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川捂着臉盯着前邊站着的顧深看,待看到顧深筆直的腿時,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明的情緒。
顧深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他一個凌厲的眼神。兩人瞪了好一會兒,顧深纔不耐煩地皺起了眉。
他們兩人從很久之前開始就不對盤,現在更是深深地厭惡着對方。
他們都認爲對方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連和對方多說一句話,都彷彿能把自己的身價拉底似的。
顧深一心想着許念,再加上他也不願與陸江川糾纏,便開門見山地問道:“許念不在家,她在哪?”
陸江川覺得好笑,只是他嘴角纔剛剛揚起,就牽扯到了吃了拳頭的地方,實在是疼得厲害。陸江川不得已地收了他的冷笑,卻依舊用冰冷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顧深。
他心想,顧深不是一向十分厭惡與自己碰面的嗎?許念在哪顧深一通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來問他幹什麼?呵,難道是發現前段時間對許念做的事情太過分了嗎?
陸江川想着,心裡的憤怒與心疼如同一把烈火那般,在不斷地燃燒着,連他的一雙眼睛幾乎是能噴出熊熊烈火來。
他對面的顧深卻時候等得不耐煩了,他一看到陸江川就不由得想起了一些算不上是愉悅,甚至是能說得上是屈辱的事。
顧深永遠無法忘記他在黎俏俏家中休養,陸江川突然爲了許念而闖他房間的那一日。那日,他就像個殘廢那般躺在牀上和陸江川爭吵,然後被氣惱的陸江川從牀上摜倒在地。而陸江川就站在他前方看着狼狽倒地的自己。
顧深記起這事,雖然知道對方是爲了許念,心裡卻是過不了自己的那關。畢竟顧深是多驕傲的一個人啊!
於是,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的顧深便別開眼,咬着牙又問了一遍,“許念在哪?”
陸江川自然是不會告訴他的,他放下了捂着臉的手,看着顧深,眼底是滿滿的不屑,“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你竟然認爲我會告訴你?”
“呵,”顧深也被氣得笑出聲。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挑釁地看了眼陸江川,突然恢復了他從前的傲氣,“我想,陸先生是一定會告訴我的。因爲我可是顧盼的父親。”更是許念一直深愛的人。
未等顧深說出後半句話,陸江川就搶先截掉了他的話。
“顧盼的父親?”陸江川顧不上他臉上的傷,嗤笑出聲,“呵,你口口聲聲說是顧盼的父親,他出事的時候你在哪?還不是窩在一個女人的家裡。現在你竟然還有臉來打擾他們的生活!顧總的臉皮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陸江川越說越激動,語氣中冷漠幾乎是透出來化爲冰錐,狠狠地刺向了顧深的椎骨。
而他的這一席話的確正對了顧深的死穴,他被滔天的怒火矇蔽了雙眼。
顧深又突然記起那日陸江川居高臨下地看向他時,眼底就是這般的諷刺。他的眼睛一紅,快步上前,手握成拳就要往陸江川的臉上砸。
陸江川卻彷彿是能預料到了這一拳的到來似的,他利落地側身避開了顧深的拳頭。順勢把撲了空的顧深擒住,他迅速地轉身,正對顧深的胸口揍了一拳,算是扯平了。
陸江川這一拳可絕對不輕,顧深捂着胸口咬牙切齒地看着那邊的陸江川。
他胸口的不甘與怒火幾乎把胸腔撐破了,便幾步上前與陸江川扭打在一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陸江川工作室的工作人員看不下去了,威脅說了要報警了,兩人這纔是放開了對方。
這下子兩人都已經掛彩了,顧深的臉上還好一些,陸江川的臉已經是鼻青臉腫了。
不過顧深卻不是不疼——因爲陸江川專挑看不見的地方揍,拳頭倒是蓄足了勁兒。
顧深此刻卻是沒忘記他來這兒的原因,他看着陸江川問道:“她在哪?”
陸江川煩不勝煩,他扯了扯領帶,瞥了顧深一眼,卻並沒有搭理他。他的心裡隱隱約約地生了一個想法來——若是許念不想理顧深,那自己幹嘛要給他機會。
顧深見陸江川扯了領帶,卻是要走進了工作室,連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陸江川看着顧深的手,他的聲音彷彿是浸在冰水裡,“放開。”
顧深沒有清楚許唸到底在哪,自然是不會鬆手。他固執地問道:“她在哪?”
陸江川拉扯了半天,最後手臂都疼了都沒法讓顧深鬆開手。他嘆了口氣,擡頭看向顧深的眼睛,“顧深,你的腦子裡到底裝了多少噸的垃圾?”
顧深的臉一黑,陸江川就又說道:“十分難以理解,你此刻不該在西雅圖不是和新的愛人打得火熱嗎?怎麼腿一好就跑回國來了……”
陸江川說到這裡,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驚詫地看了一眼顧深的眼睛,那雙黑黝黝的眼睛中彷彿是盛載着巨大的悲哀。
陸江川想起顧深重複對他說的“你不懂”,他的心裡突然清明瞭起來。同時,卻是傳來了劇烈的疼痛。陸江川知曉在許念那邊,自己是敵不過顧深了。因爲顧深雖說是蠢得要死,卻是做出了一些常人難以做到的事。
顧深還在桎梏着他的手臂,陸江川疲憊地嘆了口氣,便說道:“許念在回國沒過多久,就搬家了。”
“那她去哪兒?”顧深聽到此,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一緊。
陸江川冷冷地看着他,“放手。”
見顧深忙不迭鬆開了手,陸江川這纔不情不願地把許唸的新地址說了出來。
而顧深則是告別都沒有,就馬不停提地趕向了許唸的新家。
十五分鐘後,顧深站在許念家門前。他聽着從屋裡邊傳來的聲音,卻是緊張地深吸了一口氣。
真好,許念和顧盼就在裡邊。顧深心裡想着,便伸出了顫抖的手,摁下了門鈴。
“叮咚”的一聲響,就把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許念驚了起來。不知怎麼了,她的心臟猛烈地跳了起來,就好像待會兒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門鈴還在不屈不撓地響着,許念這才忙不迭走過去,把門打開了。
許念看到門外站着的顧深的那一刻,又驚又喜。她沒想到自己的預料會成真,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顧深也在貪婪地看着許念,從眉眼到鼻樑,再流連到了那張殷紅的嘴脣。顧深心想,這是他極致想念的人啊。
只不過,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顧深直直地看向許唸的眼睛,說道:“許念,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