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柴家爺倆的彎彎繞不感興趣。在我心裡,他們早就被一棒打死了。我真正擔心的,是桃花。
眼看一個小時過去一大半。我對柴建功的信心也漸漸消失。我想站起來在屋子裡溜會兒,以解除心中的煩悶。但是別人都好好得坐在那,我這樣走來走去會顯得很沒見過世面。
正在坐立不安的時候,我聽見院子裡有說有笑走進來兩個人。
“桃花!”我大喝一聲,從椅子上一彈,跳起來,像一陣風似的向外跑。柴家的門框不知道什麼做的,居然脆弱如斯。被我輕輕蹭住,居然掉下一大塊來。
我跑出去,狀如瘋魔,倒把對面兩人嚇了一跳,尖叫一聲,互相摟抱着讓在一邊。
這時候我也看清了。外面的根本不是桃花。而是阿進和莉莉。
我心中惱火,對阿進說:“你是跟屁蟲嗎?怎麼我在哪你來哪?”
阿進臉色鐵青,顯然被我氣勢洶洶得搶白氣得不善。雖然有意在岳父家裡表現出英勇的一面,但是隨即又退卻了。
我知道,這小子是被我打怕了。我在沒人的時候伏擊過他,在羣架中重創過他,甚至在他自己的訂婚宴上讓他丟盡了人……
在他心裡,估計我是個被人看不起,但是打不贏的二愣子。
阿進冷哼了一聲,說:“我怎麼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有文化的人,不跟你一般見識,犯不着。”
隨即,阿進這小子奴顏婢膝得拜見柴教授,一口一個伯伯。等柴建功從屋子裡走出來,又一口一個爺爺。那股子親熱勁,恨不得給人跪下才能表達敬意。
我在一旁看得心煩,扭過頭又聽得心煩。於是模仿嘔吐的聲音,乾嘔了兩聲。
阿進顯然是聽到了,臉色稍微變了一變。但是動作毫不停緩,依然把他那一套拜見大禮行完了才罷休。
柴建功樂呵呵得笑着:“大力,阿進。你們都是程家莊的青年才俊。不可多得的人才啊。現在正好聚在這了,你們好好聊聊。”
阿進表現的像個乖學生,忙點頭哈腰,一口應允了。
我兩眼望天,只做沒聽見。
正在這時候,外面進來一人。身穿不知道什麼制服。對柴建功說:“首長好,我們大隊派出一百多人,先是調監控,然後是逐步排查。在羅隊的帶領下,人終於找到了。只是,帶不過來。”
我一步竄過去,兩眼通紅:“廢話真多!什麼叫帶不過來?她現在怎麼了?”
制服男說:“這位同志不要着急。我們經過仔細觀察,確定那位小姑娘還活着。只是……”
我這時候真想一腳踹過去。有話你就說,吞吞吐吐的要急死人嗎?
不過打狗也要看主人。柴建功還在不遠處看着呢。
於是我和顏悅色:“快點告訴我,不然我踹翻你。”
制服男勃然變色。強壓着怒氣說:“這位同志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只是這麼侮辱人,可不是什麼好作風。”
我的右腳已經準備好了,陰森森問她:“人在哪?”
那人還算識相,簡單的回答了一句:“跟我來。”
我快步跟上去,回頭看見楊念魂和青龍也默默得跟來了。阿進無動於衷,莉莉幸災樂禍,柴教授猶豫不決。
柴建功說:“你們和那位桃花姑娘也算相識一場,怎麼不去看看?就算幫不上什麼忙,也該聊表心意。”
阿進和柴教授就唯唯諾諾,連連稱是。遠遠地跟上來。
而莉莉則挽着柴建功的胳膊:“爺爺,我不想去,我就想和在你這歇着玩……”
制服男的小車就停在巷子外,我和楊念魂、青龍三人上了車,催促他快點開。
制服男有心等等後面的阿進和柴教授。我催促說:“這麼個小轎車,坐得下這麼多人嗎?讓他們一會再找車不得了?快點開,我可是老柴的朋友,耽誤了我的事,你這身皮也不用披着啦。”
制服男被我狐假虎威的一嚇唬,果然怕了,手腳麻利得一踩油門,車子疾馳出去。
一路上闖了無數紅燈,不過誰也沒敢管。
車子跑了很久,駛出市區,漸漸到了郊外。
我突然有點擔心:這小子不會是懷恨在心,想殺人拋屍吧。但是看看坐在後面的楊念魂和青龍。我的心又漸漸放下來。
青龍雖然長得棱棱角角,很冷酷的樣子。但是十足十得喜歡說話逗悶子。只是楊念魂是個軟硬不吃的木頭。青龍的話十句回不了一句。漸漸得青龍也不說話了,這時候正鬱悶無比得坐在後面。
我思緒正在起伏中。制服男突然一踩剎車,緊接着把車子熄火了。
我心裡一陣激動,問:“到了?”
制服男搖搖頭:“不,前面沒路了。”
我從車上走下來,發現前面是個緩坡,上面稀稀疏疏得長了幾棵大樹。這路不算難走,但是汽車肯定過不去。
坡前稀稀落落聚集着十幾個人,都穿着制服,或蹲或坐得抽菸。看上去很是頹敗。
制服男和那些人打了聲招呼,就帶着我們往山坡上爬。
我疑惑得看着制服男:“你確定桃花在這裡?這地方你們怎麼找到的?”
制服男邊爬邊說:“所以要同志們體諒我們的難處啊。上級交代下來的任務,完不成沒準就丟飯碗啦,老婆孩子還指望着我養活呢。”
我們爬了約五六分鐘,就看見山坡另一面是一片相對空曠的草地。
兩個女的背靠背坐在地上。其中一個面部正對着我們,分明就是桃花。
我歡呼一聲,就要跑過去。
不料制服男一把拽住我:“別過去,危險。”
我問制服男:“怎麼危險了?”
制服男指了指草地:“你仔細看看。”
我向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一羣老鼠。正蹲在地上,眼睛看着桃花的方向。
我心想:“這些老鼠挺普通啊,有什麼好怕的。”我正要英勇的表現一出英雄救美。可目光一瞥,發現不對了。
老鼠,不僅僅是我看見的那幾只。幾乎目之所及,只要用心分辨,總能看到老鼠的身影。
自從見過小白鼠和黃金鼠之後,這種普通的灰毛小老鼠自然不能入我的法眼。只是,這裡的老鼠太多了。滿山遍野全是。把桃花圍在中間。
我心說乖乖,桃花這是幹什麼了?
我對制服男說:“哥們,難爲你了。不過,你們有什麼治鼠的措施沒有?比如……從動物園裡找些蛇?”
制服男苦笑一聲,說:“您再仔細看看。”
於是我就仔細看。漸漸地我發現老鼠們只是把桃花圍起來。並沒有逼近,中間隔着十來步的距離。
這種架勢太奇怪,我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類似的情景只有評書中的圍魏救趙。莫非這些老鼠想把我、楊念魂、青龍這三大高手調虎離山,然後奇襲柴府?這是好事啊!
不過這種扯淡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我發現在內圈的老鼠還是焦躁不安的。一直翻騰跳躍,試探着接近桃花,但是總是淺嘗輒止,不敢深入。
這姿勢,好像是在忌諱什麼。
蛇!是蛇!我突然發現地上有許多青蛇。隱藏在草中很難發現。它們圍成一圈,圈內是桃花,圈外是老鼠。
這下我恍然大悟。肯定是因爲什麼事,桃花被羣鼠攻擊。進而又有很多蛇趕來救駕,和老鼠們對峙起來。
我衝桃花喊:“桃花,我是大力,我來啦,你怎麼樣?”
桃花聽見我的喊聲,吃力的擡起頭來,滿臉疲憊之色。她衝我搖搖頭,卻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桃花被困在這裡多久了。不過情況肯定不妙。
我在地上撿了塊石頭。在手裡顛了顛,長嘆一聲,向鼠羣走去。
當年我用一把破鐵鍬力戰羣鼠,創下不朽的業績。今天沒了趁手的兵器,不知道憑藉這塊石頭鬥不鬥得過這些老鼠。
我剛走了沒兩步,外圍的一批老鼠紛紛涌過來。我心中暗喝一聲:“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也罷,今日我就打開殺戒,送你們上西天。”
我舉起手中的石頭,作勢就要砸下去。
但是腳下的老鼠表現得很奇怪。它們並沒有咬我。反而趴在地上,規規矩矩得一排排碼好。
這?怎麼看都像是在行禮,不像是打架啊。莫非是先禮後兵?我不禁喟然長嘆:首都的老鼠就是有素質。比鄉下的好多了。
後面的青龍拍了拍我的肩:“把石頭放下來吧。這些老鼠好像沒有攻擊你的意思。”
我只是把手垂下來,石頭仍然攥在手心:這些老鼠狡猾的很,有備無患。萬一它們來個突然襲擊,我可不想用一雙空拳對敵。
我見這些老鼠沒有其餘的動作,於是緩緩向桃花走去。一路上密密麻麻得老鼠紛紛讓出一條小路來。它們無不趴伏在兩旁。這情景,就像古代的時候,皇帝出巡。
不過,我這個皇帝當得也太窩囊了些。我的子民居然是老鼠。雖然數量較多,但是和養螞蟻的或者養蜜蜂的想比,連數量優勢也保不住了。
我心中納悶:這些老鼠接待我的規格太高了。難道我中了鼠毒之後,就算是半個老鼠族了?難道我被黃金鼠咬過,身上就有鼠族的皇家血統了?我真說不清,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