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芳淑妃呢?”杜曉璃問,“你昨天帶着兩位公主,是爲了讓她配合你吧?”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皇后說,“既然如此,我便將事情都給你說了吧。最近幾個月,我已經遇到了不下三次下毒。”
“三次?!”
“不對,是沒成功的有三次。”皇后說,“自從小產的事情後,我對周圍的人都不再全身心信任,因爲我不知道誰會背叛我。因此前三次下毒都被發現了,我派人去調查過,三次都是懿貴妃指使人做的。”
“你確定?”杜曉璃有些疑惑,“既然如此,你爲何不向皇上揭發她。”
“皇上自從宮變的事情後對懿貴妃寵愛有加,我每次查到她身邊的時候,相關的人就都死了。而且她做事一向縝密,很少留下把柄,人證死了,物證沒有,即便是向皇上說了,他也不會相信。”皇后說。
“你說三次沒有成功的,那還有成功的?是你身上的慢性毒藥?”
“是的。”皇后點點頭,說:“其實,我在一個月之前就知道我中毒了。”
“那你……”
“疑惑爲什麼不解毒是嗎?”皇后說,“當我發現的時候,皇上已經讓懿貴妃主辦昨晚的宴會了。那時候,我就知道,她給我下毒,不過是想慢慢從我這裡將後宮的掌權全部奪過去。我將太醫秘密爲我診治了一下,他說我已經中毒了一個多月了,不過這種毒在半年內不會要人命。於是,我便開始慢慢計劃了。”
“你說的,如果你沒有扳倒懿貴妃就活不長了,是……”
“你去看右邊牆上第二格盒子。”皇后說。
杜曉璃起身去走過去,拉開盒子,驚訝的說:“苦杏子!”
“沒錯,是苦杏子。”皇后說,“很驚訝是不是,可是我告訴你,這個不是我準備的呢?”
“你是說……懿貴妃?”
“我這段時間也在宮裡安排了不少人,而且知道她要毒害我,所以一直讓人密切注意那邊的情況,最後讓我知道了這個消息。原來她打算在宴會結束後就將我毒殺,用的就是昨晚的毒。皇上已經知道了她的能力,加上昨晚人多,保不定我在什麼時候會中毒,所以她既能如願得到後位,也能將罪名加諸在別人身上。我不過是幫她把計劃提前了而已。”
“那芳淑妃在裡面充當的是什麼角色?”
“她纔是那個下毒的人。”皇后說,“其實我將公主接過來,只是讓她想辦法將毒藥拿到手,然後在宴會上用而已。”
“所以,紅葉是你們的人,嫣兒也是。”杜曉璃肯定的說。
“紅葉是,嫣兒不過是使了一點手段,讓她倒戈而已。”皇后說,“如果是在宴會上毒發,有你在,我還可能會有活下來的希望,如果是在宴會後中毒,我想我已經到閻王爺那兒報道了。”
杜曉璃聽完後沉默了。她不知道應該如何給皇后定性了,說她可憐,可是她一樣也狠,說她壞,她做的也只是爲了生存。
爲皇后解了身上殘留的毒,她離開了皇宮,上馬車前她再次回望了一下已經被白雪覆蓋的世界,不管它現在看起來如何潔白,也掩飾不住裡面的血腥和殘忍。
那宮門阻斷的不只是進出的路,它在裡面形成了一個小世界,一個富麗堂皇卻殘忍無比的小世界。
她現在只能慶幸,她只是這個小世界裡的一個過客,那裡不是她生存的地方,她不用參與到裡面的爭鬥,不用將自己變成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主子,外面天冷,我們先回去吧。”夏鳶說。
“嗯,今天是除夕,晚上大家都好好熱鬧熱鬧,準備迎接新年。”
杜曉璃說完便踩着腳凳上了馬車,夏鳶隨後也跟着進去了,車伕將凳子放到馬車上,揚起鞭子趕着馬兒緩緩離開了皇宮。馬車在雪地上駛過,留下兩行轍痕。
杜曉璃回到定王府,看到大門上掛着的紅紅大燈籠,看着守門的侍衛都換上了新衣服,一個個臉色喜氣洋洋的,心情一下子變好了。
“王妃。”侍衛看到杜曉璃下馬車,齊齊行禮道。
“辛苦你們了。”杜曉璃說,“大過年也要你們站崗,回頭讓管家給你們一個獎五十兩銀子!”
“謝謝王妃!”聽到有賞銀,大家臉上都樂開了花。
這是杜曉璃成親後第一次在王府過年,也是第一次在沒有杜家人的陪伴下過年。她按照習慣,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個紅包,每人二十兩,守衛五十兩。
王府裡的人都是第一次領到紅包,紛紛感嘆有了女主人,他們的福利都變好了,不僅漲了俸祿,而且每到過節就會有過節費,到了除夕還有壓歲錢。
三管家看着一個個家丁侍衛丫鬟手裡的紅帶子,嘴角一直抽啊抽。
這王妃,有錢,就是任性!
不過想想自己手上大大的紅包,他眼裡也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傍晚的時候,韓冥遠跑了過來,說家裡就他一個人,守歲也沒意思,過來湊湊熱鬧。
吃過年夜飯,大家一起在屋子裡守歲,因爲這邊人多,大家玩着玩着就到新的一年了。
大管家帶着人準時在午時中的時候點燃鞭炮,在喧鬧聲中,一起辭舊迎新。
第二日,杜曉璃他們進宮去給皇上和太皇太后過年,因爲皇后身體不適,所以沒有去打擾。
大年初二,她和韓冥熠回了杜府,在家呆到初三才回去。
之後的日子又開始如同往常一樣忙碌起來,在她生日之氣,她去了一次風月樓。
原本只是想去報個信,順便將最新研究出來的解藥讓他們交給柳陌塵,沒想到他這個時候居然在京城。
杜曉璃和夏鳶兩人跟着小二上了樓上的包間,她一進去便看到了柳陌塵和柳陌簫兩人。
“王妃。”
“殿主。”
“不知王妃到這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柳陌塵依然帶着他的面具,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杜曉璃將一個藥瓶放在桌子上,說:“這是我根據上次的解藥和你的後面的情況研究的新解藥。原本想讓人轉交給你,沒想到你居然在,那正好我可以觀察一下你服下解藥後的效果。
柳陌塵將藥瓶的解藥拿出來,看起來和上次的解藥差不多的,他拿出一顆吞下。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杜曉璃開始給他把脈,看他的情況。
柳陌簫一直注意着柳陌塵的情況,看到他露出的髮髻邊居然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高興不已。
“王妃,殿主居然出汗了!”柳陌簫大聲的說。“他自從中了寒毒後,身體一直都是冰冷的,我從來沒見他出過汗,這還是第一次!”
杜曉璃剛好檢查完,用紙筆將他現在的情況記下來。聽到柳陌簫的話,她笑道:“這裡面的藥材都是烈性,會讓他身體發熱。能出汗,說明還是有些效果的。你感覺怎麼樣?”
柳陌塵的眼神依舊是淡淡的,並沒有柳陌簫那些欣喜。
“身體從服下解藥後確實有些暖暖的感覺。”
“嗯,從你剛剛的脈象來說,也確實是有作用的。”杜曉璃說,“裡面一共有十粒,你每隔一日服一粒,如果你在京城的話,就讓人來王府說一聲,如果我不在,我也會讓夏鳶來看看你當時的情況的。”
“好。”
“這寒毒非同一般,所以這解毒也可能會比較長。當然,如果能研製出根除的解藥的話,也就不必這麼折騰了。”杜曉璃說。
“麻煩你了。”柳陌塵說。
“事情已經辦完,那我便先回去了。”杜曉璃起身向兩位點點頭,帶着夏鳶離開了。
柳陌簫將杜曉璃他們送出包間,回來看到柳陌塵看着解藥瓶發呆。“塵,要不要將這解藥拿一粒給師傅他們看看?既然這解藥對你身體有用,說不定他們能根據這個研究出真正的解藥呢。”
“也行。”柳陌塵拿出一粒解藥遞給柳陌簫,柳陌簫拿着解藥出去了。他看着藥瓶上面的素雅花紋,喃喃道:“溫暖……”
沒過幾日便是杜曉璃十六歲生日,想想去年生日的時候自己還是個未出嫁的小姑娘,他們還能在杜府瘋玩,今年生日,就只有在王府設宴了。
不過好在人不多,除了杜府的人全部到了,還有就是曲毅夫婦加上他們的小包子,季府的人,剩下的就是韓冥遠和特地趕來的火鳳凰。
火鳳凰原本以爲韓冥遠已經離開京城又去江湖飄蕩了,沒想到居然會在定王府見到他。
火鳳凰昨日便到了定王府,今日難得的冬日暖陽,離午宴開始還有些時間,她便揚靠在花園裡的長椅上哼着歌曬太陽。反正杜曉璃的給她配的丫鬟說宴會前會來叫她的。
韓冥遠來得比較早,本來想找韓冥熠談事情的,可是沒想到他有事要忙,他便一個人在王府裡閒逛了起來,不知不覺便來到了花園裡。
“如果你覺得自由是快樂,愛是犯了,軟軟陳舊的差錯,又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
陌生的曲子,熟悉的聲音讓他一下子愣住了,腳不由自主的沿着歌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太多的藉口,太多的理由,爲了愛情我也背叛了所有,如果你想離開我,就別在畏畏縮縮。太多的藉口,太多的理由,別再問我難過時候怎麼過,或許會好好的過,或許會消失無蹤,你在乎什麼……”
火鳳凰的背影出現在他面前,她變得單薄的背影,他輕聲喊了出來:“鳳凰……”
火鳳凰身子一僵,歌聲戛言而止。
“鳳凰。”韓冥遠看火鳳凰沒有轉過身,再次喊了一聲。
隨着兩人分開的時間越長,他反而越來越想念她,尤其是宮宴上看到韓冥熠和杜曉璃不時對望的眼神,宴會結束後,他在遠處看到他們手牽着手在雪地裡行走的時候,他都在忍不住想起她,想知道她那是那刻在做什麼,是不是也在想念自己。
火鳳凰深吸一口氣,起身轉過來,看着韓冥熠,抱拳道:“草民見過閒王殿下。”
“你叫我閒王?!”韓冥遠聽到火鳳凰對自己的稱呼,心裡有些失落。
“閒王乃皇家人,草民一介江湖女子,自然要叫尊稱的。”火鳳凰說,“雖然我等草民生性散漫,但是該懂的禮數還是懂的。”
“鳳凰,你怎麼如此說話。”韓冥遠皺着眉頭,“怎麼如此生疏……”
“草民與閒王殿下原本就沒什麼關係,何來的不生疏?”火鳳凰冷冷的說。
“鳳凰,你非要這樣嗎?”韓冥遠不悅的說。
“不是我要怎樣,當初我將休書給你的時候就在後面說了,以後我們塵歸塵,土歸土,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火鳳凰說。
“難道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了嗎?”
“閒王殿下說笑了,你我身份懸殊太大,怎麼能做朋友。草民還有事,先行告退。”火鳳凰說完便轉身離去。
“鳳凰!”韓冥遠身子一動,人便落到了火鳳凰的前面。
“讓開!”火鳳凰呵斥道。
“不讓!除非你不要這樣拉着臉對我。”韓冥遠這時候倒是將他的無賴精神發揮出來了。
火鳳凰一陣火大,伸手便朝韓冥遠攻去。韓冥遠武功比她高,看到她攻來,便起了心思陪她玩了起來。
火鳳凰看韓冥遠不和自己打,將他逼退,然後收手,轉身離開。可是一旦她要離開,韓冥遠又跑過來攔着她。
反覆幾次後,火鳳凰一下子崩潰了,手上的招式變得毫無規律,一邊打一邊朝韓冥遠吼:“韓冥遠你到底要做什麼?!我纏着你,你不高興,我現在不喜歡你了,不想攔着你尋找自由了,也不想再絆住你了,你現在這樣是做什麼?還是你覺得,你仗着我喜歡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我?!”
韓冥遠聽到火鳳凰的話,看到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手上動作一頓,人也愣住了。
“砰——”火鳳凰沒想到韓冥遠會停下來,一掌打在了他胸前。
韓冥遠被她一掌打開,捂着胸口,呆呆的看着她。
“我……”火鳳凰看到自己打傷韓冥遠,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不過隨即收起自己的後悔,看着韓冥遠說:“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要的自由也已經還給你了,還是那句話,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下次如果再這樣的話,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說完,她轉身跑出了院子。
“唔——”韓冥遠看着那如火的身影從自己視線消失,感覺肚子裡一陣血氣翻涌,吐出一口血來。
他將手移到心口,那裡,在隱隱作痛。
“你覺得,你仗着我喜歡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我?”
“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要的自由也給你了,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想到那張佈滿淚痕的臉,韓冥遠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呼吸了。
鳳凰,我沒有想要再傷害你,真的……
幾個侍衛聽到打鬥趕了過來,看到韓冥遠一個人站在花園裡,上前道:“閒王殿下,有賊人闖進嗎?”
“沒有。”韓冥遠淡淡的說。
“王爺,你受傷了?我去叫大夫!”侍衛看到韓冥遠衣襟上的鮮血,說道。
“不用了,我沒事。”
說完,他捂着心口,慢慢離開了花園。
“如果你覺得自由是快樂,愛是犯了,軟弱陳舊的差錯,又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太多的藉口,太多的理由,別再問我難過時候怎麼過,或許會好好的過,或許會消失無蹤,你在乎什麼……”
韓冥遠想找個屋子休息一會兒,突然又聽到了火鳳凰剛剛哼唱的那首歌。他循聲望去,看到一個丫鬟正在穿過走廊。
“那個丫鬟,你過來。”他朝那丫鬟吼道。
那丫鬟一聽,四處看了一下,發現這裡只有自己,轉身便看到韓冥遠臉色不佳的看着自己,趕緊小步跑了過去跪下。
“參見閒王。”
“你剛剛哼的是什麼曲子?誰教你的?”
“回王爺,是火姑娘昨個教奴婢的。”丫鬟說。
“她怎麼會交教你唱這個?”
“回王爺,火姑娘昨天來到王府,王妃讓奴婢負責照顧她。昨個晚上奴婢聽火姑娘在唱這曲子,覺得好聽。火姑娘說奴婢喜歡,就教奴婢了。”
“你會寫字嗎?”
“……”
過了一會兒,韓冥遠看着紙上的歌詞,揮手譴退了丫鬟,一個人坐在屋子裡,開始回想起自己和鳳凰認識到現在的一幕幕來。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她,也明白了自己的不理不睬對她來說是什麼樣的傷害,更明白了,她爲何會淚流滿面,心痛崩潰。
“我沒有仗着你喜歡就肆無忌憚的傷害你,更沒有不在乎。”想到她剛剛絕決的眼神,他握緊歌詞。“以前是你追我,以後,就換我追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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