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癡呆了一樣的桃花忽然跳起來,跌跌撞撞就往外面跑。。
身子不時的撞到桌子,撞到門,還被門檻絆了一跤。
但是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一直跑出去了。
我跟在桃花後面,跑到八嬸的屋子裡。
屋子裡已經擠滿了人。我使勁的探過頭去。
八嬸看見我和桃花,放心的點了點頭。
我義憤填膺的說:“八嬸,你放心,我肯定替你報仇,把老麻頭給砍了。”
八嬸伸出胳膊,慢慢的搖了搖手,輕輕的說:“別砍他,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說:“他都把你傷成這樣了你還護着他?你真是太傻了。”
八嬸說:“不是他傷的我,是我自己拿刀捅的。”
我們全都詫異了:“自己捅的?不是老麻頭乾的嗎?”
八嬸說:“是桃花告訴你們的吧。”
我們都點點頭。
桃花也疑惑的說:“姑姑,我明明聽見你和老麻頭吵架。”
八嬸說:“你只是聽見我們吵架了,卻不知道我們爲什麼吵。桃花,老麻頭要殺了你。我當然不肯,我攔着他,問他怎麼樣才能手下留情。老麻頭就遞給我一把刀說,除非殺了他。我當然不肯。他就要奪過刀,去殺桃花。我攔住他,我說,我不殺你,我殺我自己。於是,我就往我身上捅了幾刀。”
八嬸的話讓我們聽得唏噓不已。八嬸平時罵罵咧咧,關鍵時刻,還真是可癡情女子。
不過,老麻頭就太不地道了。八嬸都這樣了,他還不肯放手,這真是有病。
我問八嬸:“老麻頭幹嘛要這麼幹啊,走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
八嬸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她看我們都在,又聽說桃花媽的病漸漸地要好了。心情也是很好:“好在大夥都還活着,什麼事都好商量,人活着就好。”
我見八嬸心情大好,連忙撲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淚:“八嬸,你們都活了,我卻要死了。”
八嬸詫異得問我:“怎麼了大力?你的鼠毒復發了?”
我說:“那倒不是。就是吧,桃花媽醒了,死活不同意我和桃花的婚事,你勸勸她唄。”
八嬸沉吟良久:“大力啊,這件事吧。”
我見八嬸神色猶豫:“怎麼?你勸不了你妹妹?”
八嬸說:“勸是能勸的了。不過吧,我也覺得你們倆好像不大合適。”
一聽見這話,桃花失聲大哭:“爲什麼啊,連你也不幫我們了嗎?”
八嬸顯得很是糾結:“也不是我不幫你們,但是這件事真是沒有辦法幫,命中註定的事。桃花,天下的好男人多得是,你怎麼就死認準了大力不放呢?”
八嬸的話聽得我很不爽。我對八嬸說:“到底出什麼事了?以前你可不是這個態度啊。什麼叫命中註定的事?我和桃花註定什麼了?”
八嬸說:“你們兩個屬相不合,八字相剋。,在一塊的話四鄰不安。你們最好還是別結婚。”
我說:“八嬸,我是沒有花花腸子。但是還不至於讓你這一套說辭給騙了。你告訴我,我的八字是什麼?桃花的八字又是什麼?我們怎麼就相剋了?”
八嬸忽然兩眼一翻,嘴裡痛苦的嘟囔:“哎呦,我不行了,頭暈。”然後身子倒在牀上,任由誰叫也不搭理了。
我們幾個無奈,只能從屋子裡擠出來。
桃花走在最前面,哭的一抽一抽。
我走去,叫了一聲:“桃花。”
桃花像是沒聽見一樣,擦着眼淚走了。
我站在院子裡,只感覺天昏地暗,心亂如麻。
我抱着腦袋,在院子裡蹲下來。路過的人都半開玩笑的拍拍我的頭。我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楊念魂把我一腳踹倒。
我乾脆躺在地上,眼睛盯着她。楊念魂卻沒有說話,兩眼直視前方,面無表情的走開了。好像剛纔的那一腳,並不是她踹得一樣。
我在院子裡躺了一會,過了一會,八嬸的房門打開了。她老人家扶着門框探出頭來。看見我在院子裡望她,又連忙縮回去了。
十幾分鍾之後,八嬸又探出頭來。見我還在原地。
看得出來,她仔細權衡了一番。然後以一個身受重傷的人所能達到的最大速度走出來,繞過去,徑直奔向廁所了。
我輕輕笑了一聲,然後走到了廁所門口。
等八嬸上完廁所出來的時候,看見我搬了一塊半截磚,坐在上面,死死地堵着廁所門。
八嬸也知道這次實在是逃不過了,開始語重心長:“大力,你和桃花實在不合適。”
我靜靜的坐在地上,面無表情像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我聲音很平靜:“告訴我爲什麼。”
八嬸猶猶豫豫得說:“你們的八字……”
我勃然大怒:“放屁!我舅老爺死了之後,誰還知道我的八字?我自己都不知道。”
八嬸見我出言不遜,趁勢發火:“你怎麼跟我說話呢?還當我是你嬸子嗎?”
我道歉:“一時激動了,沒忍住,我不是罵您,無心的。”
八嬸喝道:“讓開。”
我臉色恢復平靜:“那不行。你得告訴我爲什麼。咱們之前可是說的好好的,爲什麼你又變卦了?”
八嬸面露難色:“大力,你被難爲我。”
我說:“八嬸,你這是難爲我吧。桃花是你介紹給我的,我們的婚事也是你大力支持的,我們眼看要修成正果了,你叛變了,這不是耍我呢嗎?”
八嬸嘆了口氣:“實話跟你說吧,大力,我不讓桃花嫁給你,主要是爲你好。”
我仰天大笑:“怎麼倒成了爲我好了。你說說看。”
八嬸說:“你和桃花兩個人身上都有蠱毒。一個是蠱鼠的毒,一個是萬蛇之王的毒。你們兩個雖然在禁地裡邊吃了仙丹,暫時把毒壓下去,但是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沒事。萬一將來哪天發生什麼事,恐怕情況不好收拾。”
我說:“八嬸,你別欺負我沒文化,給我來這個彎彎繞。你這個說法不對勁啊,將來的事你管將來幹什麼?將來大夥都得死,難道就全都打光棍不結婚嗎?”
八嬸罵人可以,但是鬥嘴還差點,擺擺手就要使勁往外闖,嘴裡嘟囔着:“咱們換個地方說,堵在廁所門口,讓人看見了成什麼樣子。”
我說:“你也知道不成樣子啊。想走就給我說清楚了。”
八嬸大病初癒,本來就沒有多少力氣,根本推不開我。
最後,她只好嘆了口氣說:“實話告訴你吧。你不能結婚,不光是桃花,誰也不行。”
我一聽這話,心裡更不爽了,拉下臉來說:“八嬸,你什麼意思?”
八嬸說:“你身上的毒……怎麼說呢,你的身體已經和我們不大一樣了,桃花雖然也中毒了,但是日子短,還能治好。但是你不行了。你和桃花結婚,會害了她,不僅害了她,你們的孩子不定會是什麼樣子。”
八嬸說的很委婉,但是我已經聽出來了。我感覺全身上下輕飄飄的:“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個怪物唄。”
八嬸有點於心不忍:“大力,雖然你不能和桃花結婚,但是我們還是親戚,該怎麼樣怎麼樣,沒人嫌棄你。”
我把路讓開,問八嬸:“這話是誰說的?”
八嬸說:“老麻頭說的。”
我咬牙切齒:“小時候他就看我不順眼,現在又給我使陰招,別讓我碰見他,不然……”
八嬸嘆了口氣:“我去看看桃花媽。”然後,她一側身,終於從廁所裡面逃出來了。
我心裡亂七八糟的。這幾個月出生入死,結果鬧了個一場空。我身上的毒居然沒有辦法解了?
不對,這只是老麻頭的說法罷了。我不能再聽風就是雨了。到底怎麼回事,我得自己調查一番。
對了,我得問問唐凱麗。
我急匆匆往唐凱麗房裡走,走到門口剛要推門,裡面走出來一個人,和我撞了個滿懷。
走出來的人正是唐凱麗,她對我說:“大力,你這是去哪?冒冒失失的。”
我說:“找你啊。”
唐凱麗說:“鐵蛋叫你來的?我已經知道了,走吧。”
我說:“什麼鐵蛋叫我來的。”
唐凱麗說:“那個夥計來信了。哎?你不是爲這事?”
我說:“什麼夥計?我找你來是問問你,我身上的毒還能不能借。八嬸跟我說,我身上的毒解不了。”
唐凱麗腳步慢下來,神色猶豫:“她告訴你的?”
我心裡頓時緊張:“不會真的解不了吧。她是聽老麻頭說的。”
唐凱麗神色輕鬆:“別聽他們亂說,有我在,什麼毒是解不了的?”
我們兩個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鐵蛋的屋子裡。
青龍楊念魂幾個人都在。
旅館老闆說:“這屋子快成會議室了。”
我問鐵蛋:“什麼夥計?”
鐵蛋說:“和王天驕留在村子裡的夥計,來信了。”
我說:“那個什麼……天足觀?”
鐵蛋說:“沒錯。”
我說:“那個村子不是不能隨便出入嗎?他怎麼來的信?”
鐵蛋舉起手裡的瓶子:“漂流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