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坑深265米,圍獵疑雲 天天書吧
“金印大王,好酒量!”
有宗親爽朗的笑起來,又爲他斟酒。
蕭乾來者不拒,每飲必盡,一直掛着淡笑。
可墨九看着他這樣,卻笑不出來。
她記得以前薛昉說過,他不可飲酒的。
……還有,他身子並未痊癒,一直吃着藥呢。
默默抿着脣,她沒有說話,眼圈微微有些燙,心裡莫名地有些難受,想哭。
由於還要入山,大宴吃得簡單,時間也不長。等酒足肉飽,席也就散了。
從席上出來,蕭乾拍了拍墨九的肩膀,一言不發就轉身離開了。一場酒席,他吃得渾身都溼透了,墨九甚至感受到了他手心裡的潮溼。
可看着他的背影,她還是有點詫異。
她原本以爲今日是鴻門宴的。
結果……什麼事都沒有,蒙合從頭到尾沒有爲難她,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這很神奇,也讓她心裡稍稍有點不安。
有妖必有異啊!
“走吧,回去換衣服。”
領着玫兒回屋換上行獵裝,她正準備過去與墨妄他們匯合,就意外地看見了站在門外等着她的塔塔敏。
到達哈拉和林,她還沒有見過塔塔敏。
這一次行獵,隨行的皇室宗親男男女女都有,人數實在太多了,她也根本就不知道塔塔敏也來了。
隔了那麼久,乍然一見,她很震驚。兩個人曾經有過的交情,也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蹦入了腦子。
一個門裡,一個門外。
兩個人相視片刻,墨九方纔百感交集地走出去。
“公主你找誰?”
“一個故人。”
“哦,我嗎?”
“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唉,你還是沒變。”
“你也沒變。”
“嘴不饒人。”
“但我饒你。”
“——”這是說她不是人?
墨九翻個白眼,終於釋懷一笑。
“好吧,你贏了,我原諒你了。”
“原諒?”
“哼,不是不肯見我麼?連我的拜帖都給丟回來了。我的個老臉啊,都丟盡了。”
塔塔敏默默看着她,沒有聲音。
墨九不高興地飛她一眼,突然想起,這個七公主,既然已經很久都不曾出門了,哪怕接到聖旨來行獵,也不該這麼高調的來找她纔對?
遲疑着,她問:“是有什麼事嗎?”
塔塔敏目光復雜地盯着她,一直盯着,好半晌都沒有動靜兒,那怪異的表情看得墨九心裡慎慎的發毛。突然,她歪了歪頭,握緊塔塔敏的手,用力一捏。
“發生什麼事了?”
塔塔敏是個高冷的女人。
……抑或是,自閉的女人。
一般情況下,她是不肯理人的。
可她沒有抗拒墨九的靠近,也沒有抽回被她緊握的手。只是冷着臉,上上下下地打量墨九,然後,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
“你沒有什麼事嗎?”
墨九奇怪,“我沒事啊,怎麼了?”
塔塔敏再次觀察她的面色,突然往左右看了看,就勢回握住她的手,“你快隨我走。”
走?去哪裡?
墨九拽着她,失笑不已。
“你不入山啊?”
塔塔敏繼續抓住她不放,腳步也邁得很快。
“要的,你隨我一起。”
“——”墨九滿肚子都是疑惑,終是拽住了她,停下腳步來,嚴肅臉相詢,“到底怎麼回事啊?我那裡還有一大堆人呢,怎麼能就這樣跟你一起走?塔塔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我幫忙?是不是爲了扎布日的事?”
以前對她不理不睬,現在又來找她,墨九完全有理由懷疑,塔塔敏是受了刺激——
扎布日行獵都帶着女人來荒淫,而塔塔敏居然也在這個地方,那麼她都看見了,塔塔敏不可能沒有得到半點風聲……
“還有,你對扎布日,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這句話墨九問得弱弱的,一來與塔塔敏的關係,其實沒有好到可以推心置腹談隱私的程度,二來這種尷尬的事情,人家可能也不好意思說吧。
但她以爲,塔塔敏需要訴說。
需要找一個人說她的困惑,苦惱。
而她肯定是最合適的人。
然而,塔塔敏聽完她的話,看見她的擔憂,卻面無表情,似乎並沒有受到扎布日那事的影響,只是突然生氣的黑了臉。
“我是擔心你。”
當初大營裡的事,塔塔敏略知一二。
溫靜姝與墨九之間發生糾葛的時候,不巧,塔塔敏正好也在。
所以,她知道溫靜姝。
瞪着墨九,她考慮着,她終是小聲說出了猶豫,“昨日深夜,溫小姐突然求見大汗。入了汗帳,逗留到今晨方走——”
“啊!”墨九吃了一驚,“消息可靠嗎?”
“可靠。”塔塔敏眸光微垂,“我也有體己的人。”
“那就……太他孃的扯了啊~”
如果說溫靜姝會去蒙合的大帳,其實真是沒什麼稀奇,那個女人心眼子多,會想法子整她不奇怪,墨九原本也在等着她出手。可沒有想到的是塔塔敏的第二句。
——逗留到今晨方走?
那不是說,溫靜姝在蒙合的汗帳過夜了?
她睡了蒙合?
哦不,蒙合睡了她?
她不是愛慘了蕭六郎嗎?怎麼肯?
墨九不是傻子,很快便聯想到了蕭乾昨日帶溫靜姝前往汗帳的事情,也就有了些想法。不過,究竟是蒙合看上了溫靜姝,逼她就範,還是溫靜姝爲了達到目的,不得不委身蒙合的,就不得而知了。
“塔塔敏……”墨九真誠地握緊她的手,“謝謝你。”
能在這種時候,告訴她這樣的消息,這份情誼,足夠讓墨九感激了。
“謝我做什麼?你當日到哈拉和林,不是說來訪友的麼?”塔塔敏面色淡淡的,幾乎沒有情緒,那一張瘦削了不少的臉上,也滿是滄桑,“你既視我爲友,我又怎能你爲我涉險?”
爲她?
墨九微微一愕。
哦對了!
塔塔敏並不知道蘇赫就是蕭乾。
所以,她以爲墨九到哈拉和林來,真的是因爲擔心她出事纔來的?靜靜看着她,墨九的內心,有一點微妙。
這友情來得……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沒有辦法解釋,她勾了勾脣角,緊緊擁抱住塔塔敏,“謝謝你,我的七公主。往後,你就是我墨九的朋友了。欺負我的朋友可以,欺負我就不行……”
塔塔敏一怔。
“哦哦,說錯了。欺負我不可以,欺負我的朋友更不可以。你放心,扎布日那個王八蛋,我回頭就削他,爲你報仇……”
在墨九看來,扎布日是真的過分。
先是他高調地對塔塔敏示好,甚至不顧名聲,爲了她擅自調兵,引先汗不悅,導致流言蜚語滿全天下,不管真假,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了塔塔敏與其兄亂丨倫,同時,也將她的閨譽名聲推入了萬劫不覆之地。
然後——
現在不過是塔塔敏不肯理他,告訴汗王說要踐約嫁往南榮而已。事情還沒有成呢,就找了女人來亂搞。他就算不是神經病,也是幼稚鬼,實在該削。
然而,看她罵得厲害,塔塔敏卻沒有情緒。
末了,只是自嘲的淡淡一笑。
“終是要離開的。不再一處了,眼不見,心不煩,一輩子,也就那麼過去了。如今,就由着他吧。”
墨九揪了揪心。
從頭到尾,塔塔敏也沒有告訴她,對於扎布日,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但兩個人糾纏了這麼多年的孽緣,走到如今,確實也該有一個了斷了。
不管有沒有情,他倆終是不可能的。
能揮箭斬情絲,塔塔敏女中豪傑啊!
入山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在他們入山之前,北勐士兵早就已經提前到了圍獵場。他們肩負着此次圍獵的重任——騎馬從山脈的不同方向以燃放鞭炮或者吶喊吆喝的方式驅趕獵物,讓獵物在受到驚嚇之後,往北逃跑,然後全部都集中到了北麓來。
這便是傳說中的圍獵了。
入得山中,布好駐營地,狩獵的人,也就分散了。
墨九沒有與北勐人一起,她領着墨妄等墨家弟子,帶着非得跟隨的塔塔敏騎馬入得密林,獵了一個時辰,什麼收穫都沒有。
這是墨九第一次狩獵。
很興奮,覺得很好玩……
但是,她可以陪着來玩,卻不準任何墨家弟子動手獵殺。
“野生動物,也是有動物權的啊。”
她這樣的論調,墨家弟子已經習慣。
反正他們家鉅子,不是正常人就是了。
於是這支狩獵的隊伍,就被墨家培養成了一個旅遊觀光團。到處遊山玩水,盪來盪去,只等時間到了,回去吃吃。
山中光線昏暗,林子裡靜幽幽的,很安靜,什麼狀況都沒有。可墨九的心底,始終有些奇怪。
溫靜姝若是和蒙合合計害她……
在這樣的地方,不是最合適的嗎?
爲什麼就是沒有動靜?
她都等得手心癢癢了啊!溫大姐。
嘆口氣,她叉着腰看着林子,突地又是一怔。
不對啊!
溫靜姝要害她,蒙合爲什麼要聽她的呢?
他一個皇帝,又不缺女人,不能說溫靜姝讓他睡了一覺,他就願意爲她做任何事情吧?溫靜姝並非傾國傾城,蒙合也不是昏聵之君。
那麼,難道她現在還安好的原因是——
溫靜姝賠了夫人又折兵,被蒙合白睡了?
“轟隆隆——!”
“轟隆隆——!”
她正尋思,一陣巨大的聲音從頭頂炸裂,像巨石滾動般震耳欲聾地傳入衆人的耳朵。
“打雷了?”
“是。”
“看來要下雨了?”
幾個人討論着,玫兒卻笑嘻嘻看向墨九,滿心滿眼都是崇拜,“姑娘好生厲害,昨日便說今日天氣不好,果然又說中了。”
墨九微微眯眼,擡頭望天。
瞅了片刻,突然回頭涼涼地掃着衆人。
“你們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什麼聲音?”玫兒被她陰冷冷的聲音一刺,驚疑不定地問,就見墨妄突然變了臉色,打馬衝過來,護在墨九的身前,將血玉簫橫在身前,冷靜的吩咐。
“曹元,保護鉅子。”
看每個人都嚴陣以待的樣子,玫兒緊張得哆嗦一下,“左執事,是有敵人嗎?”
“嗯”一聲,墨妄雙眼鷹隼般盯着林子。
除了敵人想要偷襲,又有誰會這樣偷偷摸摸地潛過來?
近了。
玫兒也聽見了。
林子裡,窸窸窣窣的聲音。
“來了!”她低低喊着,果然一羣身穿北勐士兵鐵甲的人,就從林子的四面八方躥了出來,將墨家一行人包圍在裡面。
“喲,要打架?”
墨九冷冷看着他們,攥緊了手上馬繮繩。
“先說說,你們是誰的人?免得九爺我誤殺了。”
老實說,她不太相信蒙合會幹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假不拉嘰地大白天派兵來硬搞他們。畢竟,他可以有更多更好更便捷的機會,又何必這樣呢?
但若是溫靜姝……
她哪裡來這麼大的能力調兵?
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她覺得似乎有一個更大的陰謀,其實一直跟隨着她,如影隨形,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比如那個會阿拉伯數字的人。
只不過——
這究竟和溫靜姝有沒有關係?
“鉅子。我們也不想動手。”
一羣北勐士兵的前方,有一個打扮像將軍的頭目,望着墨九,直道來意。
“麻煩鉅子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們?”墨九冷笑,“你們是誰?”
那人很聰明,並沒有被她繞進去。緊了緊刀柄,冷冷道:“等見到人,你就知道了。”
墨九恍然大悟般,莞爾一笑,“你們這是想要劫持我?”
“……”那人皺眉,“鉅子可以這般想。”
算人數,對方是他們的幾倍之多。而且,墨九千算萬算,也確實沒有算到,居然有人直接動用軍隊,明目張膽的動手。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家硬來,他們真的處於下風。
可到底是誰?敢無視蘇赫這個金印大王?
這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啊。
除了蒙合自己,好像還真的不做他人之想。
墨九抿了抿脣,一個拖字訣。
“劫持我?嗯,很有膽量。不過各位兄弟似乎很不瞭解我墨九的爲人啊?從我出生到現在,想劫持我的人,多如過江之鯽。結果——你們猜,他們都怎麼樣了?”
那人:“……”
所有人:“……”
這麼無趣的話,適合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嗎?
墨九不覺得不合時宜,陰惻惻地笑着摸下巴。
“好了,答案揭曉。他們都死了。”
所有人:“……”
墨九彎了彎脣,自己表演完,又努嘴望向塔塔敏,“好了,該七公主發表感言了。”
從那些人出現到現在,塔塔敏都沒有說話。
這會兒被墨九點了名,她慢慢地打馬上前兩步。然而,冷眼看着面前的北勐士兵,她卻沒有“發表感言”,而是冷不丁從脖子裡掏出一個鐵質的哨子,對着天空,用盡全力一吹。
“咀——”
“咀——”
尖利的哨聲響砌雲霄。壓過響雷,穿雲破霧的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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