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於立飛是兩個人,雖然對方沒有穿警服,可是他一看,就知道是同行。有些人,就算不穿警服,憑着身上的氣質,也能斷定他們的身份。而進來的兩人,看到於立飛之後,顯然都沒有料到,二峰縣的公安局長會這麼年輕。當然,他們眼中的詫異之色只是一閃而過,馬上就換上了一副笑臉。
“於局長,你好,我們是省國家安全廳的。我叫崔鍾,這是我的同事肖民。”崔鍾拿出自己的證件,既然見到了於立飛,他自然不會再隱瞞。
“國家安全廳?”於立飛接過證件,崔鍾是副處長,肖民是偵察員。
“於局長,我們是來調查你們縣八一六案的。”崔鍾說道,他的時間很緊,而且剛纔跟費自清溝通的時候,也知道今天公安局幾乎是全體行動,他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八一六案?不是已經結了嗎?”於立飛驚訝的問,八一六案除了受害人的身份,一直沒有查明之外,戴羣吾的作案動機、證據都沒有問題。
“我們就是來調查死者的,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個死者涉及到一樁泄露國家機密案。”崔鍾嚴肅的說,他們一直在尋找那名死者,可是八一六案之後,死者就被二峰縣送到了殯儀館冷凍起來。如果不是八一六案破獲之後,他們從報紙上看到了死者的照片,根本就想不到,這個人竟然來了二峰縣。
“那好,需要我們怎麼協助?”於立飛問。
“我們想看看那名死者,並且他的隨身物品我們都要帶走。”崔鍾說道。
“這沒有問題,還有什麼事情?”於立飛馬上拿起桌上的電話,給刑警隊證物科去了個電話,讓他們把八一六案所有的物證全部送過來。
“我們能不能見見那個兇手?”崔鍾問。有些事情,他必須要跟戴羣吾面對面才能說清楚。他甚至懷疑,戴羣吾之所以殺人。背後不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沒有問題,但兇手已經轉到了市監獄,你們如果要找他,只能去監獄。”於立飛說道,雖然戴羣吾是他們抓的,可案子移交給檢察院起訴之後,這個案子跟公安局就沒什麼關係,戴羣吾自然也跟他沒有關係了。
“於局長,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我們再來麻煩你。”崔鍾說道。他跟於立飛並不熟,而且公安局正有行動,也不適合打擾。
“好,有什麼事情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於立飛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給了崔鍾。跟治安案件相比,國家安全高於一切。
公安局的行動太過突然,或者說縣城的這些小偷也實在太猖獗。他們完全沒想到,於立飛會爲了他們這種蟊賊而大動肝火,竟然發動全局的力量來抓捕他們。其實縣城的小偷組織嚴密、級別分明。縣城大部分的小偷,都有一個共同的頭目:鄒成。不管是誰偷到東西。最後都要孝敬鄒成一份,否則的話,就沒辦法在縣城混下去。
鄒成是二峰縣人,小的時候就不學好。偷蒙拐騙好像就是天生的。稍微大一點,就去了外地闖蕩江湖,回來之後,學了一身的本事。特別是他的偷竊技術。更是號稱二峰縣的神偷。回到縣城之後,他很快就闖出了名氣,而且還帶了十幾個徒弟。正是靠着這幫徒子徒孫。他一統二峰縣的小偷。
當然,鄒成也不僅僅是因爲技術高,有徒弟和徒孫幫襯。最重要的是,他懂得經營之道。當小偷,也得懂經營,否則的話,早就被打擊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們接觸的只是抓他們的民警,慢慢的,他手裡有錢了,接觸的民警級別也開始高了。鄒成現在跟城關派出所的很多人都說得上話,只要他的人被抓,很快就能放出來。
這次公安局的行動,是刑警大隊和治安大隊和局機關的人先行動起來的。派出所的人,得到通知的時候,已經晚了。而鄒成得到消息之後,馬上就跟曹陽取得了聯繫。他得知道,這是真抓還是假唱。
“曹所長,這是怎麼回事,公安局這麼大的行動,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啊?”鄒成很是嗔惱的說。雖然對方是兵他是賊,可是他跟曹陽早就以兄弟相稱。每個月,他都會準時把錢送到曹陽手裡,逢年過節還有其他孝敬。他原本以爲,只要餵飽了曹陽,自己在二峰縣城就不會有什麼事情。可是沒想到,關鍵時刻曹陽卻靠不住。
“你還有臉問我,這次你們的人做得也太過分了吧?不但引起了羣衆的公憤,而且於局長非常憤怒。而且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你們趕緊離開縣城避避風頭吧,要不然等全縣的警力全部集中到縣城,那個時候,你想走也走不掉了。”曹陽說道,鄒成雖然一直躲在背後控制着全縣的小偷,可是他的名字早就上了這次的抓捕名單。
“曹所長,避風頭可以,但用不着去外地吧。”鄒成說道,以前公安局有行動,他也是“積極配合”,但風聲過去,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你知道嗎?現在全縣通往外地的公路、鐵路全部封鎖了,你如果要出去,除了步行再無其他辦法。而且還得趁早,要是晚了,恐怕一個也跑不掉。”曹陽說道,雖然他得配合縣局的行動,但他也不希望鄒成真的被抓。其他的人都被抓了他都不會關心,可是鄒成萬萬不能被抓,否則的話,他就要忐忑不安了。
“曹所長,沒這麼嚴重吧。”鄒成不以爲意的說,這麼多年公安機關整治過多少次?哪一次不是說要嚴厲打擊、一網打盡?可是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他都已經習慣了。
“有沒有這麼嚴重,你自己看着辦吧。但我提醒你,如果今天你不走,後果自負。”曹陽淡淡的說。鄒成就是喜歡自以爲是,他要是不吃次虧,根本就不知道公安機關是幹什麼的。雖然他收過鄒成的錢財,可是卻不會爲了一個鄒成而搭上自己的前程。
鄒成跟曹陽打了好幾年的交道,聽得出來他這次的語氣跟以往不同。他雖然知道新來了一個公安局長,可是沒想到這個公安局長,剛上任就會跟自己過意不去。他一放下電話,馬上收拾東西,拿了點錢就準備跑路。
但鄒成還是沒有把曹陽的話放在心上,他認爲,能抓住自己的公安還沒有生出來呢。再說了,他已經幾年沒有動手了,在公安局也沒有案底,就算真的碰到公安局,他們能奈自己何?但是他也清楚,這只是明面上的事。如果公安局動真格的,他也是不經查的。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暫時離開縣城爲好。他現在有些後悔,早知道新來了個公安局長,應該到市裡躲一段時間再說。
雖然知道汽車和火車都不能坐,但要讓他這個自詡爲一代神偷走出縣城,那是萬萬做不到的。當然,他也不敢開車,騎了輛摩托車準備逃離縣城。鄒成想的很周到,趁着天快黑的時候,一個人騎着摩托車出縣城。只要出了縣城,就是天高任鳥飛了。
但於立飛下了決心,他憑着一己之力,怎麼可能逃得出去?雖然鄒成已經幾年沒有出過手,在公安機關的檔案也都銷燬了,可是他卻不是縣城的人。只要身份證地址不是縣城的人,都會受到嚴格盤查。他原本想趁着天快黑的時候溜出去,可是沒想到,所有的小道,也都有有人把守。
鄒成一見這個陣勢,知道想出縣城不太可能了。雖然他身上的身份證一大把,可是別人的身份證畢竟是別人的。如果碰到較真的警察,還是能看出破綻的。
“曹所長,現在我想走,還有沒有路?”鄒成沒辦法,只好向曹陽求助。
“你現在哪裡?”曹陽一看是鄒成的電話,馬上走到一旁,輕聲問。
“五里牌,我準備從村裡的路出去,可是沒想到,每個路口都有人。”鄒成無奈的說。
“我跟你講,剛纔你的老窩已經被端了。你要是晚走一步,現在已經在審訊室裡了。”曹陽沒好氣的說道,他沒想到於立飛用幾輛車載着幾個大喇叭在全縣宣傳,讓知情的人舉報,堅決打擊縣城的所有小偷。人民羣衆深惡痛絕的就是像鄒成這樣的人,聽到公安局準備對小偷動手,公安局的舉報電話都快打爆了。
“什麼?”鄒成驚詫不已,幸好自己見機的早,要不然的話就被堵家裡了。
“現在全縣所有的賓館、招待所、網吧、歌廳、洗浴中心、出租戶等一切可能藏有你們的地方,都會被嚴查。就算你能躲在別人家裡,也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局裡已經決定,對全縣來一個地毯式搜索,哪怕就是政府機關,都要檢查。”曹陽說道,他覺得,以鄒成的本事,想要離開縣城還是能做到的。畢竟公安局的人再多,也不可能真的把縣城圍得水泄不通。
“曹所長,現在公安局就等着我跳出來呢。就算我步行或者翻牆,都跑不出去了。我看你還是把我抓了吧。”鄒成眼睛一轉,突然想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