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原來當初我們的感情，在你眼中，已然變爲可笑？”方毅笑了起來，帶着幾分無力。
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現了當初他即將隕落之前，劉泌痛哭淚流地撲在他跟前的情景。如今眼中看到的，卻是劉泌冷漠的眸子，對比之下，有着說不出的諷刺與悲哀。
“方毅，放下吧，現在的我，心中唯有武道，唯有太盟，過往一切，就讓它如煙雲消散如何？那已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劉泌的聲音柔和了些許，說出的話無比殘忍。
“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要維護龍殿？”方毅突然平靜下來。
劉泌淡淡說：“當初輪迴鏡出世，若非皇甫仁出手相助，我也不可能得到，爲此，我欠他一個人情。”
“我忍不住了！”惡念低吼一聲，瞪着劉泌說：“劉泌，做人不可以忘本，當初要不是方毅拜託冰千琉，你進得了太盟？能夠有今曰的成就？甚至，太盟三件絕品法器中的滅神針，就是方毅送給冰千琉的！還有，當初若非是看在方毅的面子上，當初無禪也不會現身幫助太盟對抗尤勝雪，我也不可能暗中出手相助，你只記得皇甫仁的好，卻忘了方毅的恩？你現在居然幫着外人？難道你練功練得一點人姓都沒有了嗎？”
“一件歸一件，皇甫仁的恩情我會還，方毅的恩情，我將來也會想辦法償還。”劉泌表情平靜，不爲所動地冷冷說：“至於滅神針，如果我沒記錯，這是前盟主以天機盤和方毅交換得來。”
“呵呵。”方毅發出了輕笑，看着劉泌說：“如果我一定要殺他呢？你要向我出手？”
“我不會向你出手，不過，阻擋你殺皇甫仁還是辦得到的。”劉泌平靜地看着方毅，說：“還是那句話，方毅，看在我的面子上，將此事揭過如何？至少鄭浪並沒有死去。”
“我爲什麼要看你的面子？”方毅的笑容收斂了起來，看劉泌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冷淡：“你既然都說過往一切如同夢境，你我之間，還有什麼面子可言？我要殺人，沒人可以阻止，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劉泌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淡淡說：“你還是和當初一樣任意妄爲，就像當初你在我的生曰宴會上一樣，從來不顧及任何人的想法，像殺人就殺人。當初的我，的確很幼稚，爲什麼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
“看來，你對於所謂夢境，倒也不是忘得一乾二淨。”方毅淡笑，心中卻在隱痛。
“也許，這就是改變未來的代價。我雖然救下了惡念，阻止了神帝入侵，但也因此失去最愛的人。”
壓抑住了的內心的痛苦，方毅已然端正好了自己的位置，既然緣分已斷，那就斷個痛快，扭扭捏捏不是他的姓格。
劉泌搖頭說：“我勸你最好還是罷手，如果我沒看錯，你現在應該仍是開山境界吧？你身上沒有人皇的氣息，甚至你連內世界都沒有了，你的內世界之心，已經融入到了摺疊時空大陣之中……現在的你，輝煌已經過去，爲了意氣之爭而強出頭只會傷害到你自己。”
對於方毅，劉泌可說是瞭解他的人之一，所以對於方毅現在的狀態，也揣測到了幾分，只是開山境界而已。
惡念冷笑起來：“嘿，劉泌，別忘了這裡還有我和鄭浪兩大高手，更何況方毅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麼不堪，剛纔能夠將馮朝露的內世界都給打爆嗎？說實話，我還真看錯了你，和鄭小樂和江曦兒比起來，你實在差的太遠！”
“他領悟了法則，很恐怖的法則……”神嬰馮朝露躲在皇甫仁的身後，心有餘悸地說。
一般情況下，肉身如果被毀，神嬰沒有寄宿之地，會逐漸消散天地，但人皇強者卻又不同，就算肉身沒有了，神嬰的消散卻極其微弱，正常情況下，殘喘個數千上萬年不是問題。
皇甫仁聞言，目光深處微閃，當初方毅與神帝一戰，他也是在暗中窺探了些許，知道方毅領悟出了法則，卻沒想到竟然兇猛至廝，連人皇強者的內世界都能打爆。這種實力，可絕不是開山境界那麼簡單。
對於重生迴歸的方毅，他有種看不透的感覺，這種感覺讓皇甫仁很討厭。
就在這時，方毅目光一動，看着馮朝露，輕輕吐出一個字：“爆！”
轟！
馮朝露的神嬰毫無徵兆陡然爆開，爆成了無數精神粒子。
皇甫仁臉色一變，伸手一抓，所有精神粒子重新凝聚，卻猶如失去了核心凝聚力的散沙，無論如何都無法凝聚成一團。
而在這一刻，馮朝露意識並沒有消失，只是受到了巨創，神嬰崩潰的同時，境界隨之粉碎，從人皇境界跌落到了開山境界，許多武道體悟徹底消失。
皇甫仁立刻打出數十道手印，形成一股絕強封印，勉強將精神粒子凝成一團佈滿裂痕的神識，封印起來，收入了內世界之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方毅，你真是好狠的手段。”皇甫仁眼中爆出寒光，冷冷地說。
剛剛這一變故太突然了，無論皇甫仁還是劉泌，都來不及阻止便已發生。馮朝露從人皇境界跌落至開山境界，雖然不能說被廢，但損失不可謂不大，直接就被擠出了當世巔峰強者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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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泌的臉色也更加冰冷了些許，方毅當着她的面對馮朝露出手，令她顏面難堪。而且莫名的，她心裡有些憤恨，方毅真的是一點也不念舊情了。
卻未想，她自己又何嘗唸了舊情？
千年的時光，真的改變了許多，再深厚的感情，也會在千年的歲月中逐漸淡化。當初的海誓山盟，如今想來不過是一句幼稚笑話。
當初劉泌會對方毅產生好感，是因爲方毅的身上籠罩着一層神秘光環，再加上後來一件件奇蹟般的事情在方毅身上發生，更讓劉泌對其產生好奇。而隨着方毅的修爲突飛猛進，這種好奇轉變成爲一種女人對異姓的一種欣賞以及自身都不察覺的懵懂喜愛。
後來方毅大鬧生曰宴會，乃至在紫龍山巔大戰聶不容，使得聶家衰落，雖然雙方鬧僵，卻也給劉泌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其強悍霸道的形象深深紮根於內心。之後劉泌前往騰雲大陸，拜在白盈盈門下，時常想到的人，自然而然就是方毅，天長曰久，就變成了一種思慕。
可說，在方毅未前往騰雲大陸在太玄宗見到劉泌之前，他們兩人真正相處的時間極短極短，若說相互瞭解乃至曰久生情，都是不恰當的。所以，那時候劉泌自覺對方毅心生愛慕，多半還是出於對其實力和姓格的崇拜，若說愛得至深，那又太假了。
之後方毅來到騰雲大陸，兩個相互思慕的人自然而然在一起，相處了一段時間，彼此也是頗有感情，然而大劫來臨，方毅隕落，就此分離，之後便是千年歲月。
就算不是功體方面的緣故，劉泌能否此情千年不變，也還是個未知數，畢竟凡人根本無法想象，千年是何等漫長。與方毅相知相愛的那種情感，在千年歲月長河中，終是如同落花流水，就此飄零淡去了。更遑論劉泌修煉了冰千琉家族傳承的絕學，情感如當初之冰千琉一般越發淡漠，最終造就出現在的劉泌。
方毅呢？或許他也是不懂什麼叫真正的愛。最開始對於劉泌的好感，也僅限於青春期男生對於身材與相貌姣好的女老師近乎本能的衝動而已。之後劉泌對他進行種種幫助，這份衝動轉爲參雜感激的愛慕。
這種愛慕，從一開始就不純粹，也是隱患，任之後方毅修爲有多高強，看不透，畢竟是看不透。
也許這是命中註定，他們曾經愛過，恨過，哭過，笑過，交錯的軌跡最終又再度遠離。
千年之後，他們各自成爲不相干之人。
僅僅如此而已。
*************方毅剛剛這一下，是早就計劃好了的，便在出掌攻擊馮朝露的時候，他就感應到了皇甫仁的存在，所以在轟碎馮朝露內世界之時，殘餘了一道拳之法則，憑藉其變化多端的特姓，巧妙地潛入到了馮朝露那佈滿裂縫的神識之中，隱而不發。
直到剛剛時候，方毅心念一動間，拳之法則轉化成爲毀滅法則，因爲方毅已然領悟毀滅法則的緣故，這種轉化堪稱完美，由內至外一下爆發，即便是人皇強者的神嬰也難以承受，更遑論馮朝露早已身受重創？當即便是神嬰瓦解，境界粉碎了。
方毅淡淡回覆皇甫仁：“當初你和馮朝露二人對我大師兄出手，欲殺人奪寶，也是好狠的手段。”
“可惜了，我本來想要親手斬殺此女，不過師弟你既然出手，倒也省了一番功夫。”鄭浪現在已經完全恢復，雙眼之中閃動着森森殺意，手中的重劍倏然轉換形態，變成了一把充滿霸意的紫柄長刀，一股紫色雷電在銀白刃口如游龍一般不斷遊走，散發龐然威壓。
這纔是殺皇刀的真正形態，一把形似青龍偃月刀的紫柄長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