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那座屋子跟前,十幾號人把那間簡陋的屋子圍得水泄不通。
裡面的說話聲很輕,但是這裡靜悄悄的,已經足夠我們聽到了。
先是一個老婆子說:“一會,那些人進來了,可怎麼辦?”
然後是一個老頭子:“放心,咱們這裡萬無一失,進來一個死一個,進來兩個死一雙。”
我們聽了很久,屋子裡的兩個人翻來覆去總是這麼兩句話。
楊念魂不住的拽我的袖子,我不耐煩,瞪了瞪她。
楊念魂衝我比嘴型:“這兩個人是不是老年癡呆啊,剛剛說完就忘了。”
我撓撓頭,心想:“我上哪知道去?”
這時候,看守忽然說:“不對啊,這兩個人只有說話聲,沒有呼吸聲。”
我連忙捂住他的嘴:“別出聲,暴漏了。”
然而,我們仔細聽了聽,屋子裡面的人並沒有察覺,仍然在自顧的一問一答。
鼠面人悄聲問:“什麼叫只有說話聲,沒有呼吸聲?”
武陵接口道:“我也發現了。這兩個人。在說話的時候,肺,喉嚨,都有聲音。但是在不說話的時候,沒有任何呼吸聲。”
我也悄悄問:“這說明什麼?”
武陵的聲音很淡定,但是內容很驚悚:“說明裡面的人,不是活人。”
我全身打了個哆嗦:“鬼?”
武陵說:“應該是殭屍。”
我擺擺手:“青天白日的,別開這種玩笑啊。”
鼠面人指了指剛纔探路的人:“你們幾個,進去看看。”
那四五個人聽說裡面有殭屍,嚇得一哆嗦。扭頭對武陵說:“村長,我們錯了。”
鼠面人冷哼一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在就是你們將功補過的好時候。”
武陵對鼠面人言聽計從:“對啊,你們幾個進去,把那兩個殭屍捉住,我就不計前嫌。”
那四五個人站在地上,猶豫不決。
武陵生氣了:“你們幾個怎麼也算得到了我天足觀的嫡傳,身手都不錯,怎麼,連兩個殭屍都捉不住嗎?”
那四五個人互相鼓了鼓勁,推門進去了。
裡面本來重複不停的說話聲,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桃花抓着我的胳膊:“真的有殭屍嗎?”
我搖搖頭:“反正我沒見過。”
唐凱麗說:“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變成鬼。這裡的殭屍,恐怕是另有原因。世上沒有鬼,你們不要害怕。”
唐凱麗雖然這樣說,但是我的心並沒有安定下來。
走到屋子裡面的那幾個人沒有任何動靜。時間慢慢過去。至少有十五分鐘了。
就算是被殭屍吃掉了,至少也應該有打鬥的聲音啊。
武陵忍不住向屋子裡喊了一聲:“你們幾個幹嘛呢?是生是死,倒是說一聲啊。”
這時候,聽見屋子裡面傳來一句:“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
這話和之前老頭子的話一模一樣。但是同時從好幾個人的嘴裡發出來。而且聽聲音,分明就是剛纔走進去的那幾個人。
我們誰都沒有發表意見。沒有人勇猛的表示進去看看情況,也沒有人露怯,想要後退。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圍住這間屋子的圈子擴大了。大家全都不約而同的退後了幾步,想距離這裡遠一點。
鼠面人頗有領頭人的風度,問武陵:“你們帶繩子了沒有?”
武陵這時候簡直像是鼠面人的一個小弟,點頭哈腰說道:“帶了帶了。”
鼠面人吩咐道:“拿出來,拴在屋子上。”
村民們會意,個個從包袱裡掏出長繩,然後拴在木屋上。隨後四面八方喊着號子用力。
木屋不知道蓋成多少年了,總之,在衆人用力拉扯之下,呻吟了幾聲,隨後四散分離。激起一片塵土。
我們紛紛退後,又是咳嗽又是拍打身體。
等塵埃落定,在頭燈的照耀下。我們發現這間屋子裡面沒有牀鋪,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有兩個人,不辨男女,坐在椅子上。
剛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一個說:“他們進來了怎麼辦?”
另一個說:“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我們刷刷得抽出了身上的武器。沒有武器的撿起了地上的石塊。
很顯然,坐在椅子上的這兩個人,就是那老婆子和老頭子。
這兩個人只是一遍遍的重複。倒沒有什麼動作。更加詭異的是之前進去的那幾個村民。他們跪在地上。衆星拱月圍着老頭和老太太。跟在他們兩個後面,一遍一遍的念那幾個字“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這句話像是變成了一句咒語,聽得我腦仁疼。
終於,脾氣暴躁的楊念魂率先忍不住了,大喊一聲:“念你麻痹。”隨後,短刀出手,向其中一個村民的頭上扎過去。
沒想到,在頭燈照耀下,我分明看見一道紅光從村民的頭上竄出來,隨即,短刀被打落在地。
楊念魂失聲叫道:“什麼情況。”
話音未落,那個村民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這時候,我們看見在短刀旁邊一隻紅色花紋的小蛇,爬走了。
鼠面人說:“大家小心點。這些村民,可能是被這種蛇控制住了。”
武陵一籌莫展:“他們想把我天足觀人當成人質,要挾我們?”
鼠面人還沒說話。又聽見前面撲通撲通幾聲。那些村民個個倒地不起,小蛇紛紛爬走了。
我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什麼把戲。
鼠面人看了看仍然坐在椅子上的兩個人,說了聲:“不管他們是人是鬼,先做了他們再說。”
於是我們一聲不吭,只是把手裡的東西砸過去,無論是石塊還是刀斧,都變成了暗器。一時間急如雨下,幾乎把那老兩口埋在裡面。
那兩位也真是鎮定,被我們扎的滿身傷,竟然巋然不動。不過,那可惡的聲音,總算停止了。
我們安靜下來,都看着鼠面人,問他下一步怎麼辦。
鼠面人一雙老鼠眼轉了轉,看着武陵說:“兄弟,要不咱們派幾個人過去看看?”
武陵會意,扭頭對身後的村民說:“你們誰想過去看看?”
沒人吱聲。
武陵說:“我知道你們都謙讓,誰也不想搶走別人的功勞。這樣吧,大家選選吧,聽從民意,被選出來的,就不要推辭了。”
這一下情況全都亂了。
雖然武陵說的冠冕堂皇,把前去探路說成無比光榮的事。但是現在天足觀的人開始紛紛指責,簡直在開潑髒水大會。極盡污衊之能事,好像把對方搞臭了,自己就能安全一樣。
到了這裡,根本不用鼠面人引到了。天足觀的人很快分成了兩大幫派。一派以最先歸附武陵的人爲主。另一派全是後來投靠過來的。兩幫人紛紛向武陵表忠心。但是誰也不肯去探路,都想讓對方去。
鐵蛋在我身後賤笑着說:“天足觀固步自封,幾百年沒有接觸外面,看看,現在被玩的團團轉。”
柴教授不失時機,煽風點火,站出來說:“我支持棄暗投明的朋友。這些朋友因爲信任武陵兄弟纔回來的,兄弟可不能待人不厚道,傷了人家的心。”
鼠面人和柴教授一唱一和,偏偏支持原來的那些死忠,說他們矢志不渝,簡直可比貞潔烈婦。
有這麼兩位瞎攪合。天足觀的人漸漸的從爭吵演變成了動手,一場聞所未聞的羣架就要展開。
楊念魂看不過去了,喊了一嗓子:“麻痹的,這也值當的打架嗎?你們猜拳,誰輸了誰去不就得了嗎?”
天足觀的人哪管她的話,依然在推推搡搡。
楊念魂罵了一聲,衝過去拳腳相加。但是她伸手雖好,畢竟勢單力孤。
鐵蛋眼見局面被鼠面人和柴教授左右,心有不甘,也加入進去,幫楊念魂的忙。
唐凱麗站在一旁觀望了一會。對我和桃花說:“你們兩個也去。”
我和桃花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正好拿天足觀的人練練手。
天足觀的人個個功夫不錯,打起來比打那些不會武的過癮多了。
我們四個酣暢淋漓的大戰了一場,終於把那些人制住。
楊念魂得意洋洋的讓他們猜了拳,選出來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走向那兩具殭屍。
剩下的人個個鼻青臉腫,氣喘如牛。他們雖然重新統一到武陵的麾下,但是都分別對鼠面人或者是柴教授心生嚮往。
探路的兩個人戰戰兢兢接近了那老兩口,先是用木棍捅了捅,見他們沒有什麼反應,這纔敢靠近了看。
過了一會,我們忽然聽見他們兩個失聲叫道:“假的,是假人。”
“假人?”我們全都吃了一驚,呼啦一下圍了上去。
坐在椅子上的,確實是假人。不過,描眉畫眼的,做的很是逼真。
鼠面人用刀子挑了挑這兩個人的脖子。發現脖子是空的,不知道用什麼皮繃得緊緊地,像是一面鼓。兩條已經被砸死的蛇分別長在這兩個人的身上,一半在體內,一半在體外。
我指着這兩條蛇說:“剛纔的聲音,是它們?”
鼠面人點了點頭:“好像是。”
柴教授忽然喊道:“不好,我怎麼總感覺咱們進了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