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忽然放聲大哭,我從來沒聽豔惜提起過這些,我記得我還開玩笑問過她,我說你初夜賣了多少錢?
她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一句話都不說,我還打趣她,說不會給了你男朋友吧,那倒是挺值的。
現在忽然覺得,我也很殘忍,我拿着別人的傷疤當笑料,儘管我不知道真相是這樣,可我也太無知了。
我走過去躺在她旁邊,輕輕摟着她的腰,她比我大八歲,她也比我多苦了八年,她又瘦了,可能被病折磨得,可能是心病,每天都看着年少時的愛人,卻連句話都不敢多說,生怕剋制不住這麼多年壓抑的感情,這種滋味兒,我想想都替她煎熬。
“鳶鳶,我要出院,喝藥在外面也能喝,我不想在醫院裡了。”
我點頭,“好,我去辦手續。”
“不可以。”
我和黎豔惜嚇了一跳,同時看向門口,莫談霖站在那裡,一張臉陰沉得像是守喪一般,黎豔惜狠狠的把枕頭拿起來朝他扔過去,特別用力,就掉在他腳下,他看着,一言不發。
“你嫌我,我知道,那爲什麼不然我走?我告訴你,我以前陪過很多男人,他知道我在這兒,他們都會找來的,我做過什麼你知道麼,我留在這裡幹什麼!”
黎豔惜整個人都顫抖着,就像瘋了一樣,莫談霖站在那裡許久,然後邁開步子慢慢的走進來,他立於牀邊,輕輕伸出手,指尖還沒觸碰到她的臉,就被黎豔惜躲開了。
“我知道。”
她再次顫了一下,“知道?莫談霖,我像個小丑一樣,我的醜事你全都知道,然後你在背後笑我對不對,笑我是個傻逼,被男人玩兒了那麼多次還來裝純情,連碰都不讓你碰一下。”
莫談霖的眉頭皺得很緊,他坐下,忽然伸出手把黎豔惜摟進懷裡,她愣了一下,開始掙扎,砸在他身上的每一下都極其用力,我聽着那砰砰的聲響,都覺得肉疼。
“我不嫌,你不髒,不要這麼說自己,我印象裡,你是莞城最乾淨的女孩,你自己都沒有飯吃,還會照顧衚衕裡的動物,我這半生,見到的最美好的畫面,就是87年的那個大雨天,你打着一把破傘,站在衚衕裡,那麼瘦那麼小,給兩隻很髒的狗喂饅頭。之後,我就再沒那樣動心過。”
黎豔惜咬着自己的手背,眼淚一直在流。莫談霖抱着她,竟然帶了絲淺笑,我從沒見過他笑,他笑起來,倒是很好看。
“那年我們都才十歲吧,我就記住你了,我經常經過那條衚衕,有意的,或者無意的,後來我們去了一個學校,其實我騙了你,我騙了你兩次,第一次就是我考了480分,我騙你說不到四百,我只是爲了跟你去一箇中學,誰讓你那麼笨,數學都及不了格。”
“那第二次呢。”
黎豔惜偎在他懷裡,臉上全都是淚痕,我站在旁邊,也哭了。
“第二次啊,我不想告訴你。”
他說着就笑,黎豔惜也笑,笑着笑着就哭,莫談霖像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抱着她,她像只木偶,在他懷裡沉默了許久,直到,她再次發起瘋來,把他狠狠推開,他踉蹌着扶住桌子,看着他。
“莫談霖你怎麼不肯清醒呢,我不是黎豔惜了,我是妓@女,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