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宋氏提起於侍郎在外面養的外室以及那個外室生的女兒,小宋氏的臉色更是難看。
她前面的些年,最驕傲的事就是嫁了個對她體貼又不像別人一般納妾擡通房的丈夫,所以就算於府比不上東陽伯府,但小宋氏在宋氏跟前卻從來不覺得自己差了什麼。
東陽伯就算對宋氏敬重有加,也極爲疼愛樑詩詩這個女兒,可那又怎樣呢,東陽伯不也照樣有妾室有通房,更有庶子庶女?
只憑這一點,小宋氏就覺得自己勝過她這親姐姐一籌。
可直到偶爾發現了體貼了她這麼多年的於侍郎竟然也在外面養了外室,甚至還生了一個與於悠然年紀差不多的女兒,小宋氏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的夫妻恩愛,只是她一個人的臆想而已。
小宋氏可從來都不是什麼柔弱之人,更不是個受得委屈的,所以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就用了雷霆手段將於侍郎的外室給解決了,卻被那外室生的女兒給逃脫了。
她當然沒想到,從她手上逃脫的那個外室的女兒,竟然轉頭就成了讓她的親生女兒於悠然沒臉的利器。
在知道寧致栩養了一個與於悠然容貌極爲肖似的外室之後,小宋氏先是憤怒,待憤怒退去之後,就在考慮着這與於侍郎那養在外面的女兒有沒有關係。
這世界雖大,但又哪裡能有人無緣無故的就與另一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長得這般相似?
結果,寧致栩之後緊接着納爲妾室的,果然就是於侍郎養在外面的女兒,於翩然。
只要一想到這個外室生的女兒讓自己的女兒沒了臉面與名聲,還天天在於悠然跟前晃盪,小宋氏那段時間氣得心都燒了。
可是於翩然已經進了安國公府,又成了寧致栩的妾室,她就算再怎麼恨,她的手也沒那麼長,能伸到安國公府去。
所以這些日子,小宋氏便也只能這樣生生忍了下來。
再後來,於悠然接連出事,她着急都來不及了,哪裡還能有閒功夫再去打探於翩然的情況。
但,無論如何,若要問小宋氏這一輩子覺得最難堪的事,那鐵定要數於侍郎揹着她在外面養外室一事。
可現在,她的親姐姐,明明知道她對這件事有多憤怒,竟然還拿了這些話來刺激她!
小宋氏現在看宋氏,就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宋氏只看着小宋氏這副模樣,立即便知道小宋氏定然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只怕小宋氏壓根兒就只以爲宋氏這是在故意讓她面上難堪吧。
再沒了繼續管小宋氏的心思,宋氏輕輕拂袖,“算了,既然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那我也就不多說了,無論如何,我是不可能替你出頭去找安國公夫人,更不可能幫着你給定國公世子夫人傳話,你要真是個做姨母的,也斷沒有拿了詩詩與定國公世子夫人的情分來做人情的道理!”
話說完,宋氏也再不管小宋氏是什麼表情,便繞過小宋氏,一路離開。
待宋氏離開了好一會兒,小宋氏纔回過神來,這麼些年一直幫着她的親姐姐,這次竟然就這樣甩下她不管了!
“虛情假意!”小宋氏咬着牙,一張保養得極好的臉都有些扭曲了,“以前說什麼將悠然當作是親女兒一般,現在看來也只不過是面子情罷了,關係到悠然的一生,這麼點小忙也不肯幫!”
小宋氏越想越恨。
這一刻,她選擇性的忘記了從前宋氏對她,對於悠然的好,只記得這一次宋氏沒有幫着她。
升米恩,鬥米仇。
大抵便是如此了。
如果讓宋氏看到小宋氏現在的樣子,肯定會後悔之前這些年,爲何會一直幫着這個親妹妹。
不多時,小宋氏怒過之後,也甩着袖子離開了。
太過憤怒之下,又沒有旁人看着,小宋氏連自己的優雅都顧不得維持了,踩着重重的腳步聲離開了這個無人的拐角,回到宴席上去。
而顧青未,她一邊搖着頭,一邊看着晟哥兒那烏溜溜的眼睛。
也虧得晟哥兒這會兒沒有哭鬧,否則被外面說話的兩人聽到了,只怕還以爲她是故意偷聽她們說話的,那樣得多尷尬了。
顧青未於是忍不住又低頭親了親晟哥兒白生生的小臉蛋兒。
晟哥兒只以爲這是顧青未在與他玩鬧,咧開嘴朝着顧青未直笑。
又在花廳裡坐了一會兒,顧青未便抱着晟哥兒出去了。
外面的酒席這時候已經差不多吃到尾聲了,有不少夫人們正離了席坐在一處說話,顧青未才抱了晟哥兒露面,便又引發了新一輪的恭維。
那些好聽話顧青未也沒往心裡放,全程只帶着微笑,任誰說了什麼都微笑以對。
這些夫人們原是以爲顧青未到底還年少,想着能不能從她這裡打開些突破口,但見顧青未雖然年少,但也不是那等好哄的,慢慢的,便沒有那麼多人往她身邊湊了。
好不容易身邊沒了人,顧青未將晟哥兒交到乳孃手裡,正準備仍去與老太太等人說會兒話,才一轉身,前路就被小宋氏給擋着了。
小宋氏這會兒已經不見了先前的憤怒與不甘,她穿了一身正紅的團花褙子,頭上插了一支極爲醒目的鑲了紅寶石的步搖,雖然年紀已近四旬,但因爲保養得宜的關係,看着一點也不顯老。
開席之前小宋氏本就要與顧青未說話的,不過正好趕上楚靜姝招呼大家入席,這才只得按了下來,但現在既然好不容易顧青未這裡落了單,小宋氏又哪裡肯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至於宋氏之前提點她的那些話……
小宋氏哪裡能放在心上,她只以爲那是宋氏不肯幫她才故意這樣說的。
再說了,就算宋氏說的都是對的,那又能如何?
悠然不是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危害到顧青未的事嗎,現在只是要顧青未與呂氏說幾句話而已,不費她一點事,自己好歹也能算得上是顧青未的長輩,若是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求了她,難不成顧青未還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