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明白顧衍這麼做,不光是爲了這個家的太平,很大一部分是爲了她好,不想她在這個家樹敵太多,畢竟她和大少爺的關係一直不好,若此時再和姚氏鬧僵,對她並非是件好事。
張氏依偎在他懷裡,對他說道:“認識你這麼多年了,你怎麼想的,我心裡自然是明白些的。但願姚氏能明白你的苦心,莫要再屢生事端了。”
既然自己的丫鬟沒事,老爺又出了面,張氏便不想因這事跟姚氏計較。
回翰宣選的路上,素織看上去有些失望,一路上也不說話,平日裡可是她話最多,今日反而成了啞巴。笙歌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她悠悠的說道:“怎麼,還在想着方纔的事情?”
素織聽了,忙擡頭,正遇上她投來的目光,隨後她點了點頭,說:“奴婢只是不明白,那蓉淳明明就有錯,還有二夫人,這件事肯定與她有關,老爺爲什麼會那樣做,這跟饒了蓉淳有何區別。難道犯錯的人不該受到懲罰嗎?”
素織的心情,笙歌多少是能體會的。她是覺得蓉淳污衊若秋一事,最後的結果有失公平。她是在爲若秋那丫頭鳴不平。
笙歌平靜說道:“若秋在這件事上平白無故被污衊,固然是受了委屈,倒不妨好好想一想,饒是蓉淳平時再膽大妄爲,她也不敢收買寶齋坊的老闆去污衊大夫人身邊的丫鬟,這無疑於是得罪了大夫人。”
素織被一語點破,她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說是二夫人指使蓉淳這麼做的?”語氣難遮驚訝,她以爲是蓉淳一人所爲,“可二夫人爲什麼大費周章的去對付一個小丫鬟呢?”
笙歌隨口說道:“可能是有別的原因吧,又或者她真正的目的是大夫人。”
若秋是張氏的人,以張氏的品性,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丫鬟被人污衊,而坐視不管呢,勢必會出言維護,如此,豈不是落了個偏心的話柄。想來姚氏是想接着若秋一事敗壞張氏的名聲,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素織點點頭,想了想,說:“說起來,還是虧得大小姐把寶齋坊的老闆找過來當面對質,不然若秋哪裡是蓉淳的對手,這件事也不會這麼快水落石出。還是咱們大小姐最厲害。”
笙歌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就別給我戴高帽了,這話旁人面前可說不得,不定以爲你家小姐怎麼厲害來着。”
素織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拾錦卻在一旁問道:“拾錦有一事不明,大小姐怎麼想起來找寶齋坊的老闆,又怎麼斷定跟此事有關?”
這是她一時沒想明白的地方。
看着拾錦疑惑的樣子,笙歌不緊不慢的說道:“也是碰碰運氣而已,覺得這件事並沒有表面看着那麼簡單。”
有時候一些不注意的細節,往往成了線索的關鍵。
說是這麼說,拾錦覺得這不過是大小姐自謙之語。她又說:“您幫了若秋解圍,沒讓二夫人的計謀得逞,看得出,大夫人對您十分感激。只是二夫人那邊,只怕是對小姐您此番做法恨之入骨了。”
姚氏看不慣她這個顧家的少夫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她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儘可能不去參與到那些勾心鬥角中,也許是她想得太過於美好,纔會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一再得寸進尺。
張氏幫過她,衝着這一點,她就不可能做個看客袖手旁觀。即便姚氏因今日一事對她記恨於心,那都不重要了,如果重來,她依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這麼做。
笙歌隨即道:“她對我的成見不是一兩天的事了,縱然今日我沒有插手,也不會改變姚氏一心想把我趕出顧家的決心。倒不如趁機幫大夫人一把,也算是不至於欠人家人情之深。”
拾錦道:“比起上次幫你說話,大小姐幫了這麼一個大忙,大夫人自然會記着的。”
主僕三人說話間,已不知不覺到了翰宣院。笙歌正要進屋,卻發現門是開着的,她瞬時納悶,記得走的時候,是關了門的,怎麼會……
笙歌也沒多想,便進了屋,發現顧以澂不知何時過來了。
拾錦和素織行了禮後,很知趣的退出了屋子。
笙歌還沒開口說話,顧以澂便先說了話,他問:“韻雲居那邊的事都結束了?”
笙歌一怔,心想他怎麼會知道今日的事情,想了想,又一下子明瞭了。流雲是陪着拾錦去寶齋坊把人帶過來的,流雲是他的人,顧以澂知道也就不足爲奇了。
笙歌坐了下來,不急不慢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這麼快就傳到了你的耳裡。”頓了一下,想必事情的箇中曲由,顧以澂應該是清楚的,所以她也就不一一費口舌再去細說了,便又繼續說,“大夫人本打算將犯錯的蓉淳趕出府的,誰知二夫人出言阻攔,硬是不讓。二人爭執之下,大將軍便過來了,將蓉淳交由二夫人去處置。想來是不想動靜大了,鬧到府上不太平吧。”
在笙歌看來,大將軍戰場征戰多年,不像是個怕生事的人,上次一事,他可是站在狠狠罰了姚氏和蓉淳二人。不知姚氏可否明白這片良苦用心,往後可以收斂,不再想着如何去害人。
顧以澂聽了,並未感到詫異,反而平靜道:“父親這麼做,無疑是輕罰了對方,對此,張氏就沒說什麼嗎?被污衊的可是她的丫鬟。”
他似乎很關心張氏在此事上如何個態度。
笙歌搖了搖頭,回道:“大夫人對大將軍的做法倒並未有異議,好像理解似的。”
聽到這裡,顧以澂神情有些異樣,過了片刻,他只低聲“奧”了一下。
笙歌忽然想起來什麼事,便問他:“大將軍剛一回府怎麼就知道韻雲居發生的事情,莫不是你做的吧。”
當時大將軍是匆匆過來的,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一般剛回府的人,可沒這麼快就知曉今日之事,所以思來想去,她覺得此事應是和顧以澂有關,說不定就是他找人做的。
顧以澂聳了聳肩,道:“夫人猜得沒錯,正是我讓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