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王一時摸不清虛實,心想,這廝難道是瘋了?
他乾脆一招手,真的又令人端上來一大盤胡餅,在塗山侯人面前坐下,門口,一大堆狼少年如臨大敵。
塗山侯人依舊旁若無人,直到吃飽喝足了,才一笑:“今天是小狼王的大喜之日,按理說,我該送一些賀禮,不過,小狼王也該知道我的處境,這茫茫大漠也沒什麼好送的,只好等日後再說了……”
小狼王冷冷地:“沒聽說過賀禮也要賒欠的。”
“哈哈,所以我也覺得慚愧嘛。白吃白喝,卻拿不出賀禮,唉,真沒想到,我啓王子也落得今日這般地步。”
“如果你真的覺得慚愧,有一件禮物,現在就可以送給我……”
“什麼禮物?”
“你的項上人頭!”
塗山侯人大笑,連連搖頭:“這可不行!我這顆人頭雖然並沒有多大價值,可是,要是送給了你,我就沒有吃飯家伙了。這可萬萬送不得啊,還是以後再說吧……”
小狼王冷笑一聲,自己斟了一樽,一飲而盡。
塗山侯人卻好奇地打量他一身的喜服,自言自語道:“真沒想到,你們的喜宴竟然和中原人差不多,舉行婚禮的時間,也和中原人一樣……對了,好像聽鳧風初蕾提過,你們白狼族的總先妣盤瓠的妻子,應該就是某一任中央天帝的女兒,也難怪你們的習俗和中原一樣……”
小狼王忽然打斷他:“你有鳧風初蕾的消息嗎?”
塗山侯人有些意外。
小狼王固執地又問:“你有鳧風初蕾的消息嗎?”
神情也些微焦慮,就如之前醒來的一場噩夢——鳧風初蕾不會是真的已經死掉了吧?
塗山侯人緩緩地:“小狼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只需要回答我,這幾個月,你見過鳧風初蕾嗎?或者,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你跟她不是朋友嗎?她一定會跟你聯繫的……”
塗山侯人分明看出他眉目之間的焦慮之色,還有他聲音裡毫不掩飾的急迫與擔憂。
他心裡一沉:“小狼王,鳧風初蕾到底怎麼了?”
小狼王大失所望:“難道你這幾個月從來沒有鳧風初蕾的消息?”
他緩緩地:“你找鳧風初蕾幹什麼?”
小狼王怒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的下落?”
“你比我後離開陽城,你難道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鳧風初蕾的下落,那就去死吧……”
話音未落,小狼王手裡的狼牙棒便出手了。
這一下,傾盡了全力,他本就十分討厭塗山侯人,正因爲上次在陽城殺他不死,才和鳧風初蕾徹底決裂。
今日張羅了天網,原本就是奉命捉拿他,之所以一再斡旋忍耐,無非是要打聽一下鳧風初蕾的下落,現在見他一問三不知,如何不惱羞成怒?
狼牙棒,用了足足十成的功力。
儘管塗山侯人早有準備,卻也被這股大力脅迫,劈天斧一揚,縱身躍開,正面迎着了小狼王。
一干狼少年從門口蜂擁而出,團團將塗山侯人包圍。
這些人,大多是小狼王最忠實的侍衛,大多數隨他參加過萬國大會的那場廝殺,都曾親眼見過塗山侯人劈天斧的厲害。
彼時,他們對塗山侯人都甚欽佩,所謂英雄重英雄,就算現在將他圍困,一個個都沒急於下殺手,都看着小狼王的臉色。
塗山侯人也看着小狼王的臉色,他擔心的當然不是這個龍潭虎穴,而是小狼王剛剛那番奇怪的問答。
不知怎地,心裡惴惴的。
“小狼王,鳧風初蕾到底怎麼了?”
“死了!”
他失聲道:“你說什麼?”
小狼王冷冷的:“你離開陽城的那個夜晚,鳧風初蕾中了大費的劇毒,一直沒有找到解藥,估計當天晚上就死掉了……”
塗山侯人驚呆了。
就是這一愣神之間,小狼王出手了。
狼牙棒,直砸他手裡的劈天斧,塗山侯人還在懵懂之中,也不躲閃,劈天斧噹的一聲,幾乎脫手墜地。
幸好他反應極快,一反手,牢牢握住劈天斧,卻也不急於反擊小狼王,連聲追問:“她怎會中毒?她怎會中毒?小狼王,你該不會故意撒謊吧?”
“大費要毒死一個人,還需要本王撒謊嗎?”
“百里大人不是一直跟她一起的嗎?大費豈會害得了她?”
“百里大人早被巨人一族殺死了……嘿嘿,百里大人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塗山侯人面如土色。
小狼王獰笑一聲,狼牙棒再次兜頭砸下:“塗山侯人,你也去死吧……嘿嘿,你和她不是好朋友嗎?你趕緊去陰曹地府陪伴她吧……”
狼牙棒迎着劈天斧。
小狼王只覺虎口一麻,狼牙棒差點脫手飛出。
這是他第一次實打實單獨和塗山侯人交手,本已經用盡了全力,又搶了個先機,以爲至少可以攻其不備,怎麼也不至於太難看,可是,一招之下,就跌了個大坑。
塗山侯人一擊得手,搶上一步竟劈手捉拿小狼王,若非小狼王就地一滾,脖子便被他生生捏住了。
小狼王僥倖逃脫,狼狽不堪,再也顧不得以多欺少,一干狼少年便圍了過來,四面八方將塗山侯人包圍了。
塗山侯人卻無心跟這些人糾纏,覷了個空,厲聲道:“小狼王,我不想和你爲敵,可是,你再胡攪蠻纏,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小狼王退在門口,一揮手,又是一羣狼少年四面八方將整個帳篷包圍了。
一隊精銳甚至已經攀爬到了帳篷半中間的歇腳處,居高臨下,張弓搭箭,只等機會一到,便將塗山侯人射成刺蝟。
小狼王這才哈哈大笑:“啓王子真是好大的口氣,你對我不客氣?你能怎樣不客氣呢?實話告訴你吧,你這顆頭顱今天我是要定了……”
儘管陷入重圍,但劈天斧還沒有露出任何敗跡。
“是大費要你殺我?”
“哈哈,啓王子這顆頭顱真是太值錢了,可是貨真價實十萬兩黃金啊!”
塗山侯人也大笑:“真沒想到我這顆頭顱居然如此值錢!可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夏整個府庫都沒有三萬兩黃金,大費哪來的十萬黃金給你?”
“這就不是你啓王子需要擔心的問題了。上次讓你僥倖逃過一劫,這一次,爲了保險起見,我非將你這顆頭顱當場砍下來不可……”
大費的預付金早就到位了,剩下的黃金,約定是一手交塗山侯人的頭顱,一手交錢。
小狼王不可能放棄這麼巨大的一筆財富,尤其,自己踏破鐵鞋無覓處,在家呆着還沒出發就等到塗山侯人自投羅網,如何還會輕易放過他?
他大喝一聲:“殺死啓王子,賞黃金五千!”
狼少年們潮水般地就涌了上去,恨不得當場將塗山侯人砍爲肉醬。
無奈,帳篷地方很小,衆人施展不開手腳,弓弩手們怕誤傷自己人,也投鼠忌器。
塗山侯人之所以衝進來,便是早就料到了這一點。
於他人來說,可能是“請君入甕”,可是,他深知,最是人多混雜的時候,劈天斧越是不吃虧。
小狼王也不着急,大笑:“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堅持下去,車輪戰都拖死你。”
話雖如此,但他也看不出塗山侯人有什麼敗象,而且,眼看圍上去的狼少年一羣羣倒下去,折損的人手越來越多,小狼王只想快點結束這纏鬥,大聲道:“塗山侯人,你若是束手就擒,本王還可以留你一條全屍,否則,就算你死後,也必將被砍成肉醬……”
“哈哈,我連魔鬼陷阱都闖出來了,還怕你這小小的帳篷不成?”
小狼王失聲道:“魔鬼陷阱?你居然從魔鬼陷阱而來?”
塗山侯人也不答話,手裡的劈天斧連續震飛了三四名狼少年。但是,隨即便有更多的狼少年衝上來補位。
小狼王大叫:“這麼說,金奎砂也在你身上了?”
金奎砂?
塗山侯人不解其意,而且聽都沒聽過這玩意,卻哈哈大笑:“你想要金奎砂?”
小狼王一聽這話,以爲金奎砂真在他身上,大喜:“有人要本王殺掉佩戴金奎砂的人,如果此人真是你,那本王豈不是一舉兩得?不過,金奎砂到底是什麼玩意?”
塗山侯人忽然想起鳧風初蕾送給自己的那片金葉子,正是靠着這片金葉子,自己才闖過了“魔鬼陷阱”。
難道這就是什麼金奎砂?
他心念一轉,十分乾脆:“沒錯,金奎砂的確在我手裡!”
只聽得小狼王一聲狼嘯,竟是簌簌撤兵之令。
之前奉命搜捕千里之內陌生人的大軍,全部撤了回來。
“衆人聽好了,大家要找的佩戴金奎砂之人,就是眼前這個啓王子!只要殺死他,重重有賞……”
絕殺,比生擒容易多了。
小狼王得意洋洋,就像看着一隻甕中鱉,“啓王子,還是乖乖先把金奎砂交出來吧。”
“你想看嗎?有本事就來拿吧,就只怕你根本沒這個本事……”
小狼王悠悠然地:“本王可不着急!等殺了你,這玩意自然就是本王的……”
話音未落,只聽得連續幾聲慘叫,接連有好幾名狼少年被劈天斧震飛出去。其他少年懾於這聲勢,一時間,紛紛後退,竟然再也不敢圍上去。
塗山侯人站在原地,睥睨衆人,大笑:“小狼王,要不還是你親自來?你的這些屬下可真的不太成氣候啊,比起萬國大會上那些高手可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