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嗎？
“這可太好啦！”
辦公室裡，古林委員聽着電話，兩眼放光，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
“哈哈哈哈。”
秘密謀劃這麼久，費了偌大功夫，出動上百個委員，穿着便衣和特製鞋子，踏遍西州大學附近每一寸土地，終於採集到足夠多生命信號，再結合大數據，終於把那父親蘑菇的位置，給找出來了！
古林委員打開電腦上的加密郵件，看到具體座標。
卻見是在東南方向三公里外，一處十字路口。
他立刻撥打電話。
“喂，王隊？
“我是仙術委員會的古林。
“我們需要在鳳凰路和西州大學南路交叉十字路口，執行一場重大任務。
“需要挖掘機進場挖開路面，需要大規模作業。
“這個任務很特殊，必須保密，麻煩您截斷進入這路口的車流。”
……
“啊，對，需要保密，麻煩您想個理由，儘量別搞出風聲和影響。
……
“啊，對，儘快，半小時內！
“麻煩您了！”
掛斷電話，古林委員咬咬牙，瞪瞪眼，站起身，咧嘴笑，意氣風發！委員會馬上又能有一株屬於自己的仙草了！
古林委員相信，這一次委員會的行動足夠隱蔽，沒有鬧出什麼動靜。參與進來的委員們，絕大多數也根本不知情。只有寥寥幾位高層知曉真相。
什麼黑暗世界、什麼古仙……甚至那位神秘先生，只怕也沒有察覺。
“嘿嘿，仙草馬上就是我們的了！”
……
東南，三公里外，鳳凰路與西州大學南路交叉十字路口。
赤日炎炎，蟬鳴陣陣。
駛過的汽車已經開始減少。
王棟樑瞪着眼睛，滿頭大汗，蹬着共享單車狂飆而來，眼睛一直在到處看，尋找車禍現場。
“哪呢？
“瑤瑤？
“哪呢？”
他沒看到人，只看到路邊一灘鮮血，在柏油路面，已經快要被曬乾，吸引了大片蒼蠅。
“臥槽？”
他跳下共享單車，快步衝上前，瞪着眼睛。
“這他媽的……”
“哎呦！”
他下意識擡起腳。
嗯？
腳底板痛了？
找到任務要求的地點了？
獎金能拿到了？
奔牛汽車有了？
一時之間，他看看地上不知道是否屬於瑤瑤的那一灘血，再看看自己的腳，情緒很是複雜，不知該不該高興。
他落下腳，腳掌接觸地面，又覺得刺痛。
但他顧不得了，立刻掏出手機，打開暗網，給老闆發去消息。
【老闆，地方找到了】
【在鳳凰路和西州大學南路交叉十字路口】
……
空調房裡。
小胖子王元寶，正守着電腦，盯着屏幕，手指劈里啪啦打字，在暗網招募新的打工仔。
突然，手機屏幕亮了，消息探出。
他拿起看一眼，頓時瞪大眼睛，咧嘴發笑。
“哈哈哈，師父，找到了！找到了！”
腦海之中，響起古仙師父的聲音。
“瞅你這德行！急什麼？先等爲師去看看。”
小胖子胸前的玉佩，白霧升騰，一隻蜜蜂嗡嗡嗡鑽出，振翅飛遠，鑽出窗戶縫，便去了遠方。
……
十字路口。
王棟樑蹲在地上，盯着手機屏幕。
他剛給輔導員打了電話，確認瑤瑤已經被救護車接走。
此時在路邊樹蔭人行道蹲下，時而看看暗網的聊天界面，時而看看自己手機銀行軟件，看有無到賬。
他的腳底板一直有點刺痛，但也沒太痛，他根本懶得搭理。
他不知道的是，一根纖細菌絲，從地磚縫隙鑽出，鑽破他的鞋底，鑽破他的襪子，探進他腳底傷口，正一邊釋放毒素麻痹他的感知，一邊吸走他的血！
旁邊突然有“嗡嗡嗡”的聲音，竟是一隻黃蜂飛過，讓他下意識皺眉。感覺又煩又噁心。
突然，暗網有消息。
【哈哈哈兄弟好樣的，確認了，沒問題！】
他的手機立刻彈出到賬記錄。
【您的賬戶……600，000.00元……】
啊？
六十萬？
卻見暗網老闆又發來消息。
【謝謝兄弟啊，多給你十萬辛苦費】
【媽的離西州大學這麼遠，也虧你能找到】
【除了伱沒人能找到了！】
【這是你的辛苦，也是我的機緣】
【你好樣的！】
【兄弟一定保密哈，咱這個交易，其實違反非金監管，如果消息傳出去，很可能被仙術委員會抓到】
【一定保密！】
王棟樑咧嘴一笑，關掉手機。
他當然知道這錢來路不正，需要保密。
立刻起身，撿起旁邊的共享單車，蹬上去狂飆離開，去往醫院方向。有錢了，他可以去給瑤瑤交醫藥費！
而那偷偷吸他的血的菌絲，亦在不知不覺間，無聲無息縮回，縮回到磚縫裡，好像從未出現過。
樹蔭下，重新空空如也，只剩了一隻蜜蜂，在花壇裡“嗡嗡嗡”打轉，好像犯了難，在想什麼辦法。
想找到這仙草所在，真的很不容易！
要麼像仙書委員會一般，付出大量資源，大量精力。
要麼像小胖子和王棟樑，機緣巧合下找到，多少沾點狗運。
當然，要說不容易什麼的，黑手套和飛毛腿完全沒感覺……
此時，它倆在這路口路邊的樹杈上，躲在隱身斗篷裡，安靜蹲着。
黑手套揹着小藥箱。
飛毛腿握着植物機器。
它們早就來了，在這裡蹲了好久。
看到一個女孩被救護車擡走，看到瘋癲而來瘋癲而去的大學生，看到古古怪怪的黃蜂，兩隻狐狸都有點摸不着頭腦……
這些傢伙都是幹什麼的？
都想搶狐狸山流落在外的仙草？
那絕不可能！
師父說了，這仙草略有點麻煩，讓它們先安靜等等。
“嗷？”
黑手套打開青銅小藥箱，從裡面取出一根冰棒，塞到飛毛腿爪裡。再取出一根冰棒，塞到自己嘴裡。
頓時覺得嘴裡冰冰涼涼甜甜，真好吃，真舒服！
狐狸臉露出笑容，嘴角彎彎，眼睛彎彎。
黑手套一邊舔冰棍，一邊擺正自己胸前掛的小藥瓶……這是臨出發師父給它戴上的，狐狸山出任務必備，保命小藥瓶。飛毛腿脖子上也掛了一個。目前這東西，在狐狸山出土量不大，總共十幾個。師父說了，以後這玩意兒多多益善，爭取每個徒弟都能有一個。
不知何時，天空飄來朵朵烏雲，擋住天光，投下陰影。烏雲又越來越多，越來越密，讓這十字路口變得昏昏沉沉。
通往此處的車流都被攔截，已經沒有車輛從這裡路過，整個路口只剩蟬鳴，“知了知了”聒噪個不停。
刷……
一排十幾臺公務車，開了過來，停在路邊。
車上下來的，赫然是古林委員，竟還有穿着白大褂的張教授，穿着鎧甲的吳輕芸，以及幾十個老牌仙術委員，還有各種專家。薛勇鬼鬼祟祟，混在隊伍裡，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教授的臉色，全然不像古林委員那般放鬆、高興，甚至頗有些凝重！
他正在和腦海中的古仙交流。
“師父，就沒有別的辦法麼？
“非要用那麼冒險的辦法，才能把仙草釣出來？”
他腦海中，戴着大腦子的年輕古仙，正盤坐在篝火旁，烤着纖長的手。
姿態瀟灑，語氣悠閒。
“隨你便唄。
“不想釣也可以不釣。
“但是……這仙草，可不是什麼良善的東西啊，哈哈。
“你可以調查一下，這地方，會不會經常出事？”
出事？
張教授看看這路口，看看古林委員。
“麻煩你打電話問問，這路口會經常出事麼？”
古林委員當即掏出手機，打電話開始詢問。他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臉色越來越古怪。掛斷電話之後，看看張教授。
“還真是！
“這個路口……略有點邪門，很容易出車禍。
“每年大概都有那麼十幾次車禍。
“其實也整改很多次了……遮蔽視野的建築拆掉了，綠植清除了，紅綠燈也換了更大號的，但好像一直沒啥效果。
“老交警們都知道這裡邪門，出租車司機也不太願意經過這路口。”
張教授看看冷灰色的柏油路，看到路邊一灘乾涸的血，再擡頭看看陰雲密佈的天空……這仙草，怎麼感覺味道不太對？
他腦海中，與古仙對話。
“難道仙草也會做壞事麼？”
古仙嗤笑。
“仙草憑什麼不會呢？
“額……或者說，看你怎麼定義壞事？
“仙草也只是循着本能，釋放少許致幻的氣息，製造些意外流血事件，讓自己能喝到點血……仙草可不覺得自己在做壞事啊。”
釋放致幻氣息？
製造流血事件？
張教授明白過來，此地的車禍多，果然事出有因……就是這地下仙草，在從中作祟？
古林委員也意識到事情不對，湊上前道。
“頻繁車禍和仙草有關？
“我們的挖掘機已經在路上了，但是之前安排的一臺，會不會太少？多調幾臺過來？”
張教授搖搖頭。
“挖不出。
“釣吧！”
古林委員愣神。
釣？
什麼意思？
怎麼釣？
……
狐狸山，宿舍大殿裡。
一羣狐狸陪同師父，一起看向浮在空中的白霧，一起看白霧裡的畫面。
它們一個個抓着冰棍，塞在嘴裡舔。
一邊舔，一邊瞪大眼睛。
總感覺這次行動，好像很刺激的樣子！
白墨摸着旁邊白尾巴的胖腦袋，心情也很複雜。
從植物機器的反饋來看，這仙草很可能，已經有千年壽命。挖不出，只能釣。
千年時間說起來輕鬆，實則漫長而沉重。
千年間滄海桑田，白雲蒼狗，王朝幾輪興替，人間改換模樣……生長千年的仙草，已不能用常理考慮。
千年時間，可以讓它長出太多太多菌絲，可以讓它的菌絲密密麻麻、生長分叉、上下縱橫、遍佈地下方圓萬米！
更難纏的是，遍佈方圓萬米的菌絲，甚至對它而言無關緊要……
每隔百年，它可額外生長出一條主根。
每隔千年，它可額外生長出一朵菌花。
有了菌花，它便擁有在地下穿梭的能力，變成一隻可在大地中自由穿梭的鬼，從此再不受植物之身束縛！一旦察覺到威脅，它便會捨棄茫茫菌絲，帶着主根，穿梭大地離開，如魚淺海底，虎入深山，不知去往何處。
“不能挖，只能釣。”
……
張教授皺皺眉頭，看看腳下柏油馬路，看它通向遠方，看遠處的寫字樓。
“幾百年？上千年？如此長的時間裡，這所謂仙草，已經害死了多少人？
“如果讓它繼續下去，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莫名其妙被害，會稀裡糊塗死去。
“仙術委員會所求的，不就是人人安康？
“趁它還沒有釀成大禍，現在是最好的處理機會。
“那就釣吧。”
挖掘機已經入場，按照指揮，在路面挖出十幾個坑，挖掉瀝青石子，露出下面深黃色土壤。
張教授親自站到一個坑裡。
再指揮十幾個序列九的仙術委員，分別站到一個坑中。
他擺出笑臉。
“今天辛苦大家啦！
“回頭我請客吃飯，給大家補充營養。
“這位小同袍，是薛勇？西州市的仙武天才？哈哈，你也來釣啊？
“回頭我幫你申請升職級。”
遠方驟然吹來冷風，路邊的樹枝葉搖晃，天空的烏雲越發濃重。
路邊，樹杈上，黑手套和飛毛腿安靜蹲着，小小大大的狐狸眼睛裡滿是大大小小的疑惑，這羣人不是挖仙草麼？杵在那兒幹嘛？
卻見站在坑裡的十幾個人，各自右手掏出一把短刀，隨後各自左手，竟是握住短刀，握在鋒刃上！
黑手套皺皺眉頭……他們不疼麼？
卻見這十幾人，竟然又猛然從緊握的手裡，把刀拉出！
飛毛腿張開嘴巴……他們想幹嘛？
再看十幾個坑裡，十幾個人，果然被刀割的鮮血淋漓，一個個蹲下去，也不怕髒不怕感染，便將血淋淋的手，按在泥土上！
鮮血流出，洇溼土壤。
張教授皺皺眉頭，感覺太疼了些……但還是忍住，還是把傷口結結實實按在泥土地上，甚至故意把傷口掙開一些，讓鮮血能流出來更多。
“大家稍微堅持一下。
“大家都是修仙者，身體夠好的。
“而且我們的醫務人員，隨時待命，不會讓大家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