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峽谷密林之中已經沒有了陽光照射,四周顯得有點壓抑有點陰森。
地面一片狼藉,有大片被掀翻的泥土,有被攻擊折斷的樹幹,還有隨處可見的血跡。一具巖族男子的屍體躺在地上,身旁頹廢的坐着一個人族少年。
當然,還有一直跟隨古承不離不棄的紅翼在一旁不時輕輕碰碰他。它不能說話,也許這便是它唯一能表示的安慰之意吧!
噬金蟻族羣的王者,小金子已經回到了洞中,它受傷也不輕,回去養傷去了。
古承已經坐在地上很久,一直都處在極度的自責之中。
“父親,母親,都怪孩兒太沖動,若不是最後一掌,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些線索!”這句話古承已經重複了無數遍。
緊握的右手緩緩攤開,顯現出一個亞麻布縫製的極爲普通的腰牌。邊緣一圈金色邊線。上部縫着一隻鳳凰,下半部分是一個數字,十八。
它曾在公爵府見過這樣的腰牌,那是在父母被綁架的第二天小武從家中找到的。公爵曾告訴過他,經過查證這是一個叫做“暗夜之凰”的組織的徽記。
這一個腰牌,跟當初那一個唯一的區別便是邊緣的金線。應該是實力等級的區別。
多哥臨死之前有很明顯的悔恨之意,若是細加盤問說不定還真能找出蛛絲馬跡,只可惜古承的一掌讓他再也來不及說出來。
屍體上已經反覆搜查過多次,除了一些雜物和一些金幣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可以給予古承指導的線索。
望着手中的腰牌,古承陷入了沉思,現在看來頭緒太多,他需要整理清楚。
雖然不知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但是他們的成員都帶着這樣一個腰牌,卻從來沒有人找到過他們的窩點,足見他們何其隱秘,做事何其周密。
本來以爲這個組織只是存在人族之中,沒想到巖族也有,由此推測恐怕靈族和獸族同樣不會缺少。
古承突然感到有些發冷,如此龐大的組織潛藏在民間,如果有什麼陰謀的話,想想都可怕。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些不同各族的人加入了這樣一個嚴密的組織?
他們行事之時,口含劇毒捨生忘死,個個毫不畏懼。又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如此的甘於放棄生命?
古承突然想到多哥臨死之前曾經望着天空口中反覆念着“爲什麼?爲什麼騙我?”最後又說自己背叛了信仰之神。
他是在失去了信仰之力後才被古承重傷致死的。可是看起來當時他仰望天空時顯露出的那一種絕望對他的打擊還更大,甚至忘記了應對古承的攻擊。
他的失望是針對他口中的信仰之神還是另外給過他承諾的存在?他們的所做所爲早已背離了騎士之道,這一點他們很清楚,難道還有什麼對於他們來說比信仰之神更重要?
經過反覆推敲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應該是有一個讓他們無法抗拒或者說深深信任的存在給過他們許諾。這個許諾可能跟他們的力量之源信仰之力有關。
可是最後時刻他突然失去了信仰之力讓他覺得受到了欺騙,所以他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後來還開始懺悔。
可惜他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是他生命的終點,即使有所領悟也不可能將其傳遞給別人。
暗夜之凰組織當中不知還有多少他這樣的信徒,他們奮不顧身,赴湯蹈火的進行着各種黑暗的勾當。
或許他們之前都是普通人,甚至是受人尊敬的長者,到底是什麼強大的力量促使他們變成了這樣?
還有,多哥最後所說的死亡是什麼意思?死亡之域?
望着多哥冰冷的屍體,古承嘆了一口氣。
“不論你是爲了什麼?衝着你最後給我提供了這樣一個斷頭線索,我還是讓你入土爲安吧!”
站起身來,拖着多哥的屍體,往一旁的一個不大的土坑拖去。先前的戰鬥造成了許多這樣的土坑,也不需要他再動手挖掘。
“不好!”
拖到一半古承突然停住,腦袋中突然想通了一個極爲重要的問題。
他曾經通過諸多線索判斷出,對付阿蠻的幕後黑手很可能是他的大哥多羅·蠻錘。這一點,馬可尼肯定也有所懷疑。
這一次大事未成,他們有足夠的理由仇恨古承,所以來追殺古承的也很可能就是他們。如此一來,多羅·蠻錘和暗夜之凰組織脫不了干係。
要麼他就是組織的人,要麼他利用了這個組織來爲他辦事。
還有最後一個可能,他有手下是暗夜之凰組織的成員,但是他不知道。
無論哪一種可能其背後的潛在危險都足以讓人汗毛倒豎。
暗夜之凰組織的成員幫助多羅·蠻錘自然是爲了幫他奪得巖族大領主的繼承權,而當多羅繼承大領主之位後。
他就會變成傀儡,暗夜之凰就基本等於控制了整個巖族。
想到這裡,古承不寒而慄。
這是一個驚天的陰謀,甚至四大種族都在上演。
不行,必須要想辦法將消息傳到阿蠻耳朵之中,即便現在沒有證實也要讓他做好一切防備。
爲了讓多羅獲得繼承權,他們會不惜一切手段,到了最後時刻阿蠻會極度危險。
快速將多哥掩埋,古承招呼紅翼,查看傷口,已經開始癒合,勉強可以飛行。
紅翼展翅帶着古承升空,可是升到空中古承又猶豫了,該往哪邊走呢?
思索片刻,轉向往東,先回藍月城再說。
此時回巖族無異於羊入虎口,再者,曾從阿蠻口中得知他父親正直壯年身體康健,對方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動手。
而且古承現在回去也找不到阿蠻了,如此機密更不可能說與旁人。
升空之後,還能見到正在落山的夕陽,古承背西往東,看着地面的影子從樹木草地中劃過,心中無限感慨。
他似乎隱隱約約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麼了!
“果真是無比的艱難啊?可是那又如何?既然無形之中的命運讓我來面對它,那便竭盡全力去完成便可以了!縱然千難萬險,我當盡數克之”
一股豪邁之情油然而生,胸中迷惑盡去。
“何事如此高興?”腦海中傳來師傅的疑問。沉睡之前古承心中所想,師傅都能知道,但是現在師傅主動阻斷了這一能力。
因爲古承已經長大,師傅給他留下了足夠的隱私。
好在神念交流比語言交流快了太多,不一會兒,古承已經將一切跟師傅說明。
“爲師現在沒辦法給你太多幫助,只能在修煉上提出一些指點和經驗,其他的事情都需要你獨自完成,還真是苦了你了!”
“沒有師傅,就沒有徒兒,徒兒永遠都銘記於心,師傅萬不可自責!”聽到師傅嘆氣,古承內心很是不安。
“好!爲師就陪着你,看你在這真武大陸上將我古武一門世代傳承!”師傅也高興的笑了。
師傅在神庭內笑,古承在紅翼背上笑,可是笑了幾聲之後突然停住了。
因爲前方几米外半空之中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巖族的灰色長袍老者。
不知是敵是友,但是敵的可能性更大。
平常來說古承此時應該急速思考脫身之策,可是現在他竟然沒有一絲這樣的想法。
爲什麼?
因爲眼前的情形讓他無法理解。
巖族不是不能感悟自然元素之力,所以沒有法師這個武道職業嗎?
爲何眼前的巖族老者能夠懸空而立,除了風吹衣袂飄動之外,渾身穩如磐石。只有極爲強大的法師才能做到這一點。
“前輩您是法師嗎?”古承沉默半響還是主動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嗯?你殺了這麼多巖族,不怕我殺你報仇?”
“怕,但是無可奈何,既然晚輩逃不掉還不如坦然一些!”實話實說,毫不遮掩。
老者點了點頭,“果然有膽色!”
說完手一揮,古承立即感到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恍惚。
片刻之後,眼前景物漸漸清晰。
這裡是一個數百平米的大石臺,石臺靠山一側有石洞,四周山林掩映,鳥語花香。即便天色以晚,也還有鳥雀紛飛。
視線被林木所阻,古承看不到更遠的地方,好在紅翼也還是跟着被帶了過來。
“別怕,這裡是我住的地方!受老友所託有幾句話轉達給你!”灰袍巖族老者走了過來,遞給古承一個竹筒。
接過竹筒,古承打開便喝。
竹筒中是甘洌清泉,喝起來甘潤可口,神清氣爽。
“多謝前輩的泉水,真是好喝。不知前輩所說的老友是誰?有什麼話要轉達給晚輩呢?”先誠心致謝,再詢問事由。
“不急不急,給你那寵物也喝一筒吧!”說完又遞過來一個竹筒。
“多謝前輩!”古承拿起竹筒走到紅翼身邊餵它飲水。“我把它當做夥伴,而不是寵物,我跟它也算是經過生死了!”
“好!好!”灰袍巖族老者點頭叫好。
喂完紅翼古承回到老者身邊,也不客氣直接盤坐地上。
“這位好友你認識,他叫塞隆!”
“啊!是塞隆大叔啊!他不是回去了嗎?”
“你叫他大叔?”灰袍巖族老者眉頭微皺,不可思議的樣子。
“是啊!他讓我這樣叫的!”古承解釋。
“咳!也是他的性格!”老者自語,接着再道“他讓我帶給你幾句話你聽好了!”
“晚輩聽着!”
老者清了清嗓子緩緩道“臨危不亂,可造之材,四族之盟,不可負約,保住小命,大事可期,世界樹下,當正心誠!”
古承明白了,原來塞隆大叔一直沒有離開,而是跟隨自己一路過來的。一路的血戰他也都看在眼裡,不然不會有臨危不亂,可造之材這樣的話。
他留下來自然是要暗中觀察自己,以確定自己的心性實力。
看起來他還是挺滿意的,古承心中暗自高興。
“他的話說完了,接下來該說我的話了!”
“前輩請講!”
灰袍巖族老者頓了頓,望着古承緩緩說道。
“我需要你身上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