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次警告,大費的戒備會更加森嚴,只怕你已經無法下手了。”
小狼王急了:“難道我們就這麼放棄了?”
他拉住鳧風初蕾的袖子,忽然道:“你爲什麼又變了模樣?要不是聽你的聲音,我都認不出你來了……”
他好奇極了:“你會易容術?”
“略懂一二。”
“既然會易容術,你也把自己變漂亮點吧,爲什麼弄了一張更普通的臉?不對,之前是不是你的本來面容?”
他伸手就要去揭鳧風初蕾的麪皮,鳧風初蕾後退一步,淡淡地:“別鬧了,醜人就那樣,怎麼整也整不出一朵花來。”
他還是狐疑地看着她,“趕緊教教我。我也要變一個樣子,讓大費完全認不出來,這樣才便於刺殺他。快,鳧風初蕾……”
“我這易容術,一般人學不會。”
“爲什麼?”
顏華草只有一株,鳧風初蕾不可能給他。而且,就算是顏華草,也只能改變三次模樣,鳧風初蕾已經用掉了兩次。再說,一旦給了他,馬上就會露出真面目。在野外也就罷了,可身在高手雲集的陽城,稍有不慎便會惹來殺身之禍,又談何刺殺大費和大禹王?
“鳧風初蕾,快教教我……”
“不行。”
鳧風初蕾轉身就走,他亦步亦趨,“不教我易容術也就罷了,對了,你不是有一件很厲害的武器嗎?就是在鬼方那天差點把大費爆死的神秘武器……你把這武器借給我用一下,一定可以殺掉大費……”
她搖頭。
“借來用一下吧,只要救出姬真,我馬上還你。”
鳧風初蕾還是搖頭。
“喂,大家朋友一場,你借來用一下也不行嗎?”
那武器被百里行暮做了特殊設定,唯有鳧風初蕾自己的聲音才能控制打開,此外,落到任何人手裡都無濟於事。可是,鳧風初蕾沒法向他解釋,也不想解釋,只是掉頭就走。
小狼王衝上前橫在她面前,冷笑一聲:“鳧風初蕾,你明明有這麼厲害的武器,卻不肯拿出來,你究竟是何居心?”
鳧風初蕾耐着性子:“那武器可不能輕易動用,若是誤傷,會讓自己死得比敵人更慘。”
“我沒讓你去冒險,我只是讓你借給我去救出姬真。”
“那武器只能我一個人操作,其他人都用不了。”
“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兒?你這種拙劣的謊言你以爲我會相信?”
鳧風初蕾反問:“你爲什麼非救姬真不可?”
“白狼國已經亡了,我必須救出她,跟她成親,才能延續最純正的白狼族血統。更何況,她那麼美麗!”
“那你就去吧,別在這裡耗着了。”
“神秘武器給我……”
“不可能!”
他氣急敗壞指着鳧風初蕾的鼻子,“你就不願意救出姬真,你到底是和居心?莫非是妒忌人家長得漂亮?你可知道,要是你這樣的醜女落在大費手裡,大費當然不會心動,樂得裝裝僞君子,可是,姬真不同啊!她那絕世的容顏,任何男人看了都會方寸大亂啊,她多在狼窩裡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險啊……”
委蛇大怒:“臭小子,你膽敢對魚鳧王如此不敬?”
“難道不是嗎?她自己長得醜,就巴不得別的美人兒遭遇毒手,見死不救……”
鳧風初蕾轉身就走。
小狼王衝上去,委蛇一下捲起他就重重地扔出去。
他爬起來,再要追趕,委蛇怒道:“大費真是沒有說錯,你就是一個愚蠢又無知的白癡!”
他一怔,站在原地,再也不好意思追上去了。
朝陽初升,酒席已冷,歌姬們臉上的脂粉殘褪,一個個打着哈欠,十分疲倦。姬真怯怯地跪坐在席榻上,儘管一夜無眠,又受了驚嚇,卻絲毫也不影響她的美麗容顏,只是臉色略略蒼白,更瑩潤得幾乎透明似的,就像沾了一滴露水的花瓣。
自從被俘虜後,她並不怎麼哭哭啼啼,縱然傷心了,也只是眼泛淚花,豆大的淚珠在長睫毛上打滾,也不會墜落下來。
她身上有一種極其安靜的氣質,聽天由命,從不反抗,恭順得令人不忍心對她下任何辣手。這反倒成全了她,就算大費也不忍心讓武將們折磨她,還特意派了侍女照顧她。
此際,她跪在地上,舉着酒壺,非常認真地將兩個酒樽斟滿。
涯草死死盯着她,半晌,笑起來:“大費將軍在哪裡弄來這麼一個寶貝玩意?別說男人,縱然女子見了她,也不由得我見猶憐,真真堪稱絕色尤物……”
大費也看她一眼:“早聞白狼國的女子馴服優雅,果然如此。不過,我還是更欣賞大夏那些嬌俏活潑的少女。”
“難道大費將軍就從未想過將這尤物收爲己用?”
“家父早有訓導,娶妻必須是大夏名門淑女。”
“大費將軍何必對自己如此嚴苛?就算不娶這美人兒,收爲妾室,有何不可?”
大費還是搖頭:“家父嚴令,只許一妻,在下豈敢違背?”
“果不愧是國師皋陶的兒子。看來,要做大夏的王者也真不容易,都得修身養性,清心寡慾,美人當前也不敢享用。你們父子可真是了不起啊。”
大費淡淡地:“何止我們父子?大禹王豈不也是清心寡慾?”
“說得也是。大禹王登基二十幾年了,身邊居然只有一個雲華夫人,也真算是了不起的正人君子了。可是,我敢打賭,他這番做作根本是迫不得已,無非是做給世人看看而已,私下裡,他不知如何的美人在懷,豔福享盡……”
大費沒有接話。
涯草卻不經意地:“我聽說大禹王準備把王位禪讓給你的父親,可是,你父親已經年邁,而且比大禹王老了二三十歲,他還能等到登基的那一天嗎?”
大費的臉色有點難看。
“大禹王這個人可真有趣,估計他以爲天下人都是傻瓜吧……哈哈,喝酒,喝酒……”
涯草端起酒樽,上等美酒,甘美香醇,她喝一口,大讚:“好酒!”
大費也舉起酒樽,一飲而盡。
昨夜的痛飲只是假象,酒樽裡全是水,無非是在周圍傾倒了烈酒,讓小狼王嗅上去,誤以爲大家都喝醉了而已。今日所飲纔是真正美酒。
大費喝了三大樽,這才漫不經意地:“聽說你已經成爲防風國的副首領了?”
涯草嬌聲一笑,她明明是女巨人之軀,站起來時,比大費還高很大一截,可是,此際她坐着,美酒入喉,面如桃花,竟令這笑聲絲絲嫵媚,蕩人心魄,看上去,簡直比旁邊的姬真更有吸引力。
大費心裡一蕩,急忙移開目光,情知這妖媚的女巨人身上有不可告人的媚術,因此不敢跟她對視。
涯草的眼神更加嫵媚了:“大費將軍,我倆商量的事情,你考慮得如何了?”
大費端着酒杯,有點躊躇。
他幾年前於一次征戰中結識涯草,涯草也知他在大夏的地位,二人十分投契,互爲援手,但是,外人並不知道他倆的交往,縱然這一次防風國因爲參加萬國大會提前到了陽城,涯草也是秘密前來。
大費當然也不願意張揚這種關係,他深知歷代王者都對巨人一族十分忌諱,大臣私下結交巨人族顯然是不明智的,但是,他另有打算,而這個女巨人,很可能成爲自己的盟友之一。
涯草盯着他,也不追問,好一會兒,他緩緩地:“你要做防風國的首領,一點也不難,只要除掉防風大首領就行了。”
“防風大首領本領高強,很難除掉。再說,我要動手,我便成了巨人一族的叛徒,他們更不會讓推舉我做大首領了。”
“這有何難?我有一計,保準將防風大首領除掉。”
他講了幾句,涯草大喜:“大費將軍果然智計過人。哈哈,好一招借刀殺人,妙,真是妙極了。大費將軍幫了我這個忙,我也不會虧待,以後,但凡你有所需要,我必將舉巨人一族之力,大力支持。”
旁觀者清,涯草當然看出,大禹王禪讓王位給皋陶,實則是斷絕了大費登基的可能,以大費的赫赫戰功和少年心性,豈能忍受這般明目張膽的作弄?看樣子,他們父子和大禹王決裂是遲早之事。
可是,大費父子再是功高震主,但畢竟還是僕——威震四海的大禹王,可不是什麼傀儡木偶,你輕易就能對付得了。
別看整個大夏都在巴結大費父子,可他們真要和大禹王決裂了,只怕那些人立即躲他們躲得遠遠的。
大費拉攏巨人一族的目的,不言而喻。
涯草心知肚明,所以,乾脆直言不諱,沒想到,大費卻並未接這個話茬,而是緩緩地:“巨人一族的支持也就罷了,涯草,我有一件事向你打聽。”
“何事?”
“柏灌王在哪裡?”
涯草面色變了,她泛起桃花的臉忽然很難看,重重地便將酒樽頓在桌上:“實不相瞞,我也正爲了這個柏灌王而頭疼不已。”
“他會不會已經到了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