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塞爾維烏斯趕來找李錫尼烏斯,一方面是想亡羊補牢,另一方面也是爲了甩鍋,卻沒想到李錫尼烏斯一點情面都不留,當衆將他的過錯一一列舉出來,這讓塞爾維烏斯氣憤異常,卻找不到理由反駁,一張臉脹得通紅,最終大吼一聲:“你這個卑賤的平民!軍隊裡的平民大都逃去投降了戴奧尼亞人,你還留在這裡是爲了當奸細嗎!獨裁官早就該把你抓起來了!你們這些平民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一片譁然。
塞爾維烏斯見勢不妙,立刻疾步離開。
“該死的!”李錫尼烏斯瞪着塞爾維烏斯離開的背影,臉色陰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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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迦太基到烏蒂卡長達十幾裡的海岸邊,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軍營,成千上萬來自迦太基、腓尼基城邦的公民、來自伊比利亞半島的土著、來自努米比亞的遊牧民、甚至有來自毛里塔尼亞、高盧的土著陸續匯聚到了這裡,相貌各異的種族穿着各式各樣的裝束,說着完全不同的話語,熱鬧非凡,彷彿這裡成了整個地中海世界的中心。
但是對於迦太基元老院的元老們來說,這一片緊挨着迦太基城的巨大軍營卻是一個潛在的可怕威脅:多個種族匯聚在此,由於語言不通,交流不暢,風俗習慣不同,利益需求不同,天天都有衝突發生,居住在城外的迦太基和腓尼基民衆也不時到元老院控訴,受到土著的騷擾。幸虧有瑪哥帶領着手下將領東奔西走,平息了不少的糾紛。再加上如此龐大的軍隊每在此待一天,就會消耗大量的糧食和薪酬……
因此元老們恨不能立刻將這支可怕的軍隊送到西西里島上去禍害戴奧尼亞人,所以天天派人去催促瑪哥儘快率領軍隊登陸西西里。
對於瑪哥而言,他何嘗不希望早日登陸西西里,畢竟天天忙着解決這些糾紛,也讓他頭痛不已。長此下去,因爲這些桀驁難馴的僱傭兵而敗壞了馬戈尼德家族在迦太基民衆中的形象,那才叫得不償失。但是自從迦太基艦隊被風暴摧毀之後,新的戰船還在建造之中,而戴奧尼亞的戰船卻經常遊弋在西西里西部的海域,襲擊迦太基及盟邦前往西西里的商船,威脅着迦太基與西西里的海上航線,因此在沒有艦隊的保護下,瑪哥又怎麼敢讓士兵們乘坐貨船、橫渡海洋、登陸西西里。
一直晴朗燥熱的阿非利加海岸終於在這一天下起了綿綿細雨,還颳起了不小的海風,氣溫終於降了下來,一直忍受着酷暑的士兵們紛紛跑出了帳篷,享受着這份難得的清涼,甚至那些來自伊比利亞的土著還紛紛脫光了衣服,藉着雨水,清洗全身,同時還興奮的大吼大叫,他們彪悍的體型、兇惡的相貌使得沒有人敢對他們投以蔑視的眼神。
此時的瑪哥也走出了中軍大帳,望着矗立在帳前的那根大旗,怔然出神:在海風的吹拂下,旗面一直向着東北方飄展。
這時,迎面走來了安諾巴斯。
在同戴奧尼亞艦隊進行會戰的時候,風暴同樣摧毀了這位迦太基海軍統帥所乘坐的雙頭龍坐艦,他被洶涌的海浪推到了馬紮拉的海岸,最後獲救。但他很快就被勒令返回迦太基,接受元老院的問訊,要追究他導致迦太基艦隊全軍覆沒的罪責。
幸虧漢諾暗中指使泰潘拉科、俄克里頓等元老爲其開脫,聲稱:戴奧尼亞艦隊戰船更多,實力更爲強大,安諾巴斯雖然讓己方的戰船損失慘重,但也利用風暴將對方的艦隊摧毀,保障了迦太基和西西里西部海域的安全,他是功大於過!……
因此,他不但沒有受到懲罰,反而繼續擔任迦太基海軍統帥,只不過現在他是有名無實而已。
當然,這個迦太基元老院的決議發生在海戰之後的幾天內,如果是在現在,元老們絕不會輕易饒過安諾巴斯,畢竟後來戴奧尼亞戰船不斷的的在迦太基曾經所控制的西西里西部海域內耀武揚威,給迦太基的海貿帶來了重創,讓安諾巴斯之前所說的“戴奧尼亞艦隊同樣全部遭到摧毀”的話成了謊言。
所以後來元老院與瑪哥達成了共識:安諾巴斯及其所率領的迦太基艦隊將受瑪哥的直接指揮,這原本與漢諾所提倡的“陸軍歸瑪哥指揮,海軍歸安諾巴斯指揮”的提議是大相徑庭的,也由此可見迦太基民衆對安諾巴斯的憤怒。
“瑪哥大人!”安諾巴斯走到近前,恭敬的行禮,這段時間所遭受到的巨大非議和指責讓他變得小心謹慎。
“泰爾人怎麼說的?”瑪哥直接問道。
“泰爾人……拒絕爲我們的登陸船隊提供護航……”安諾巴斯輕聲說道:“他們還說……他們不會接受我們的指揮,將自行決定進攻的時機和海域……”
“我們迦太基幾十年來辛辛苦苦的爲他們運送金銀,讓他們在波斯的統治下過得舒適,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回答!他們帶着戰船到西地中海來,只是爲了做個樣子的嗎!這樣的母邦對我們來說還有什麼用!……”
瑪哥發了一通火,安諾巴斯安靜的站在一旁聽着。
“這件事漢諾知道嗎?”瑪哥突然問了一聲。
“我已經告知了元老院,元老院已經讓漢諾大人派人去同泰爾人進行交涉……”安諾巴斯小心的回答。
“看來腓尼基的聯合艦隊暫時是指望不上了!”瑪哥臉上倒沒有顯示出沮喪,他顯然事先已經得到了情報,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個結果,所以他瞥了安諾巴斯一眼,說道:“我叫你過來是要告訴你,我決定明天就率軍登陸西西里!”
“明天?!”安諾巴斯着實嚇了一大跳,他瞪大眼睛看向瑪哥。
瑪哥同樣看向安諾巴斯,神情異常的堅毅,然後他擡起頭,指了指前方飄揚的大旗:“看到了嗎,西南風!我詢問過迦太基和烏蒂卡的多個經驗豐富的老水手,他們都一致確定明天還會刮同樣的風,下同樣的雨!我派出去偵查敵情的快船和回到港口的商船都告訴我,今天在航線上沒有發現戴奧尼亞戰船的蹤跡,那麼明天他們也有很大可能不會出現!”
“可是……如果明天還是這樣的天氣,海上風大浪急,會給登陸造成很大的困難!更何況海上天氣變幻莫測,萬一再次遇上……”安諾巴斯的話噶然而止,但他臉上浮現出的恐懼已經表明他想要說的是什麼。
“風暴。”瑪哥輕輕的吐出了安諾巴斯本想說出的那個詞,然後神情堅毅的說道:“既然你都這樣想,戴奧尼亞人也肯定有這樣的恐懼,所以他們今天沒有派出戰船,那麼明天他們也一定還會龜縮在港口內,這就是我們登陸的好機會!不需要泰爾人的幫助,我們的大軍同樣可以在沒有戴奧尼亞艦隊的威脅下較爲輕鬆的登陸西西里島……然後出乎戴奧尼亞人的意料,發動突然的攻擊!如果真的再遇上了風暴,這說明巴爾.哈蒙已經不再庇佑迦太基,我們做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費……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爲我們迦太基受巴爾.哈蒙、塔尼特的庇佑,已經在這裡生存了幾百年,還將繼續在這裡生存下去!”
“但是——”安諾巴斯還想進行勸說,瑪哥已經不耐煩的揮手止住他:“我叫你來,不是聽你絮叨的,而是讓你和我一起儘快商討制定一個登陸計劃,然後儘快通知迦太基和烏蒂卡兩城做好一切準備。”
“好吧,瑪哥大人,我反對這樣的冒險,但既然你堅持,我也只能聽從你的命令。”安諾巴斯瞭解瑪哥,深知再勸也沒有用,他以這樣的口吻說話,其實是存了“如果登陸失敗、也可以藉此來開脫”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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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天,迦太基所處的海岸果然下起了細雨,颳起了西南風,它還波及到了西西里西部。
一般在這樣的氣候下,利利俾港口的勞工們會比較清閒,因爲很少有商船會在這樣的天氣下出海貿易,但是由於戴奧尼亞戰船的肆虐,也只有在這樣的天氣下,迦太基和腓尼基人的商船纔會有安全的保障。昨天,利利俾港口就比較忙碌,看情況今天也不會差,所以一大清早港口的管理人員就將勞工們趕向了碼頭。
利利俾的勞工中沒有迦太基人,畢竟迦太基人幾乎都家境富裕,不會有人從事這樣辛苦勞累的低賤工作,有一半多是努米比亞奴隸,但是這些從小生活在內陸的努米比亞人只適合做一些苦活、重活,對於如何引導船隻靠向碼頭、固定船隻、更好的裝卸貨物……等一些要求較高的港口工作卻需要具有航海經驗的其他種族來完成,所以利利俾勞工中還有一些希臘奴隸、腓尼基與希臘的混血自由民、甚至希臘的自由民,這是腓尼基人與希臘人在這一個小島上共同生活了幾百年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