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忠也曾不止一次地說過,方攸達的實力已經不下於自己。
藍袍老者剛一進入城牆五十米範圍,便引起了方攸達的警覺,待發現來敵竟是下午連方忠都忌憚三分的強勁對手後,立即拿出少主事先發放的“黑魔真水”,扒開瓶塞準備隨時服用,一邊向身邊的獸態戰士兄弟們下達戒備命令,一邊衝城下喝道:“來者止步,否則我們要發動攻擊了!”
藍袍老者這會倒也客氣,衝城上拱拱手道明送信的來意後,便站在原地不動。
方攸達確認對方果真是一人前來,頓時鬆了口氣,一邊安撫對方,一邊派人向楚皓報信。
這時的楚皓,剛好幫方忠治好黑魔真水的副作用,聽到那名獸態戰士的彙報後稍一沉吟道:“讓你們中隊長放對方進來,我倒要看看對方耍什麼花樣。”
胖子城主得知敵軍遣使來訪,趕緊吩咐賀靖道:“快去準備下迎接儀式。”
楚皓剛從密室出來,聞言眉頭一皺道:“我們現在用不着巴結對方,迎接儀式就算了吧?”
胖子笑着解釋道:“方公子這不是巴結,兩軍交戰,這互遣使者送信的事經常發生,一般情況下,接信一方都會擺出迎接儀式,以此體現己方大氣,否則會讓人說我們不懂禮數。說白了這是在尊重我們自己。”
楚皓聞言釋然,點頭道:“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安排,我不喜歡這一套,先去書房等候,帶你們忙完再來叫我。”
賀靖爲難道:“你現在等於是我軍的真正主帥,加上對方又是直接找你的,不出席儀式的話似有不妥。”
大家族出生的寒凌仙子,對這些繁文禮節並不陌生,當即接話道:“我師兄如今還沒得到皇室的正式任命,所以在名義上,賀團長跟趙城主纔是我軍首腦,這事你們去安排正合適。”
楚皓淡笑道:“師妹言之有理,你們去吧,我在這裡等着。”
接下來,足足過了一個時辰,胖子城主才領着滿臉傲色的藍袍老者進入城主廳。
緊跟其後的,是賀靖及一衆軍中將領,這些人一個個憤然地望着藍袍老者,而胖子則始終保持着一副笑臉,細心的楚皓髮現,他此刻的笑容顯得很是勉強。
不用說,這些人都在藍袍老者身上受了氣,楚皓心中暗笑,剛纔就讓你們別擺什麼迎接儀式,這會倒好,熱臉貼人家冷屁股,該安生了吧?
正式場合下,楚皓倒沒讓那個胖子難堪,待對方在主位落座後,起身拱手行禮道:“見過城主。”
身後跟着進來的將領,也是楚皓的獸戰親衛們見狀,紛紛跟着少主向胖子行禮,整齊劃一的“見過城主”聲,直震得人耳嗡嗡作響,顯然這些受了氣的親衛們,在用這種方式發泄心中不滿。
藍袍老者知道這些人故意大喝是衝着自己來的,以他修爲,自然不會被這等聲勢嚇到,反而讓他看出了衆將領心中的不忿,嘴角彎起一絲笑意。
修爲普通的胖子,倒是被嚇了一跳,心中大感無奈,誰叫自己名以上還是古曼城的城主呢?只要一日不交接,自己就得忍受一天這種“夾心餅乾”的煎熬。
知道兩邊都不能得罪,胖子不敢怪楚皓的這些親衛,又不好撕破臉找藍袍老者算賬,只得強按鬱悶輕咳一聲道:“各位不用客氣,都請坐吧。”
藍袍老者聞言先一步拱手答謝,繼而趁楚皓還沒坐下去之前,搶步上前屁股一沉,不着痕跡地將楚皓擠開,四平八穩地坐在楚皓位置上自斟自飲起來。
衆人見狀一個個滿臉憤然之色。
楚皓眼中閃過一絲殺氣,正待發作,胖子見狀大呼不妙,趕緊給楚皓打眼色,讓他稍安勿躁。繼而輕咳一聲道:“方公子,請坐到我這邊來,咱兩說說體己話。”
胖子雖然急着打圓場,藍袍老者卻得寸進尺道:“這位原來是方公子啊?老夫前些天聽說,方家有位被逐出家門的公子流浪到古曼城,想來就是閣下了吧?哎,怪不得你會落得如此田地,竟然一點規矩都不懂,像這種大場面,你一個小輩怎麼能坐在左手首位呢?難道你家人沒告訴過你,正式宴席上的左邊第一個位置,只有身份最尊貴的人才能坐的麼?老夫今天心情好,就幫你家大人給你上這堂禮節課,下次別再犯這種糊塗了。”
這番話一出,大廳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親衛將領們一個個殺氣騰騰地壓刀而立,躍躍欲試地望着楚皓,只待其一聲令下,立即將這個口出狂言的老匹夫亂刀分屍。
胖子則滿臉焦急之色,不斷衝楚皓身邊的寒凌仙子打眼色,他認爲此刻只有這位師妹才能讓楚皓壓下怒火。
可惜寒凌仙子此刻卻彷彿沒看到他的眼色般,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看着不知死活的藍袍老者。
這藍袍老者仗着自己是一軍主帥向霸天的代表,認爲楚皓不敢拿他怎麼樣。
她卻知道楚皓是個做事單憑本心,不在乎世俗規矩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爲救母將自己的宗族凌家殺得屍橫遍地了,在骨徒大陸,楚皓這種行爲等於是“欺師滅祖”,要遭大陸所有人唾棄的。
楚皓嘴角彎起慣有的笑弧,並沒像大家所預料的那般當場發作,反倒淡然一笑道:“你是一軍主帥向霸天的代表,本公子原想給你最起碼的尊重,不料你卻要給我上課,這事倒也有趣,待會咱們再談上課的事,現在還是先履行你的送信使者的職責吧。”
若是楚皓當場發作,他還真有點擔心,畢竟大哥出門時交代的話,他還是記在心上的,這回見楚皓“妥協”,認爲他跟自己以前接觸的那些所謂強者般,平時在人前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但見到自己立馬上服服帖帖的。
思及此處,原本那目空一切的性子又上來了,擺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道:“老夫要跟你們城主說正事了,看在你還算識趣的份上,老夫准許你在場旁聽,去找個位置坐下吧。”
衆人見他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彷彿這裡他纔是主人般,一個個恨得牙癢癢,就連一貫以脾氣好著稱的胖子,此刻也生出一種跑上前去扇他兩個耳巴子的衝動。
而身爲當事人之一的楚皓,卻依舊嘴角掛笑,“聽話”地走到胖子右手邊坐下,大廳諸人見狀一個個愣在當場,他們認爲楚皓就算脾氣再好,也不應該會有這種雷打不動的表情啊,就算礙於對方身份,或者懼怕他的後臺向霸天不敢當場動手,但場面話總要說幾句吧?
場上除了楚皓本人外,就只有寒凌仙子是個明白人了。
她以前從瑤琴的口中,得知楚皓有個習慣,但凡臉上露出這種笑意的時候,便預兆着某個人要倒黴了。
剛纔她發現,楚皓走向胖子時,表情並非一動不動,而是嘴角的笑意更深,這表示胖子的下場將會更加悽慘,之前還有可能只是受點侮辱,現在麼,可怕無法全身而退了。
藍袍老者沒有理會衆人發愣的表情,態度傲慢地開口道:“老夫這次來,是奉我大哥之命,招方立新去覲見他的。”
這老者確實得意忘形了,連向霸天的意思都敢更改,本是邀請,他卻說成“招見。”
這時連胖子都忍不住了,當即臉色一沉道:“方公子乃我風月帝國公民,你大哥雖然是沙曼國的太子,但還沒資格招我們的國民去覲見,使者還請注意說話方式。”
藍袍老者冷哼一聲道:“風月帝國馬上就要改朝換代,說不定會陷入諸侯割據,國將不國的境地,哪有資格。。。”
楚皓懶得跟他打口水仗,直接打斷道:“閣下還是說正事吧,何時見面?地點在哪?”
他知道向霸天不可能向這個豬頭一樣白癡,說出讓自己覲見的話,肯定是想跟自己約個時間地點談判,如果能兵不血刃保住古曼城,楚皓倒是樂見其成,畢竟這裡將會成爲他的根據地,自然不希望弄得破敗不堪。
藍袍老者知道楚皓已經看穿,也不再廢話,當即回道:“時間是今夜子時,至於地點麼,我大哥已經寫在這三塊木片上,你自己看罷。”
說完將早已蓄滿九成勁力的木片扔向楚皓。
木片于飛行途中不斷割裂空氣,發出三道令人聞之膽寒的銳嘯,拖出三道視覺殘影徑直衝楚皓面門襲來。
這一招他已存下殺心,若能除掉這位令大哥忌憚三分的小夥子,自己可就立下大功了。
廳內衆人見狀大駭,一個個驚呼“小心!”
在座者都是實力不弱之人,自然看得出這三塊木片的殺傷力,也知道以楚皓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接得下。
離得較近的幾個親衛,一個個奮不顧身地撲向楚皓,希望能幫少主脫險。
可惜木片的速度太快,幾乎眨眼間便逼至楚皓眼前三寸之處。
眼看楚皓就要命喪當場,藍袍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其他人則悉數露出絕望之色。
寒凌仙子此刻也是將心提到嗓子眼,雖然她知道楚皓的本體很厲害,但這種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確實考驗人的心臟。
突然,三塊木片彷彿被一道透明膜擋住,定定的懸浮在楚皓眼前三寸處。
楚皓緩緩伸出左手食指和拇指,一片一片的將木片捏下放在右手掌心上,整個動作散發着一股優雅氣息,將之前殺機籠罩的氣氛衝得蕩然無存。
衆人見狀悉數鬆了口氣。
楚皓仔細打量着右掌心的三塊木片,不一會便笑道:“你大哥倒也有趣,送張請帖都要弄出這麼多花樣來,又是木片又是打啞謎的。”
說着轉向寒凌仙子道:“師妹,借你寶劍用用。”繼而望着賀靖道:“賀團長,你對這裡的地形應該熟悉吧?”
賀靖有點摸不着頭腦,不過還是如實答道:“平時在下經常帶領士兵出營操練,方圓百里內的地形我都清楚。”
楚皓笑道:“那就好,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當即從坐在旁邊的寒凌仙子腰間抽出寶劍,“唰!唰!唰!”三聲過後,地面留下一灘曲曲折折的刻痕。
若是向霸天在場,定會驚得目瞪口呆,因爲楚皓拔劍舞出的軌跡,跟他砍斷案角時一摸一樣。要知道就算一名武徒,也不一定有那個心境能找出這三塊木片削痕中的運招軌跡。
不錯,這三塊木片的削痕中,確實蘊含着他的運招軌跡,只要將其還原,便可將這些軌跡練成一副地圖,而縱然以向霸天此刻的心境,也得進入空寂狀態醞釀好久,才能使出那三招,不料楚皓只是看了眼,就將其還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