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姚氏才緩緩開口道:“我這個侄女不知天高地厚,做出這等錯事,確實是該罰,只是顧姚兩家一向交好,大少爺若是處理不當,只怕到時會傷了兩家人的情面,還望大少爺能夠三思而行纔是。”
姚氏這話無疑是在爲姚玲求情,眼下能說上話的,恐怕也只有姚氏了。
姚玲聞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向姚氏求救。
她抓着姚氏的衣裙,帶着哭腔道:“姑母,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你一定要救救我,玲兒錯了,玲兒再也不敢了,求你跟大少爺說說情,讓他饒了我這一回吧,我保證下次絕不再犯了。”
雖說兩人因爲之前的事情鬧得有些不大愉快,可說到底都是親戚,姚氏即便心腸再狠,也不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她打算再替姚玲說情,誰知,未等她開口,顧以澂卻全然不顧她要說的話,打斷她道:“看樣子二孃這是要替她說情不成,二孃莫不是忘了之前說過的話了,怎麼,需要我提醒嗎?”
聽罷,姚玲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她並不清楚兩人之前說了什麼,不過看姚氏的臉色原本就不太好,此時更難看了,一時之間,便沒了把握。
姚氏自然記得她和顧以澂說過的話,那是在她覺得木笙歌流產一事與姚玲無關的情況下,才冒然應了下來。
姚氏悶哼了一聲,慢慢開口道:“大少爺無須刻意提醒,我自然記得自己之前說過的話。”說着,她再次看了一眼姚玲,扯了扯嘴角,道說,“既然我這個侄女做錯了事,害得少夫人流了產,大少爺若要追究,也是合情合理,只希望大少爺能冷靜想想再作決定。”
姚玲一聽,心頓時涼了。姚氏說這樣的話,說白了,是不插手此事了,若是這樣,她的事可不就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姚氏即便有心想要護姚玲,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也是愛莫能助,最好是不躺這渾水,免得牽連自己。
通常,聰明的人都會這麼做。
對於姚氏此舉,顧以澂一點都不意外。明哲自保,倒是她這種人做得出來的。
顧以澂眉頭一擡,看着姚氏道:“二孃說這些,無非是想讓我看在顧姚兩家人的關係上能手下留情,既是如此,二孃爲何不問問你的好侄女,當初在笙歌藥裡做手腳的時候,怎麼不念着兩家人的情意。如今笙歌因爲此事傷心難過,二孃卻讓我網開一面,試問這又是什麼道理。二孃袒護自己的侄女,眼裡將顧家置於何地,二孃莫要忘了自己顧家二夫人的身份。”
顧以澂一字一句的說道,說話間,絲毫不留情面。聽得姚氏當場語噎,落了難堪,竟無法反駁顧以澂的話。
姚玲見自己的姑母不再替自己說情了,心知自己這次闖了大禍,怕是沒救了,心裡卻又慌又怕。
眼下,能爲她說話的便只有姚氏了,要是連她都放棄了自己,顧以澂要是爲了木笙歌的事追究她的話,後果可想而知了。
姚玲再次把目光移向了姚氏,一張臉滿是可伶的說道:“姑母……”
似要說什麼,卻被姚氏一個冷漠的眼神給打斷了,姚氏嘆了嘆氣,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說着,她擡頭看向顧以澂,“大少爺也不用再三強調,既然我當初應諾了你,姚玲的事,我便不多加插手,只是事情已然發生,姚玲既已知錯,大少爺又何必咄咄逼人,非要鬧到撕破臉的地步不成。”
顧以澂冷笑了笑,說:“咄咄逼人?二孃說這話未免有些嚴重了,要不是你的好侄女先起了歹心,今日又何故如此。”
顧以澂打定了主意,姚氏自知再說下去,也覺得實在沒什麼意思,對方壓根就不買賬。只是目光落在姚玲那張驚慌的臉上,不免有些心疼。
怎麼說都是親戚,她這個做姑母的又怎麼能見死不救。只是姚氏深知顧以澂的性子,姚玲做了這種事情,肯定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若是執意要保下姚玲,無疑會惹怒了顧以澂,畢竟人家現在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不宜輕易得罪,權衡之下,爲了姚家,也爲了她自己,在姚玲的事情上,她也只能愛莫能助。
姚氏慢慢收回目光,衝顧以澂說道:“大少爺要是執意如此,那我便沒什麼好說的,只是到時候兩家人鬧了不快,可別後悔就是。”
後悔?顧以澂眉心一動,他最後悔的就是沒有提防姚玲,否則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害得笙歌到現在都未能從痛苦中走出來。這筆賬,怎麼可能就這麼說算了就算了。
顧以澂擡了擡嘴角,說道:“這件事我自有分寸,就不勞煩二孃費心了,希望二孃能遵守約定。”
姚氏冷哼道:“大少爺決意如此,我這個婦道人家說再多,只怕也是無用,罷了,不說便是。”
姚氏原本自己一番勸說能打消對方的念頭,沒想到顧以澂卻絲毫不給面子,讓她好沒面子。心高氣傲的姚氏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只是眼下姚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終究是姚家人理虧,她即便有心袒護,怕也是無力。
若是她執意幫姚玲,只怕到時候會把自己給牽連進去。
對於姚氏的鬆口,顧以澂也不再說什麼了,只不過姚玲卻是慌了。
她緊拽着姚氏得裙角,哭喊道:“姑母,你不能見死不救,就這麼不管我了,我知道錯了。”
方纔苦心勸說,卻換得一句見死不救,姚氏心寒之間,當即冒起了火,她一把甩開姚玲的手,怒目呵斥道:“我以爲你平日裡無非是任性刁蠻罷了,沒想到竟做出這種有損姚家顏面的事情,當真是鬼迷了心竅,姚家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來。你現在倒是能耐了,如今證據確鑿,我這個做姑母也不能爲了袒護你徇私,你好自爲之吧。”
說罷,姚氏便拂袖而去。
姚玲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姑母就這麼離開,撒手不管,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原以爲能瞞天過海,卻不想這麼快就被顧以澂識破,這下,她怕是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