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沒有明說,但是我們都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當初我們明明白白看見大卡車把村民全都拉到這家精神病院來了。但是現在連個人影也沒有看到。要麼,那些人不在這裡,要麼,就是被藏起來了。
看門的似乎完全沒有料到我們是在試探他的口風,隨意答道:“是啊,後邊那幾棟都是病房樓。不過,哪裡的病人大多有暴力傾向,要是跑出來了,個個是殺人狂魔。平時,就連我們這些人也不敢輕易進去。”
鐵蛋說的很輕鬆:“怎麼?那些神經病倒把後面的樓佔領了?”
看門人搖搖頭:“哪能呢。別看我們這些人不去。有的人技術好,膽子大,自然就能進去。比如咱們這的大夫們,他們就能進去。”?? 蠱鼠279
說者無心,聽話者有意。我們已經打算以那些大夫爲突破口了。
我問看門的:“那個,我要是不放心我妹妹,什麼時候能來探監?”
看門的詫異道:“探監?你說的是探視吧。你放心,咱們醫院雖然地處偏遠,在個荒郊野嶺,但是正規的很。每天下午兩點鐘到六點鐘,都能來。”
說着話,我們已經走到了大門口。
青龍忽然哎呀了一聲,像是腳底下踩到了什麼東西。身子猛地向後倒去。
青龍身材魁梧,而看門人則相對瘦小。所以這麼一倒,簡直就是泰山壓頂之勢。
看門人居然沒有躲開。反而把手裡的電棍扔掉。左手再青龍腰上托住,右手抓着青龍的胳膊順勢一帶。青龍的身子不由自主轉了個圈,卸去了倒地的力道,晃晃悠悠站住了。
青龍臉上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兄弟好身手啊。怎麼?是個練家子?”
看門人不用好意思得笑笑:“家傳的一招半式。嘿嘿,見笑了。”
我們告辭出來。遠遠地離開這裡。
青龍說:“你看這看門的,到底怎麼回事?”
我撓撓頭:“我倒覺得這個人挺真誠的。不故弄玄虛,而且問啥答啥。”
鐵蛋不認可:“我覺得這小子虛僞的很。看起來老實,實際上他的回答全是虛晃一槍,你見他那件事認真回答了。”
青龍說:“最好查查這小子什麼來路。”
我笑了一聲:“還查別人呢。你們兩個又是什麼來路?”
青龍和鐵蛋自然知道我是在說他們。
鐵蛋和我認識的時間短,把臉一橫,不搭理我了。
青龍卻抹不開這個面子。畢竟認識這麼長時間了,再瞞着說不過去。於是嘆了口氣:“早想跟你說,不過吧,一直沒時間,等回頭忙完這一段,咱哥倆找個清淨的地方,好好念念。”
青龍的話外之音是,這裡的人太多,不適合說這些事。我當然也不便勉強。?? 蠱鼠279
我們幾個邊往回走,邊盤算着今晚上楊念魂能不能查出點什麼來。
我說:“咱們最好還是別報太大希望。你沒聽見那看門的說嗎?那些病重的都是殺人狂魔,可以想象他們關得多牢固。楊念魂八成進不去。”
鐵蛋擺擺手:“沒準那看門的人老實。院長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呢。”
我說:“剛纔你不是還覺得他有城府呢嗎?”不跳字。
青龍說:“算了算了,別爭了。等明天看看不就知道了嗎?船老大,咱們去哪睡?還回村子小賣部嗎?船老大?船老大!”
船老大正在發愣,被青龍叫了一嗓子,居然嚇得一哆嗦,不過,總算是回過神來了。
青龍問他:“想什麼呢你?”
船老大狐疑的向後望了望:“我怎麼總覺得有人跟着咱們呢。”
這話一出口,我們全都緊張了。
這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雖然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但是也已經很接近了。我們向後望了望,模模糊糊一片,什麼也看不大清楚。
這時候,反而比天黑更容易讓人放鬆警惕。被人跟蹤好幾里路而發覺不了都是常有的事。
青龍問船老大:“你確定嗎?”不跳字。
船老大搖搖頭:“不確定。不過吧。咱們是撈屍的。雖然個個命硬。但是心裡還是很忌諱的,走夜路的時候,耳朵都靈得很,後邊有沒有東西,通常都能感覺到。現在,我就覺得有東西跟着咱們,從出了精神病院一直跟到現在。但是我偷偷看了一路,始終找不到他。”
我聽得心裡發『毛』。不由得提醒船老大:“有人跟着就是有人。你幹嘛說有東西跟着。多滲得慌。”
船老大還要爭辯:“不是啊,咱們下午走得那個小土坡,下面埋着那麼多的碎屍,保不齊就……”
我們幾個人齊聲把船老大喝住了。沒人願意在荒郊野嶺討論這個。
我問船老大:“你說咱們怎麼辦?”
船老大說:“別管後邊的是人還是東西。幾位跟着我到船上去。到時候咱們把船往河裡一開。不管他是什麼東西。保證那咱們沒辦法。我好歹也是在黃河裡混飯吃的,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我們三個點頭稱是。跟着船老大一路向河邊走過去。
船老大的鐵船還在。但是上面的小夥子們一個也不見了。
船老大說,他們公然造反,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我問他:“怎麼?你的小弟們還把船留給你了?挺夠意思啊。”?? 蠱鼠279
船老大神『色』卻一點也不歡快:“哪啊。我們這的規矩,船就是咱們的身家『性』命。你可以反了老大,沒人追究,但是船不是你的,你萬萬不能『亂』動。否則,無論投靠那一派都沒人願意收。”
我們一邊說着,一邊登船。船上的燈還亮着。但是上面的東西全都已經被搬空了。吃的,用的,甚至柴油都被抽走了。
我說:“船老大,我怎麼總覺得你是在坑我們呢。就這麼一個空船,你讓我們回來,我們吃什麼?”
船老大蹲在船上愁眉苦臉:“誰知到他們這麼狠吶,一點沒有給我留。不過,咱們守着黃河還怕沒有吃的嗎?你看我的。”
說着,船老大從個角落裡拽出一張破的不成樣子的漁網來。那些窟窿比人還要大,估計已經多少年沒人用了。
船老大把漁網折了幾折。然後扔到水裡,開始撈魚。
我很是懷疑,這張破網能不能撈出東西來。
不過,看來船老大真是在水邊長大的,動作熟練,幾分鐘的工夫,就弄上來四五條大魚。
那些魚在甲板上活蹦『亂』跳,濺了我們一臉水。
船老大得意的把那幾條魚串起來,從岸上撿了些柴火,剖腸刮肚開始烤魚。
我們四個人圍着這幾隻缺鹽少油的魚吃了個飽。這魚說不上好吃。但是相對於白天楊念魂做的飯來說,也算得上是美味了。
我們吃完了飯,又說了一會話。就打算睡了。
青龍看着船老大:“你不是打算把船開到河裡去嗎?現在咱們就在岸邊,這也太危險了。”
船老大一臉愁容:“一點柴油也沒有。這玩意要是到了河裡,肯定順流而下,一晚上能飄到哪去我可真是不敢保證。而且咱們還沒辦法回來。”
鐵蛋說:“算啦。安排一個人守夜吧,其餘的人找地方睡覺。”
我和青龍齊聲說:“這辦法好。然後倒頭睡了。”
船老大嘆了口氣,說:“好吧好吧。你們先睡,不過,過一會得替我啊。”
誰肯替他,我故意把呼嚕打得山響。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我覺得天已經亮了。
我睜開眼,看見周圍卻是很亮。不過,不是天亮了,是周圍出現了很多火把。
夜,靜悄悄的。舉着火把的人也靜悄悄的。火把在空氣中安靜的燃燒着。
我左右環顧,青龍和鐵蛋大睡正酣。船老大靠着船舷,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向地上栽。
我心裡生氣。青龍每每號稱混社會的如何讓如何。鐵蛋更是整天一副天下事盡在掌握中的樣子。怎麼現在全都睡得像死豬一樣。
我打喊了一嗓子:“都他媽別睡啦,讓人家給包圍啦。”
我這一嗓子把其餘的三個人全都驚醒了。
他們跳起來,開始向周圍張望。
我心裡怦怦直跳:“看來船老大說的沒錯。我們確實是被人給包圍了。我想起醫院的看門人的身手來。如果,這裡的人全都向他一樣,可真是不好對付。”
這時候,火把中走出來一個人:“烏老大,聽說你現在是光桿司令啦。一個人也用不了這麼大的鐵船,不如送給咱們弟兄們吧。”
船老大愁的叫苦連天,我卻放下心來:原來是黑幫小混混打架。媽的,嚇死我了。
我當時就扯着嗓子喊回去:“好啊,船就給你了,我們不要了。”
船老大立馬慌了:“大力兄弟。你可別這麼喊啊。這船是我的身家『性』命,怎麼能給別人。”
青龍走過來,拍拍船老大的肩膀:“你還裝什麼裝。你領我們回來不就是助拳的嗎?你早就料到了,這夥人肯定得來。”
船老大收起剛纔的驚慌:“您老果然是混江湖的,什麼都瞞不住。”
我忽然覺得很丟人。好像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唯獨我緊張兮兮得上躥下跳,讓人看了猴戲。
好在,沒人嘲笑我剛纔的過於緊張。
鐵蛋說:“今天爺閒着,就幫你這個忙。讓這些小子,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