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未聽了只覺得好笑。
她先去內室換了身衣裳,又卸下釵環,這纔在寧致遠身邊坐下,“多大的人了,你與秋嵐計較些什麼?”
被顧青未這樣一嗔,寧致遠心裡的鬱氣倒也就此散了去,但他表面上仍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抓了顧青未的手輕輕咬了一口,“歡顏,你看看,爲夫在你心裡的地位還比不上一個小丫鬟。”
前世今生都是身份尊貴,寧致遠以前還真沒被個小丫鬟如此落過臉,若不是知道這幾個丫鬟很得顧青未喜歡,寧致遠可不覺得自己能脾氣好到容忍秋嵐的挑釁。
顧青未沒好氣的抽回手,“你屬狗的嗎,什麼都咬?”
沒想到寧致遠聽了更委屈了,他看着顧青未,眼中帶着指控,“歡顏,我本來就屬狗的,你連這個也忘了?”
顧青未“噗嗤”笑出聲來。
伸手在耍寶的寧致遠肩上捶了一記,她道:“行了,別耍寶了,我覺得你現在應該與我好好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竟讓秋嵐敢大着膽子瞪你。”
聽顧青未提起這個,寧致遠肩頭一沉。
顧青未見了倒是真的好奇了,她不過纔出去大半日而已,能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倒是說啊。”她出言催促。
寧致遠也知道這件事是避不開的,當然了,他也沒想過要避開。
小心翼翼地看了顧青未一眼,他道:“歡顏,今天我回府的路上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其實也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寧致遠最近忙於那件舞弊案。
這個案子不僅牽涉到好幾名京官,而且涉及到的貪腐數額亦是極大,元昌帝都因此而在早朝上大發雷霆。
自在元昌帝的旨意下接手了這個案子,寧致遠這段時間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這個案子上,他也是有心做出點成績來讓元昌帝瞧瞧,所以案子進展倒是極快,這纔不到一個月,案子就已經審理得差不多了。
牽連到這個案子裡的,有一個吳姓四品官,這位吳大人在這個案子裡算是情節比較輕的,但無論是其他人的供詞,還是吳大人自己的招供,他都絕對不無辜。
但吳大人的家眷卻一口咬定了吳大人肯定是被人冤枉的,爲此更是不只一次的衝到北鎮撫司門口喊冤。
這樣的無理之人,寧致遠當然是不予理會的。
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眷,寧致遠倒也沒將她們怎麼樣,每次也只是讓人將她們趕走便也罷了。
幾次之後,大概是知道這樣鬧下去也不可能得到滿意的答覆,吳家的女眷倒也不再如此了。
寧致遠只以爲她們這是想通了,卻不想人家只是知道這條路走不通,所以換了一條路走而已。
下午寧致遠好不容易早早處理完案子相關的事,打算去奼紫園接顧青未回府,卻不想騎着馬才走到熱鬧之處,就又被吳家的女眷給堵住了。
堵住寧致遠的是吳大人的小女兒。
這位吳小姐年方十六,容貌也算得上是極爲不俗了,她就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直衝着寧致遠的馬上撞,若不是寧致遠騎術過人,只怕馬蹄還真的就要往她身上踏過去。
寧致遠這次是真的動怒了,他念及她們是女眷沒把她們如何,難道她們就認爲他這北鎮撫司鎮撫是白做了?
翻身下馬,寧致遠也不再給對方臉面,冷着臉就警告了那吳小姐幾句。
吳小姐也是個要臉面的,若不是被急於想叫吳大人脫罪,也不會大庭廣衆之下來堵一名已經成親的年輕男子。 щщщ☢ тt kán☢ c○
吳家的女眷也不是不知道,這個案子是元昌帝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查得清楚明白的,但一來她們始終不相信吳大人會參與到這樣的貪腐舞弊案之中,二來也是打聽到了吳大人犯的事並不嚴重,若是有個得力之人在元昌帝跟前美言幾句,是完全有可能不受太重處罰的。
所以她們纔將主意打到了寧致遠身上來。
想着若是救不回父親,整個吳家會變成什麼樣,吳小姐也是豁出去了,竟然也不顧這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順勢就往寧致遠懷裡撲了去,然後死死抱住寧致遠的腰,怎麼也不肯放。
大街上發生這種投懷送抱之事,路過的行人們可算是好好瞧了回熱鬧。
寧致遠哪裡能想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一時不察之下竟真的被這吳小姐像牛皮糖一樣粘住了。
惱怒這吳小姐如此不知廉恥,寧致遠哪裡還能留手,一把將她的手掰開,然後一腳就將人家嬌滴滴的大姑娘給踹得老遠。
雖然這件事上寧致遠確認他沒有做錯什麼,可當時的情景畢竟被那麼多人看到了。
百姓們總是樂於談論各家公子小姐之間的曖昧消息,所以這才一個下午,這件事竟然就經由許多人的嘴傳了個遍。
所謂三人成虎,原本一件再明白不過的事,經由許多人的嘴,竟然就傳成了寧致遠貪圖美色,竟然當街就強搶民女,還意欲在衆目睽睽之下行那不軌之事。
聽了這樣的傳言,寧致遠自己是氣得沒法兒說,秋嵐幾個就算面上不敢表現出來,但心底卻都是義憤填膺的爲顧青未打抱不平。
將事情說了個清楚,寧致遠看向顧青未,“歡顏,那什麼吳小姐長什麼樣子我可都沒看清楚,被這麼個一點廉恥心都沒有的女人沾了,我到現在都覺得渾身癢癢呢,要歡顏你好好抱一抱才能恢復正常。”
說到最後,他竟然向顧青未撒起嬌來。
顧青未定定地看着寧致遠,直看得寧致遠僵着身子動也不敢動。
然後,顧青未便也真的如他說的那般,一點點靠近他,伸手抱住寧致遠的腰,將頭輕輕靠在他肩頭。
被她這樣抱着,過了好半晌,寧致遠才身子一鬆,伸了手輕輕回抱顧青未。
雖然顧青未沒有說一句話,但他這一刻卻顯然感受到了她的信任與憐惜。
兩人便這樣靜靜相擁着。
屋裡寂靜無言,卻始終充斥着脈脈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