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風吹開的兩扇窗戶一左一右的形成一個角度後就不動了,而風也停了。
頂樓臥室中只有曹清歌啜泣聲,安靜的有些詭異。
要知道,這裡是海邊,就算方圓發聲的物體也沒有,也至少還有海浪的聲音,可現在卻安靜的一丁點聲音都沒有。
沉浸在恐懼和悲傷中的曹清歌意識不到這樣的變化,葉尊卻覺察到了,他雖然聽不到風聲,但他聽到了窗簾落地的聲音,還有戛然而止的海浪聲,一切的聲響都在窗簾落地的那一刻消失了,現在只有曹清歌一個發聲源。
就在這時,別墅一樓客廳中的大座鐘突然響了,錶盤上的時間是11:00,客廳裡焦急等待的人都懵了,怎麼11點鐘就響了?
如果葉尊看到,他一定會明白,這裡的11點,正是華夏時間的午夜零點,也就是正子時。
可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因爲在臥室中,完全聽不到鐘聲。
在第一下鐘聲敲響的同時,一束光從九天而下,斜斜的照射在剛剛被風吹開的左扇窗戶上,因爲這窗戶有外面反光裡面透光的膜,所以那束光直接被折射到有扇窗上,再折射到牀頭的一塊裝飾玻璃上,而後再折向了牀上的兩個人身上,彷彿一個探照燈,用光把完全貼合在一起的兩個人籠罩正中。
光照射到葉尊身上的瞬間,對身體本已經失去了知覺的葉尊感受到了溫暖,片刻後這溫暖就毫無徵兆的變成冰寒,一冷一熱就這樣每三個呼吸就交替一次,而趴在葉尊身上哭泣的曹清歌卻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絲毫沒有冷熱的之感。
在這樣的冷熱交替中,葉尊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沉,好像要在那無盡的混沌中永遠沉淪下去,他不想如此,可他的意志並不重要,客觀事實也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這時曹清歌悽然的說道:“老公,我不知道你現在怎麼了,我能想到的我都做了,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把自己的俏臉貼在葉尊的胸膛,淚水恣意流淌,“你跟我說過,你的神體修成,內臟都沒有了,你的心跳都是你模擬出來給我聽的,現在你沒有了意識,模擬的心跳也沒有了,我根本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但我會等,等着你醒來,或者等着你真的死去,我想這個過程中,暖暖也足矣長大成人了。如果你估算的沒錯,至多也就二百年吧,那時候碧池就來了,如果你還不能醒,沒有你的帶領,我們也只有一死了。你放心,我不會消極的等死,我們會盡全力的修煉……”
曹清歌想到什麼說什麼,她也不知道葉尊能不能聽到,她這也只是絕望下的應激反應。
但這對葉尊的意義可完全不同,他本來已經越來越模糊的意識在曹清歌的耳語下越來越清晰起來,他不甘!他不願!歷經兩千年,他葉尊不該以這樣的方式謝幕,他還沒有看着女兒長大成人,他還沒有與愛人白頭偕老,他還沒有帶着徒弟們走上巔峰,他還沒有找到唐凌他們說聲對不起,他的紅塵之旅還遠沒有結束,他有太多太多的牽掛和未完之事。
這些事,總結下來,就是一個字“愛”,是夫妻之愛、父女之愛、朋友之愛、師徒之愛,他自己的身上擔着如此多的愛,他怎麼可以墮入混沌!
老子不服!
混沌中亮起了一道光,無始無終,由微亮到白熾,混沌退散。
整個混沌中響起了一個對葉尊來說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磅礴、動聽,“混沌開,混沌融,歷劫不動,神體方成。繼承者,我不知你,你卻知我,前路漫漫,遵心隨願。”
一段沒頭沒尾的話結束,葉尊的意識中出現了新的內容,九衍鍛體。
葉尊的身體本在他修成九衍造化訣的同時重開混沌,開闢出了他聞所未聞的九衍天地,身體從脖子以下全部的內臟都消失,整個胸腹就是一方天地,任何食物、藥物、奇珍,只要進入到九衍天地中,就會自動被轉化成神奕力,九衍天地就好像一個機器,無視任何規則規矩,來者不拒,全部煉化。
元初釋放出來的些許記憶中,關於修煉的這一部分,提及了九衍神體,但都是一筆帶過,並沒有詳細的描述,更沒有表述如何修煉這九衍神體,只是說明,九衍神體是九衍造化訣通向巔峰的基礎,也是修煉者能度過重重浩劫的倚仗。
葉尊修成九衍造化訣後,想當然的以爲,開闢了九衍天地,肉體得到加強,就是練成了九衍神體,所以也就沒有在這方面探索過。
原來,九衍神體的修煉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胸腹開闢九衍天地頂多算是一種測試,連入門都不算,如果九衍天地都無法開闢,那隻能說明與這九衍造化訣無緣,後續的一切都將毫無意義。
九衍造化訣講究的就是一個九字,境界分九重天,九衍神火分九種顏色,九衍神體自然也要分出個九段。
身體對於平常的修真者來說,並不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只要資質和運氣都夠好,能夠修煉到大乘期,身體就不是不可以拋棄的,靈界中有不少人就是依靠身體做最後的法寶,抵擋最後一道天劫,元神飛昇。
通過蠱龍的記憶,葉尊也清楚的知道,在仙魔界,元神飛昇後是可以再塑金身或者再塑魔體的,那時候的身體就完全不是之前的皮囊所能比擬的了,靈界中所謂的煉體放到金身魔體前,連毛都不算。
因此,無論是靈界還是仙魔界,對肉身都沒有多珍惜,捨棄了也就捨棄了,不浪費就好。
但在神界,卻不同。
神界,準確來說,應該算是自成一界,亙古以來並沒有仙魔飛昇。也就是說神界中的每一個神人,都是土著,並不存在外來者。
根源就在於靈界乃至仙魔界,一脈相承對身體的錯誤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