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聞言,姚氏立馬皺起眉,拍着椅子的把手怒道:“怎麼,現在膽子大了,也學會對我隱瞞了。”
蓉淳忙跪了下來,磕頭,聲音低低道:“奴婢不敢……”
姚氏冷哼一聲:“不敢,那就將你聽來的給我一五一十的說來。”
她倒要看看這些奴婢在背後究竟是怎麼說她的,雖說她最近有些不如意,好歹她現在還是顧家的二夫人。
蓉淳低着頭,嘴角劃過一絲笑意,只一瞬便又恢復了一副委屈的模樣。
她清了清嗓子,回話道:“奴婢聽到她們說二夫人您爲了自己的侄女的事,私下來沒少栽髒誣陷少夫人,處處找少夫人的茬,想方設法的害少夫人。爲了爭得老爺的寵愛,總跟着大夫人過不去,最後不僅沒得償所願,還淨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和大夫人相比,她們說您……”
說到這裡,蓉蓉淳有意的停頓了一下,擡頭看向姚氏。
聽到她這麼一說,姚氏果然就不痛快了,此時的姚氏,臉色極爲難看,眼神裡也透露着怒光。她問:“說我什麼了?”聲音十分的冷淡。
蓉淳嚥了咽口水,低聲道:“她們說您成天只知道算計人,心胸狹窄,一點都比不上大夫人賢惠,活該得不到大將軍的愛,還說您膝下無兒無女,定是平日害人不淺積下的陰德……”
蓉淳說的正起勁的時候,姚氏突然緊皺着眉,怒不可言道:“住嘴!”
蓉淳身子一怔,忙住了口停了下來,擡頭看了看姚氏那張掛滿怒氣的臉,雖然已是年過三十的婦人了,因着平日裡保養的很好,即便歲月如梭,看上去還是一個如花似玉的模樣。只是那張嬌好的面容,此刻卻看得直慎人。
蓉淳心底裡打了個冷顫,不過卻心存慶幸,看到二夫人這般生氣,她這招挑撥離間之計算是湊效了。孩子是二夫人的痛處,她是故意那樣說,好讓姚氏對紫竹和若秋厭惡起來。她心知二夫人的爲人,她再清楚不過,聽不得半點逆耳的話,方纔的那些話,必定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了,就算到時紫竹和若秋想要解釋,任憑她們如何爲自己辯白,在二夫人看來無疑是想爲了自己脫罪罷了。
誰讓那兩個丫鬟說她的不是,也該讓她們知道她蓉淳不是輕易惹得起的。加深二夫人對二人的誤會,根本就不用她親自出手,二夫人的手段,她這個貼身丫鬟還不清楚嗎,到時還不得好好跟那兩個丫頭算算賬,說不定非活剝了她們的皮不可。
她故作安慰的勸姚氏:“二夫人您別動氣,免得氣壞了身子,她們連奴婢也說了,後面的話可難聽多了,奴婢都沒有說。她們說奴婢倒沒什麼,但您是顧家堂堂的二夫人,哪能輪到丫鬟說三道四,她們私下裡那樣議論您,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裡。”
姚氏怒不可言道:“反了反了,這些賤婢都造反了不成,主子的事何時也容她們私下置喙,府裡的規矩呢。”
如果以上那些話說得還不算過分,她真是難以想象後面的話,姚氏雙手緊緊握着,因用力過度,指甲都在手心裡印出了深深的印記。
蓉淳想了想,說:“紫竹和若秋是大夫人身邊的丫鬟,如今大夫人管家,規矩什麼的還不是大夫人一個人說了算,她的丫鬟那樣說二夫人您,當時奴婢都聽不下去了,本打算找她們理論來着的,可是又擔心給您惹了麻煩,上次的事,驚動了府裡,奴婢受一頓打倒沒什麼的,但二夫人的名聲爲此受了影響,着實不應該。奴婢想着如果再讓大將軍誤會了,可如何是好,無奈之下只能眼睜睜的由着她們說去。”
姚氏哼道:“好一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張氏平日裡看着與世無爭的樣子,想不到私下裡竟由着手底下的人亂說人是非,虧得老爺還那樣信任於她,不知道的還真以爲她處事大公無私了,我看錶裡不一倒是真的。”
聽到這裡,蓉淳心裡很清楚她這把火算是點起來了。說得越多,姚氏對兩個丫鬟的誤會就會加深,這火纔會燒得越旺,這正是她想要達到的效果,如此的話,紫竹和若秋便是百口莫辯了,豈不是稱了她的意。她現在巴不得二夫人去找那兩個丫頭算賬呢,她好在一旁看好戲。
蓉淳趁機又說:“二夫人,她們那樣說您的壞話,這筆賬咱們可不能輕易就這麼算了,否則,別人還以爲我們翠居閣的人好欺負了不成,也該給她們點顏色瞧瞧纔是。”
蓉淳的話正是姚氏心裡想的,她今日本來是好心好意的去給老爺送衣服,本想着能得到對方的誇讚,誰知結果卻不是她想要的,和她做的東西一比,老爺分明更喜歡張氏的多些,連看對方的那股子深情的眼神都是和自己不一樣的。
一向心高氣傲的她,如何能受得了。
姚氏看了蓉淳一眼,擡了擡手,示意她起來。
跪了這麼長時間,雙腿也跪得有些痠疼,見姚氏讓她起來,蓉淳二話不說便點頭應答。
方纔她誣陷紫竹和若秋二人時,心裡跟打了鼓似的,她擔心以二夫人那樣精明的人會不會對她的話有懷疑,誰知是她多想了,看到二夫人深信不疑的樣子,蓉淳算是鬆了一口氣。也是,如今的二夫人與以前不一樣,今日又同張氏一起送東西給大將軍,這個節骨眼,聽不得一點損自己的話,也最容易被鼓動的。
姚氏從長椅上起來,蓉淳見狀,忙上前攙扶。
姚氏緩緩走道狀臺前坐下,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那張臉,她在芳華年紀嫁給了大將軍,纔不過三十幾的年紀而已,她不想年紀輕輕的就在這個家沒了地位,更不想往後的日子看人臉色行事,如今她要做的就是牢牢握住自己擁有的一切。
蓉淳擡眼看了看姚氏,並不清楚她此時心中在思量什麼。
她想了想,又問:“二夫人,難道您不打算追究了嗎?”
默了一會,姚氏平復了心中的氣焰,緩緩道:“今日一事我心中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