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暗門

暗門的主要地盤在搖鈴的西邊,趙蠻又吹了聲口哨,所有的青蛇都遊向竹園的方向,只青蟒還跟着兩人。

樹林漸少,兩人來到一處崖坡,顧未然正好奇怎麼來這,就看到上次見到的嶽關從崖坡下冒出了個頭。

“阿蠻,未然,你們來啦?”很自來熟的樣子。

“你們暗門當初選址的掌門肯定對懸崖峭壁有什麼情愫,每次看這崖坡的,我都有點呼吸不暢。”趙蠻一邊說着,一邊跟着嶽關往下走,腳下是木板和石塊相接的臺階,在這深山裡獨樹一幟。

暗門的房子都建在半山腰上,像長在峭壁上的頑石。

“看,那中間最大最突出的是我派掌門的居所,不過他今天有事外出,下次有機會帶你們去拜見他。”嶽關的語氣帶着遺憾。

“去什勞子去?每次見到我,就一副看見小妖女的表情。”趙蠻滿臉不屑。

“阿蠻,你誤解掌門師叔了,他還送給你一個伸縮匕首呢。”嶽關走在前面左側,回頭爲他的師叔正名。

“一個匕首而已,我根本用不到。對了,待會兒殺兔子的時候可以用。”她指着早就扔到嶽關懷裡的兔子說。

嶽關感覺她的眼神也看向了自己,雖然心裡還有爲掌門師叔辯解的話,看了看她的眼睛,還是選擇閉嘴。

走完全部臺階,嶽關彎腰在最後一塊石頭下面扣動一塊凸起,隨着這塊凸起轉動,身後所有的石塊都進行了不同角度的翻轉,將木板或多或少的覆蓋掉。原本整齊的臺階蕩然無存。

顧未然只接觸過書房暗門這種機關,這種露天大工程着實驚訝到了她。沒想到千山居臥虎藏龍啊!她睜大了眼睛盯着眼前已經看不出原樣的亂石路。

嶽關好久沒帶新面孔來暗門了,看到小姑娘被驚到的樣子,充滿了成就感。

“嶽師兄,阿蠻姑娘,……”有一個小弟子見到師兄,殷勤地打招呼,結果在顧未然這卡殼了,看到顧未然脣紅齒白的模樣,頓時羞紅了臉,帶着自己新搗鼓出來的行走木雕雞小跑着離開,然而這雞空有腳,不跟着走,在地上拖出兩道痕跡。

“這小子,好久不見姑娘,害羞的呢。”嶽關打趣道。

一路上,見到很多小弟子遛着自己搗鼓出的新木雕動物,天上飛的,河裡遊的,地上跑的,應有盡有,還有一個富有創新精神的弟子,將豹子裝上一雙擎天翅膀,一羣弟子圍在這長翅膀的豹子身邊。有想看這龐然大物怎麼飛上天的,更多的是看熱鬧,看這弟子怎麼失敗出醜。

嶽關認識這弟子,喊道:“阿遠,你終於捨得將你的飛天豹帶出來啦。”

“師兄,”少年擡起一張娃娃臉,見到阿蠻和顧未然,認真嚴肅的臉上綻放出笑意,頓時,周遭的空氣都溫婉起來。“阿蠻姐,不知,這位是?”

“我新收的徒兒,你叫她未然姐。”少年笑盈盈地叫了顧未然。隨後繼續研究自己的飛天豹。

“走,我們先回去把兔子和山雞處理掉。”嶽關見周圍人越來越多,提議道。

“我要在這邊看阿遠將豹飛上天,”趙蠻漫不經心的說:“你先回去收拾吧。”

“這有什麼好看了,阿遠天天在院子裡調試。”說完見趙蠻不爲所動,就認命般的將三隻兔子和山雞拎回去。好在離住的地方只有幾步遠。

顧未然看到那個少年全神貫注的蹲在飛天豹腹部搗鼓着,周圍的人漸漸圍成了兩個圈,“嶽遠,你這還有多久啊?”

“要不先讓那邊的千足蛇上天?”

顧未然好奇,怎麼這還是在比試?

“每年五月左右,暗門的弟子會進行機關獸比試,最厲害的可以得到掌門嘉賞。”趙蠻看她疑惑地望來望去,解釋道。

“哦,謝謝師傅。”顧未然覺得趙蠻對自己還不賴,這聲師傅也帶着真情實意。

旁邊一羣人讓開,露出了傳說中的千足蛇,看到這真身,顧未然努力剋制住自己纔沒有笑出來。這千足蛇身長兩尺,細長的身體下,密密麻麻排了三十來只腳。蛇身體是由很多半圓形圓片組成,這些半圓形圓片對稱黏在一片可以彎曲的木板上,因此身體可以隨意扭動。下面的腳,上細小寬,像穿了小鞋子,很是可愛。

但這條蛇最大的敗筆也就是最搞笑的地方,它的蛇頭不見絲毫兇狠,反而有兩個圓溜溜的眼睛按在頭上,但他的主人顯然不認爲自己的蛇已經在可愛的路上一去不復返,他將蛇信子僵硬地掛在蛇眼睛下面。

這千足蛇和嶽遠的飛天豹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不一會兒,這千足蛇上天了,他主人竟然是通過一根牽引繩控制它的起落和方向。

“這,這是在放風箏嗎?”

顧未然小聲吐槽,趙蠻聽了,噗嗤一笑,她拍拍掌,“這千足蛇的風箏做得不錯,畫蛇添足算什麼,飛上天才是真本事。”

周圍傳來一陣笑聲,千足蛇的主人羞紅了臉。

這時,對面的嶽遠終於將他的飛天豹控制飛上了天,人羣中發出一片驚歎聲。

飛天豹一飛沖天,它的四隻蹄下都有半丈高的火焰,它飛上天后,雙翅開始有規律的揮動,接着一直往前飛,有龍騰虎躍之勢。不過在快要飛過崖坡的時候,雙翅開始減緩,迴旋,腹部從中間裂開一個孔,一張大的帆布傘從空中彈射而出,帶着飛天豹緩緩下落,最終傘豹安全落地。

人羣裡傳來熱烈的掌聲。“嶽遠,好樣的!”“這飛天豹有看頭!”“就是飛的距離有點短!”

嶽關處理好燒烤的肉,出來正看到這一幕。

“阿遠,把飛天豹收拾好,回來吃飯!”

“哎,好!”嶽遠將帆布傘疊好又收進飛天豹的身體裡,牽着飛天豹往家裡走。

“阿遠,你這飛天豹不錯,要是能給我當座駕就好了。”趙蠻和嶽遠在一起,不像和嶽關在一起老不客氣的樣子,她說着,臉上露出甜笑,倒像是阿遠的小迷妹。

“阿蠻姐,你說笑了。”嶽遠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顧未然一直走在飛天豹後面,細細觀摩它的構造,嶽遠看到她着迷的樣子,鬼使神差的說:“我會繼續研究的,爭取讓我的飛天豹能在空中載人。”

“好!”趙蠻很開心,在他肩上激動地拍了一下,隨後就追上嶽關回去了。

嶽遠走得減緩等顧未然追上來,“你很喜歡飛天豹?”

冷不防有人和自己搭話,顧未然還在觀察飛天豹身上那個孔,還能在它身上聞到煤油燃燒的味道。她遲疑了一會,看到是嶽遠,不好意思的說:“是,我第一次見到這種會飛的機甲獸,你很厲害!”

“這是我們暗門的傳統,我只是比較感興趣,搗鼓的多。”嶽遠這孩子不常和女孩子接觸,尤其還是比較漂亮的女孩子,當那雙眼睛真誠的看過來時,他眼睛躲都沒地方躲。他也看着飛天豹的身體害羞的說。

“我聞到了煤油味,它是通過煤油飛上天的嗎?”

“不,還有別的材料,是我自己研究的,山上有種草的莖部很耐燒,我還用了那個。”

兩人關於飛天豹的起飛,耐久性,降落聊了很多,一時成爲知己。

嶽關和嶽遠跟着他們的師傅嶽兆磊住在這個小院子裡,一進院子,就看到一隻兔子被架在火堆上,這火堆很講究,一個圓錐形鐵皮將火都罩在裡面,圓錐上方開了個口,底下一側也留有一個孔洞,將柴火放進去。上方的開口將火聚集到一起,很快將兔子烤的滋滋作響,刷上辣醬撒上香料,勾人唾液的烤兔子就好了。

旁邊還有個燒烤架子,下面凹槽結構上方網狀鐵絲,嶽關將兔子肉和山雞肉片好,刷上油,在小火下慢慢烤制。

衆人早被這肉香饞得直咽口水,趙蠻見沒有長輩在,就準備動手撕兔子肉。

嶽關忙放下小刷子,“來來來,我來給你們撕肉。”

他帶着手套,撕下一條兔子腿給趙蠻,另一隻遞給顧未然,顧未然覺得直接抱着兔子腿啃,作爲一個第一次做客的女孩子,不符合直接“婉約”的外在形象。

“不了,我吃別的部位吧,這個你們吃吧。”

“沒事,這隻吃完,還有新的。而且這是你和阿蠻捉來的,應當的。”

最後還在趙蠻忙裡偷閒在嘴裡塞滿肉的情況下,說:“吃,甭客氣!”

顧未然勉爲其難接過兔子腿,咬一口,外焦裡嫩,肉汁四溢,幸福地開始啃兔子腿。

“阿遠,你師兄釀的桂花酒呢?我們配着兔子肉喝,肯定特好喝!”趙蠻啃着兔子腿,突然拉過嶽遠悄聲說。

“偷偷拿,師兄知道了得不開心了。”正直的嶽遠拒絕了提議,轉頭就對嶽關喊:“師兄,你的桂花酒在哪,我們嘗一嘗。”

嶽關忙着團團轉,剛吃完一串肉,聽到阿遠的話,懊悔道:“忘記給你們拿了。我這就去拿。”

不一會兒,四人就喝着桂花釀吃着美味的烤肉,看着天際緩緩飄過的白雲,幸福地打着飽嗝,人生啊!真是快哉!

酒足肉飽之後,趙蠻興致來了,當場吹奏一曲,青蟒本來在旁邊吃着骨頭,聽到笛聲後和着曲調扭起來。可是趙蠻喝了酒吹起曲來不走尋常路,不一會兒,青蟒就繞着院裡的柱子扭成了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