冥,你回來了?”鳳素暖迎上前,少女的嬌羞一覽無餘。耳根已經紅得發燙。
玄冥望着鳳素暖背後的藍花楹,解凍的花穗,在風中搖曳着,宛若妙齡的少女,將自己的美麗展示出來,供他沉醉。
鳳素暖竟然能解凍他百花宮裡的藍花楹樹?
莫非她真的是他命中註定的妻子?
玄冥剛這麼想的時候,背上的穹宵劍忽然發出嘈雜的翁鳴聲,那是一種帶着抵制情緒的噪音。
玄冥蹙眉,穹宵劍和他有心電感應,必然是對他適才的想法持有異議才如此躁動。
“聖女找我有事?”玄冥擡步上前,態度不冷不熱,只是王者的天然倨傲,氣度總給人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神秘感。
“玄冥,你白日裡當中宣佈娶我爲妻,我真是受寵若驚。我想着既然我們是三生石上命定的夫妻,你又同意了我們的婚事。不如我們找個良辰吉日,早日成親,可好?”鳳素暖嬌鶯般婉悅動聽的聲音,嫵媚多姿的神采。令人動容。
玄冥被穹宵劍的翁鳴聲撓得心煩意亂,臉色冰冷暗沉下來。不禁在心裡碎罵道:“穹霄,別鬧了。”
穹霄劍的翁鳴聲剛停下來,玄冥就聽見鳳素暖近乎乞憐的懇求。
如果換做是從前那個高傲清絕的神瑛榜第一人,他可能會厭惡他的伴侶如此卑微的跟自己對話,自然對她也不會有好臉色。
可是經歷過劫難後的玄冥,對人性有了更加成熟理性的認識。
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會無條件的對你好。你若不受,至少不應該鄙視他踐踏他。
這也是人的修養提升的一個必經之路。
玄冥道。“此事你做主便是。”
鳳素暖驚喜非常,玄冥對她的態度,與從前簡直判若兩人。
她就知道,只要沒有蕭清芷,她和玄冥就會順利的在一起。蕭清芷就是阻礙他們在一起的最大因素。
無邪風塵僕僕的趕過來,剛走到百花宮的門口,就聽見玄冥迴應鳳素暖的聲音。無邪整個人就石化了,他好像姍姍來遲?
“無邪,你怎麼來了?”
見到無邪,玄冥冰冷無溫的臉龐立刻染上一抹暖意。
無邪嚥了咽口水,這個動作將他幾乎要衝口而出的話全部嚥了回去。
“我來……”無邪思索着如何巧妙的隱晦的表達出他想說的話。玄冥凝眉,繼而望着鳳素暖道,“你我的事,我會放在心上。你且先回去吧!”
雖然被玄冥驅逐,但是這客氣的態度還是讓鳳素暖感覺到心裡甜絲絲的。優雅高貴的給玄冥屈膝拜別,然後悠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