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給晚上留宿的客人準備了房間,因爲溫暖和陸霆禹是夫妻,他們就只給了一間房。
渾身溼漉漉的溫暖沒有回她和陸霆禹的房間,而是去了項美美那裡,洗了一個澡,穿着浴袍坐在牀邊,身心俱疲,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溫暖……”項美美見她低着頭,有些頹敗,坐到她身邊抱住了她的肩膀。
“美美,你說我做人是不是挺失敗的……”溫暖有聲無氣:“家庭、事業、感情,什麼都處理不好。”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霧裡,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心麻木了,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這年頭,好人鬥不過壞人唉。”項美美感嘆了一聲,就溫晴做的那些事,哪個有點原則的女人能做得出來呢。
“但你也沒必要因此就對生活失去信心,你才23歲,不是嗎?人生路還長着呢。”
溫暖緩緩的擡起頭,失神的雙眼漸漸的有了光彩,是啊,她才23歲,沒媽、家變、失婚……該經歷的都差不多經歷了,後半生再折騰,還能折騰到哪裡去。
晚宴應該正式開始了,樓下熱鬧的聲音隱約的傳來。
項美美見溫暖不似剛纔那樣垂頭喪氣,試探的問道:“你,還去宴會嗎?”
“去。爲什麼不去?不去倒顯得我理虧似的。”溫暖嘴角微微一扯,勉強扯出一個微笑。輸人不輸陣,說她傻也罷說她好面子也罷,反正她不會輕易讓溫晴笑得開心。
“就是!你又沒做錯什麼,要躲也該是那個小賤人躲你。”
“可我沒額外帶禮服來。”
之前的禮服在湖水裡泡了那麼久,就算不報廢現處理也來不及了。
“我去想辦法。”項美美說着站起身,正想去找人借一件禮服,門鈴響了。
她拉開門一看,一個服務生手裡託着一個長長的盒子站在外面。
他衝項美美微微一笑:“請問溫暖溫小姐在嗎?”
項美美點點頭:“嗯,在這裡。你找她有事?”
服務生把盒子遞到項美美面前,禮貌的說道:“這是一位先生讓我轉交給溫小姐的。”
項美美看了他手裡的盒子一眼,看樣子裡面裝的應該是一件禮服。不過,等她把盒子接過來後,那重量又讓她不由的懷疑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她把精美的象牙白的盒子放在牀上,盒子周圍的牀單都凹陷了下去。
“這是什麼東西啊?”項美美示意溫暖來拆盒子。
溫暖剛纔也聽到了服務生的話,心裡同樣充滿疑惑,扯開盒子上的粉色蝴蝶結釦,抽去緞帶,把微重的盒蓋移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做工精美的紅寶石項鍊。比一元硬幣還要大的鴿子血紅寶石吊墜,在白熾燈的照射下,散發着奪目的光芒。
“哇塞,好漂亮的項鍊。”項美美雙手託着,小心翼翼的把項鍊託拿了起來,對着燈光仔細看了看那顆紅寶石。
“我去,這重量,這淨度,這切工,溫暖,這條項鍊一定價值不菲!”她連連稱歎,然後看向溫暖:“誰送的啊,這麼大的手筆。”
溫暖也摸不着頭腦,但是看到靜靜的躺在項鍊下面的禮服之後,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個樣式的裙子,今天早些時候她還在一家會所裡試過,就是不知道它和之前試過的那個是不是同一條。
這些,難道是陸霆禹送她的……
也不知道爲什麼,表面上看,送禮的人明明最有可能是他,但她潛意識裡就是覺得不是他。
項美美欣賞完項鍊,把它輕輕的放在一邊,又拿起裙子:“這是香奈兒最新款啊,尺碼正好是你的。”
裙子一被拿起來,下面又露出二個盒子。第一個盒子裝的是一個鑲着碎鑽的細帶高跟鞋,普拉達的。第二個盒子一打開,溫暖看着裡面的東西,不由的一愣。
竟然是一套粉嫩的貼身內~衣褲。
在這二個盒子中間夾着一張精緻的生日卡片,她拾起來折開一看,上面只有五個字:暖,生日快樂。
盯着這五個剛勁有力的字,再瞥一眼盒子裡的貼身衣物,溫暖的心砰砰砰的跳的飛快。
雖然對方沒有留名,但她已經猜出這些價值不菲的東西是誰送的了。
項美美也看到了那粉嫩的內~衣和小褲褲,驚奇的叫了出來:“我去,這誰啊,連這都送了,準備的也太齊全了點吧,簡直就是赴宴的標配。”
溫暖是帶了留宿用的換洗衣物,只不過現在放在她和陸霆禹的房間裡,她沒有去拿。
項美美好奇的探過頭,瞥了她手裡的卡片一眼,沒有看到任何署名。
“溫暖,你知道這些是誰送的嗎?”
溫暖遲疑了半秒,輕輕的搖了下頭,一切還只是猜測而已,沒證實之前還是不要跟項美美說了。
“記得你的生日,知道你的生辰石,還有你的尺碼……”項美美嘻嘻笑得曖昧,湊到溫暖身邊擠眉弄眼:“呵呵呵,人家這麼用心,看來,你的第二春已經到了哦。”
清秀美麗的臉上,雖然神色如常,可她心裡,卻被項美美口中的“第二春”給驚的波濤洶涌。
“快別愣着了,趕緊換衣服,我們去宴會。”項美美跟打了雞血似的,瞬間變得興奮起來,雙眼都在冒光:“這次,絕對能秒殺溫晴那個小賤人。”
溫暖眼見項美美撲過來扒自己的浴巾,嚇得趕緊跳到一邊,拿過禮服和內衣褲,“小祖宗,我去換,我去換!”
她走進浴室,很快換好。
再出來的時候,項美美都忍不住感嘆,“溫暖,這件禮服太配你了。”
顏色、樣式,是其次,主要是尺碼,大一分鬆垮,小一份緊繃。項美美不由的猜想,送溫暖這件裙子的人,絕對是不僅熟悉溫暖的體形,還充分了解她身材上的優缺點。
“你說,你是不是揹着我找小情人了?”
溫暖打了個寒顫,女人的直覺可真可怕,她雖然沒有找什麼小情人,但最近確實和某個男人有點曖昧不清。
她只是搖頭,完全不敢多言。項美美眼珠子一轉,也不逼問她,但逼她帶上了那條項鍊,還給她重新盤了頭髮、化了妝。
一切準備妥當,兩人前往宴會廳。
越往樓下走,宴會廳裡的聲音就越清晰。
黎飛正好講完話,熱烈的掌聲之後,現場樂隊奏起了悠揚的舞曲。
“應該是開舞了。”項美美拉着溫暖走到宴會廳門口,嘻嘻的一笑:“送你衣服的人一定就在這個宴會廳裡,他看到你穿上了她送的衣服,一定會很開心死的。”
溫暖猛地頓住腳步,剛纔她還未從之前的混亂狀況中完全恢復,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現在經過項美美這麼一“提醒”,她才意識到,自己不該穿上這套行頭出現在這裡。
“我突然有點頭疼,我還是先回去了。”溫暖找了一個藉口,拔腿要走,項美美豈會看不出她想逃,誓不罷休的圈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宴會廳裡拖。
幸運的是,宴會廳裡的燈光已經暗了下來,找好舞伴的人正在跳舞,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門口拉拉扯扯的二個女人。
“好美美,我不逃了,你鬆開我吧。”已經踏入了宴會廳,溫暖只好拍了拍項美美的手,“你不是很喜歡跳舞嗎,也去找人玩吧,我一天沒吃東西了,餓的要命,先去吃點東西。”
項美美盯着她:“你確定不走?”
“來都來了,還走什麼。”
“我也餓了,先和你一起吃東西,一會兒再去跳舞。”
兩個人說着來到自助餐檯,雖然跳舞的人很多,但這邊人也不少。
很快的,溫暖就注意到有太多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詫異的、鄙夷的,憐憫的、驚豔的……
應該是他們聽說了湖邊發生的事。
溫暖裝作什麼都沒有察覺的樣子,鎮定自若的拿起餐盤,動作優雅的吃着東西,視線投向前面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
周圍的人,神色各異,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沒有人上前來跟她打招呼,還自發的和她保持着距離。
大人的世界只講利與弊。陸溫兩家的事,誰是誰非就變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站在一邊才能獲得最大的好處。
陸霆禹和黎飛是好哥們,他們是來參加黎飛的生日宴,來巴結黎家的,又怎麼可能會爲了一個溫暖,而惹得黎家不高興。
“美美,你去跳舞吧。”溫暖自然也瞭解到自己被人疏遠的事實,不想拖累項美美。
項美美瞄了溫暖一眼,她一向自尊心強,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留在她身邊,好像可憐她似的,只會讓她覺得難堪。
她朝着人羣裡看了看,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頓時計上心頭。
“那我先玩去了。”項美美放下手裡的東西,朝着人羣走去。頓時,溫暖就真的變成了孤家寡人,在別人眼裡,越發顯得可憐。
她不在意的扯扯嘴角,繼續看大家跳舞。
忽然,一對男女親密的摟在一起,轉着圈圈闖入了她的視線。
是陸霆禹和溫晴。
他們也已經換好了衣服,男的穿着白衣白褲,英姿挺拔,女的穿着深藍色的魚尾長裙,明豔動人,看起來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是此次宴會的第一支舞,一般都是和對自己重要的人物跳,夫妻、情侶、或生意夥伴。
他們倆這是正式公開關係了?向所有人公佈在一起了?
溫晴也就罷了,陸霆禹這麼做,到底想置她於何地!
或許,他根本就不稀得去考慮這個問題。
溫暖冷冷一笑,不禁佩服自己的心裡承受能力還真夠強,竟然能如此風淡雲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而且心裡除了憤怒之外,什麼感覺都沒有。
曲樂悠揚、衣香鬢影,黎飛的生日晚宴,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