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水不語,周玉不言。
“現在東夷看上去倒也祥和,過不了幾日,怕是要大亂一場了。”周玉忍不住嘆口氣。
“說說看?”
“此事說來話長。”周玉忍不住翻了翻畫冊,春色無邊。
“長話短說。”心水看這周玉一副猥瑣的武林中人的樣子,她對周玉能侃的功夫,深表佩服。
“這話,得從東夷太子皇甫少燁當質子的那年說起。”
東夷國現在的國主爲了上位,尋求蕭家皇室的庇護。蕭皇室提出二座城池和十年進貢爲好處,東夷現任國主答應了。當時,爲求兩國交好,現任國主將唯一的子嗣皇甫少燁送入蕭皇室,養在蘇府蘇家。
十年前,現任國主纔將皇甫少燁接回來。那時,皇甫少燁已經七歲了。三歲被送去他國,在異國他鄉帶了四年,原本應該是萬分想念自己的國家的。但皇甫少燁似乎不想回國,現任國軍因此對他生了嫌隙。
皇甫少燁一直不得父王疼愛。其他皇子都是賞賜連連,唯獨對他不聞不問。雖然皇甫少燁是嫡長子,但是最受寵的卻是三皇子。現任國主有意傳位給三皇子,卻礙於皇后是皇甫少燁的生母,不能輕易廢去皇甫少燁。
現任國主有心傳位於三皇子,怎能不做幾手準備?這幾年,現任國主明面上提拔皇甫少燁身邊的人,卻都是些虛職。實則,暗暗將兵權放手給三皇子。三皇子的氣焰愈發的盛了。
傳言,大皇子皇甫少燁備受冷落,日日沉溺於酒色,不問任何朝事。
今日見了,果真是沉迷酒色,不問朝事......心水忍不住嘆口氣......
“你外出了?”陌然坐在心水的屋子裡,藍色的稠衫血色的骨笛。
“是。”明知故問。
“明日你混在香玉一行人中,去三皇子府上打探。”東夷的風呼嘯着,吹散了陌然長長的發,是蕭索的模樣,冷冷清清。
“好。”對於陌然的話,她不問,他若是想知道,什麼也瞞不過他。
“過來。”陌然冷冷的開口。
心水無法拒絕。
陌然的手帶着冰冷的觸感,取下心水頭上的髮簪,上好的冰蠶梳一絲一絲一點一點一縷一縷的梳着,極輕極慢。髮箍扎的不鬆不緊,極好看。
心水對着銅鏡,看到陌然帶着麪皮的臉,清冷孤傲。鬼使神差,她的手觸到陌然的面龐,想要解開陌然臉上的人皮。
陌然的眸子變得通紅嗜血,閃身不見了蹤影。
她只是想瞧的仔細些,看看陌然,究竟與周玉畫冊上的蕭梧憶有多像?
似乎成了謎。
心水帶着人皮面具混在周玉隨行的丫鬟裡,順利的混進了三皇子的府邸。
三皇子此時正在用午膳,美味珍饈擺成一排,七十九道菜,是皇上的佈菜排場。而他吃的毫不避諱,似乎習以爲常。
見到香玉來了,三皇子笑的深不見底:“香玉姑娘,過來,坐。”
三皇子似乎對香玉姑娘,卻有一分情思的。香玉經過桌邊,裙襬擦到了桌角,險些跌倒。三皇子眼疾手快的接住,眸子裡閃過的心疼是藏不住的。
心水和一個丫鬟並排跪着,三皇子揮揮手,示意她們不用跪着,站到側面服侍。
怎麼不揮揮手直接叫她們退下呢......心水內心掙扎了一下,她還想探探兵力部署呢......
站在旁側,心水看着三皇子眼前一道一道的菜品。熟悉的菜品......好熟悉......粉蒸肉......對,是粉蒸肉......
她似乎,曾經,很喜歡...很喜歡那道菜......
“香玉,幾日沒見,你倒是消瘦了。”三皇子的手撫摸着香玉的臉頰,順勢往下......
香玉清秀豔麗的臉龐染上幾分紅暈。
“少華,奴家哪裡瘦了~”香玉嬌嗔
心水有些困惑,香玉既然與皇甫少燁相熟,怎麼又能如此坦然的與皇甫少華......難道香玉是皇甫少燁派在皇甫少華手下的內間?
“香玉,聽聞昨天皇甫少燁又宿醉在花滿樓了?”
“少華......”
“是不是?”
“大皇子依舊是老樣子,常日宿醉在花滿樓,眼中盡是酒色。”
香玉是皇甫少華安排在皇甫少燁身邊的內間?但從香玉的回答來看,似乎所言到底也不全是事實......昨日見了皇甫少燁,哪有半點宿醉的樣子?
可香玉和三皇子的關係,到底是不一般的。撇開香玉的身份不談,一路走來,三皇子府邸倒也戒備森嚴。
三皇子皇甫少華,卻不是個昏庸普通之輩。
雖然爲人陰險狡詐了些,但是軍紀嚴明,後宮無一位妃嬪,可見也不是過分貪戀美色之人。如果東夷的皇位是皇甫少華繼承,倒也不算是壞事......
師尊爲何要保大皇子上位呢?其實,若是站在東夷國的角度來看,一個陰險狡詐的皇子,是要好過一個貪財好色的皇子......不是嗎?
東夷國現任的國主,似乎也不是想像的那般昏庸。這幾年,東夷外戚的勢力被削弱了不少,原來內任的外戚官員,一個個被以各種理由削去官職,鋃鐺入獄,這些都是慢慢的在位三皇子奪權鋪路。
想是現任國主早早的擬好了御旨,這禪位的詔書上,怕是三皇子皇甫少華無疑了。
如果猜的沒錯,皇后早已被控制。待現任國主殤了,自是要下令皇后一同陪葬。此時,三皇子皇甫少華拿着現任國主的傳位旨意,安排個逆反的罪名給皇甫少燁,自己便可以名正言順的順利登基。
如此一來,東城的守軍倒也重要起來。如果裡應外合,大皇子皇甫少燁自是沒有任何機會反抗,只能乖乖的任命。她和陌然正是從東城而來,這袁雄姓袁,正是三皇子母妃的外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