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間裡，莫蘭悠坐在沙發上，擺出一大盤水晶梨。
“來吧，白墨專家，嘗一嘗！
“當了新鄰居，就不請你吃飯了，請你嘗這個！
“這可不是普通的梨子，這是幫我拿到農學博士學位的，學術成果！”
白墨咧嘴一笑。
“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梨。
“我們嚐嚐！”
這一顆梨子，有火龍果那麼大！
方小雨和大金箍，也紛紛帶着嚮往，拿起一顆。
咔嚓！咔嚓……
幾聲脆響，果肉入口，汁水飛濺。
大金箍把果肉嚥下去，舔舔嘴角，皺皺眉頭。
“嗷？”
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狐狸山吃水果，把嘴巴養刁了？
咋感覺這梨子，味道澀澀的，不甜，口感哏啾啾，不脆。
旁邊方小雨，看着啃了一口的梨，也陷入沉思。
是巧了麼？
她啃的這顆好難吃！
卻見旁邊的白墨，拿着啃了一小口的碩大梨子，迎着莫蘭悠期待的目光，也在糾結措辭。
“這個……這個梨……風味……與衆不同！
“啊，對，如果拿來釀酒，想必會不錯！”
方小雨和大金箍，看向白墨，紛紛目露驚奇，還能找到這種角度去吹？這就是傳說中的高情商？
卻見莫蘭悠訕訕一笑。
“嗨！這！味道什麼的，無所謂了。
“農學是這樣的。
“我有師姐培育出更容易倒伏的水稻，有師兄培育出更容易患病的土豆，也照樣都畢業了。
“我這梨子，雖然味道普通，但是有絕活兒，你們看！”
他拿着手機湊過來，讓白墨等人看梨樹。
便見這梨樹又小又細，結的梨子卻又大又圓，沉甸甸壓彎了枝條。
莫蘭悠得意洋洋。
“怎麼樣？我在學校裡忙活了好多年，選種，育種，栽種，剪枝，嫁接……費了牛勁，搞出這新品種，最突出的特性，就是細枝結碩果！
“梨樹嘛，它的任務就是長梨子，不需要那麼粗的樹幹，不需要那麼多的葉子。乖乖長梨子就好了。
“雖然這梨樹，抗風能力差，不抗病蟲害，壽命只有三年……但它可以盡情給我們人類奉獻梨子啊！
“它的一生比其他梨樹都短暫，但也比其他梨樹都更璀璨！
“可惜沒什麼市場，沒有果農願意幫我推廣種植。
“唉……白墨專家你說釀酒，這倒是真給我提供了新思路！回頭我要研究研究！”
白墨等人尷尬一笑，看到莫蘭悠自己也開始啃梨，便硬着頭皮，和他一起啃這梨。
衆人啃着不好吃的梨，一邊啃，一邊聊天，氣氛頗融洽。
卻見方小雨又掏出手機，給衆人看。
“最近涉仙論壇裡，兩撥人吵得好凶啊。
“一撥是西州boss的粉絲，一撥是西州boss的黑粉……”
啊？
白墨皺皺眉頭。
黑粉？
“他哪來的黑粉？”
方小雨認真點頭。
“還真有唉！”
莫蘭悠一聲冷笑。
“不管什麼時候，總有腦殘和極端者。”
方小雨湊過來手機，白墨等人都趴上看。大金箍秉承狐狸山優良傳統，也瞪着眼睛，把毛絨絨的腦袋湊過來看。
【西州boss就是怕了鬼使巡天】
【人家都到他家門口去拉尿，他如果不是怕了，爲什麼不出手？】
【我早就看不起這傢伙】
【他根本靠不住！】
白墨面無表情，心中古怪……那夜他真不在西州！這件事怎麼會被抓着黑？
論壇理智粉絲更多一些，都在反駁。
【鬼使巡天怎麼了？西州的鬼使巡天，又沒造成傷亡】
【有沒有一種可能，西州的鬼使巡天，就只是幻象？】
【人家西州boss也許旅遊去了呢？不行啊？】
黑粉又反駁。
【幻象個屁！】
【BH市的鬼使巡天，我在陽臺看到了，北海boss被打得丟盔卸甲】
【鬼使巡天是實實在在的恐怖仙術！】
【北海boss儘管不行，起碼出戰了，西州boss怯戰不出，我看不起他】
方小雨繼續往下翻帖子，翻了不久，便見一條爆殺級別的回覆，直接鎮住全場。
【放尼瑪的屁！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怎麼不去迎戰鬼使巡天？你就會躲在角落裡尿褲子，躲在鍵盤後面口嗨，西州boss有多恐怖你知道半點？你這個層次的垃圾，哪來的資格評價別人？有沒有交手你知道啊？西州沒有任何傷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能知道？誰褲腰帶沒拴緊，把你露出來了……】
白墨扯扯嘴角，很是震撼。
這人的暱稱是【狂野加特林】，罵人確實很狂野！
這熟悉的機關槍風格，難道是王鱷？
不對……王鱷現在屬於網絡通緝犯，已經不敢上涉仙論壇了。
那這噴子，又是何人？
方小雨笑道。
“這個狂野加特林，是西州boss的新粉頭，粉絲頭子！經常在粉絲羣裡吹彩虹屁，也經常出來罵黑粉！
“而且，他好像還是個權限狗，經常封了黑粉的號。”
白墨咂咂嘴，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莫蘭悠嘖嘖感慨，“這人幹得漂亮！”
刷着刷着帖子，又見新的黑帖出現。
【西州boss那麼狂，爲啥不追到北海去幹了鬼使巡天？說到底就是打不過，就是慫！】
白墨咂咂嘴。
鬼使巡天到底什麼來頭，有多厲害，其實他不知道。
但北海那次，是真來不及！
火蟾蜍已經夠快，但那鬼使巡天，溜得更快！
方小雨撇着嘴，尋思打什麼字，回覆一下這黑帖。
卻見旁邊的莫蘭悠，突然掏出手機。
“哎呦，不好意思，你們先看哈，我回個工作消息。”
白墨和方小雨點點頭，沒去打擾他，繼續看着論壇。
方小雨正斟酌措辭，便見一條新的回帖，已然出現，怒懟黑粉。
【你這種人說話就用下面那張嘴是吧？又響又帶味兒！北海那一戰有多快，你知道麼？比你在你馬子身上還快……啊這倒也不一定，可能你更快。那他媽誰來得及？後續發生的事情，你知道麼？啥也不知道，就來胡亂噴射溫室氣體，你真是拿臉當屁股，拿嘴當糞門……】
這發帖人，又是【狂野加特林】。
“唉？黑粉怎麼不回覆了？”
方小雨點開黑粉主頁，果然看到，黑粉已經被封禁！
這個狂野加特林，有口才又有權限，連罵帶封，罵了人都不許別人還嘴。
帖子下面一排粉絲狂刷666。
旁邊的莫蘭悠，恰在此時，收起了手機，重新把頭湊過來。
“我工作處理完了，你們看什麼呢？一起看啊。”
方小雨和白墨，看看涉仙論壇，看看莫蘭悠，怎麼感覺……好像剛剛莫蘭悠打字速度，也挺快的？
莫蘭悠臉上的笑容變尷尬。
“你們幹嘛這麼看我？不會懷疑我是那個狂野加特林吧？
“哈哈哈，不是，真不是，這怎麼可能？
“別瞎想了，繼續看論壇啊，看有什麼好玩的。”
三個人古古怪怪，又繼續看論壇。
【最近北海的仙草相關企業，股票都狂跌，已經吃好幾個跌停】
【咋回事？】
【股市上有風放出來，說北海的仙草都出了問題，不結果，不做種，都難以爲繼】
【有人吹得更玄乎，說古仙封鎖了現世的仙草，從此之後，現世所有的仙草都將不結果，不做種，不增藥力】
【什麼菌絲愈傷貼啊，護腦鼻吸瓶啊，以後都要停產】
【現世的仙草產業完蛋了】
莫蘭悠嘖嘖感慨。
“北海的賈會長，是丹道途徑，剛剛科技晉升序列七。
“他遇到難處了啊？”
下方又有黑粉回帖。
【西州boss不是很牛麼？他咋不去幫BH市解決這個問題？】
方小雨皺皺眉頭。
“這黑粉有毒吧，無孔不入？這也能黑？”
莫蘭悠又去旁邊，掏出手機。
“啊，你們先看着，我有點工作上的事情，先處理一下。”
白墨和方小雨，愣了片刻，聽到莫蘭悠那邊“啪嗒啪嗒”飛快打字。
不到半分鐘，他那邊打字聲停止。
再看這帖子後面，果然多了狂野加特林的回帖。
【人家是西州boss，又他媽不是太平洋boss，管不了那麼寬。真能管那麼寬，先把你這個屁股漏氣亂噴的毛病給治了……】
方小雨表情古怪，又打開黑粉的主頁，果然看到黑粉賬號已經被管理員給封掉。
白墨看向莫蘭悠，便見莫蘭悠剛好收起手機。
“啊，我處理完了。
“幹嘛這樣看我？我沒去罵人！
“我處理了一項工作，真的！
“我們繼續看論壇吧。”
他湊過來，三個人便在古怪的氛圍裡，繼續看論壇。
今天黑粉格外多，而且黑的角度千奇百怪。
【人類的仙草事業已經被古仙封鎖，不可能再發展下去】
【就算西州那堆公司，就算西州boss，也沒招了】
【在古仙面前，他什麼也不是】
莫蘭悠把身子坐遠一些。
“啊，你們先看，我有個工作要處理！”
白墨正看向他，突然口袋裡手機震動。
掏出來看，看到張教授拉了個小羣。
他和莫蘭悠，仙草解析中西，仙草編輯中心，還有種植園的幾個負責人，都拉了進來。
這一次，需要處理的工作，真來了！
【你們注意到網絡上的謠言了麼？】
【說現世所有仙草，都將不結果，不做種，不增藥性，就此停滯，那個謠言？】
【大家都看到了吧？】
【北海、上京、四春的仙草種植基地，確實發現一定規模的仙草生長異常】
【我們西州這邊，也快速自查一下！】
張教授直接把表格文件發到羣裡，文件中是種植基地記錄的各項數據。
白墨點擊打開，看到裡面很多份表格。
【七絕紫每日株高】
【七絕紫每日莖稈最粗直徑】
【七絕紫每日葉片長度】
……
【雲羅草每日色度】
【雲羅草每日株高】
……
各種仙草，各種數據，每日大規模採樣，大規模記錄，寫在這表格裡。
莫蘭悠看了一會兒，揉揉眼睛。
“白墨專家，我失陪一下，去拿筆記本做個統計圖。”
說完便離開，留下白墨快速翻閱這表格。
大金箍湊在師父肩旁，和師父一起看手機，看錶格。
“嗷？”
師父表情略嚴肅，好像有大事發生？
方小雨坐在旁邊，已經進入秘書狀態，隨時待命。
便聽白墨開口。
“我們也回辦公室吧。
“你幫我申請，全國所有仙草種植基地的數據。”
全國大大小小，上千個仙草種植基地，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高緯度到低緯度，從大海邊到荒漠裡，什麼環境中，都有仙草種植基地。
白墨離開茶水間，回到辦公室，坐到電腦後面。
如今，西州的仙草，確確實實出了問題！
西州、北海、上京、四春……這幾個地方，距離遙遠，經緯度和氣候差別都很大，竟然會同時出問題？
由此推斷，有沒有可能，現世所有種植基地，都出了問題？
方小雨坐到辦公位後面，開始劈里啪啦寫申請。
“這資料沒有現成的彙總版本，需要一份一份去申請，白墨專家別急……”
她發出第一份申請，先申請銀城的數據。
又給蘇搖搖發去消息。
【搖搖姐，有急事，幫忙過個流程！】
她這邊正操作，便聽白墨開口。
“不用了。”
原來白墨的電腦，收到一封郵件。
郵件的附件壓縮文件，打開之後，有密密麻麻一大列數據表格。
表格裡是全國大大小小上千個仙草種植基地，自建立以來，種植每一種仙草，留下來的所有數據。
郵件正文裡，有簡短的幾句話。
【我們已經察覺到異常】
【您需要的數據，我們早有彙總，現呈於附件中】
【如果還有其他需要，敬請回復此郵件】
【——人族秘密大腦辦公室】
白墨輕笑一聲，便打開一張張表格，搓動滾輪，快速瀏覽。
他打開文件的速度很快，鼠標滾動的速度很快，關閉文件的速度也很快。
十分鐘後，看完不知多少份表格，他深深嘆了口氣。
先給秘腦辦回覆郵件。
【我們種植的仙草，確實被封鎖】
【就好比我們種一片梨樹果園，所有果樹都得病，可以繼續長高，可以繼續長大，可以繼續讓枝葉更繁茂，但唯獨不會再結出任何一顆梨子】
【幾乎所有種植基地，所有仙草，雖然還在正常生長，但營養都供在更發達的根系，更粗壯結實的莖稈，更大更綠的葉子】
【按照目前趨勢判斷，它們將沒有多餘的營養去結果，去做種】
【已有的仙草都失去價值，與雜草無異】
【已有的仙草也不會做種，無法傳續】
【還沒栽下去的種子不知會如何，但，不容樂觀】
白墨一邊敲出回覆，一邊看向窗外，看向遠處的仙草種植基地。
突然感覺很不真實！
千百個大大小小種植基地，有的公開，有的保密，分佈在天南海北，分佈在不同地區、不同環境、不同氣候之下，竟然同時被古仙封鎖？
這……是何等樣的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