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靈城邊界、南疆小池鎮
荒野上,浩浩蕩蕩的20萬大軍並排而列、氣勢不凡。
軍前營帳內,寒旗與水良公就兩軍分工細則展開詳細商議,雙方約定:
兩軍共抽取一部分兵力組成先鋒開路團,行軍途中寒旗負責隊伍左翼安全,水良公負責右翼安全...
協商完畢,寒旗微笑着迫不及待道:
“水良兄,如今我們兩軍已結成生死同盟,當精誠協作纔是,往後軍中之事,還望水良兄如實相告。”
說罷,寒旗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水良公臉色。
“當然、當然,如今良某與寒兄乃脣亡齒寒,若是對兄臺有所隱瞞,豈不辜負寒兄對良某的信任。”
水良公覺察到寒旗用意後,也是一臉真誠道。
“既然如此,那寒某有一事不明,還請水良兄能如實相告;此次水良兄是如何能確定千年寶藏就在極東之域?難道是水良兄從別處聽到何種風聲?”
寒旗也不再雲裡霧繞,直接進入主題。
“如今也不分你我,良某就實話實說了吧。實不相瞞,此次千年寶藏埋藏之地,乃是我花重金購買的一位“靈媒師”的消息。”
水良公好似坦誠的傾吐出來,讓人難以分辨消息真假。
“噢,竟然是靈媒師?衆所周知這北牙帝國,靈媒師可是重金難請啊!水良兄花如此大代價得來的成果,竟願分我六成,兄臺這份情誼實在是讓寒某敬佩萬分啊!”
寒旗心中一驚,甚爲意外,但嘴上卻是極力稱讚一番。
驚訝同時,他心中又不免各種猜測:
水良公可是無利不貪的主,怎可能捨得花這麼大的代價與自己分享成果,這裡面到底藏着什麼?
“哪裡哪裡...寶貝再好也要有命拿到纔是,良某素聽聞寒兄品性高義,乃是值得信賴之人,便想與寒兄結盟一起尋得這趟千年寶藏。至於最後寶物分配嘛,也全靠寒兄鼎力相助纔有不是,所以寒兄分得六成,也是應該。”
秘密吐露出來,水良公似乎好像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回答得大義凜然,於情於理都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但其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不禁心中腹譏:
哼,千年寶藏,你也得有命拿纔是。
如此,兩人表面一番相互吹捧,實則內心都在彼此算計着。
就這樣,雙方軍隊經過一晝夜的休整...
另一邊,七夜老老實實地在伙房營幫炊着。
對於這次兩座城池的大規模出兵,他更是十分在意。
之前剛來時還有些惶恐,但通過兩軍近距離對壘的種種情況來看,似乎又不像即將開戰的樣子,猜測着應該在進行某種談判吧。
至於是什麼談判,七夜無心去打聽,他只關心自己現在的處境以及能夠逃跑的良機...
七夜冥冥之中能感覺到:
自己的命運好像即將會被捲入一個巨大的漩渦,但卻沒有能力掙脫出來。
他很懊惱,也很焦急……
在時局的洪流中,沒有誰能夠安然置身事外。
每個人都在洪流之中,拼盡全力的保存自己:強者激流勇進、永立潮頭。弱者只能隨波逐流、自生自滅...
而七夜,是屬於在夾縫中掙扎求生的不甘者。
黎明時分,20萬大軍整裝開拔。
行軍隊伍10人一排:左邊寒旗軍隊5人,右邊水良公軍隊5人。
綿延三千多米的行軍線蜿蜒婉轉、環繞山間,一直向東延伸……
隊伍最前面,五千人的先鋒營逢山開路、遇水架橋,雖行軍速度遲緩,但卻未出現太大傷亡。
七夜跟隨在物資車隊一列後行進,一方面車身後能夠抵禦一部分刺骨寒風,另一方面沿着車轍印的道路也更好走。
越往東走,寒氣越來越重、雪也越來越厚。
當靠近極東之域,寒冷更甚:可謂是冰封千里、白茫一片。
外面的冬天雖然嚴寒,但還未到凍骨的程度。
可是這裡,每一根頭髮絲都冷到徹骨的境地。
越接近極東之域,軍隊陸陸續續出現凍傷、甚至凍死的情況。
行軍速度也緩慢下來,防寒衣物雖然分發下去,但根本無法保證軍隊所有人都能穿暖。
七夜也領到一件貼身棉衣褲,但根本抵不住風雪入侵。
沒過小腿深的雪地,讓他行走艱難無比。
走着走着...身上落滿白雪,嘴脣顫抖發白,身子瑟瑟發抖。
儘管如此,七夜也不敢催動體內靈力禦寒。
在周圍到處都是實力深厚的靈脩軍將中,催動靈力無疑是找死的愚蠢行爲。
萬幸的是,混元煉境會孜孜不倦地溫暖着七夜跳動的心,讓他雖然身體嚴寒,但心卻是溫存的。
一路上,當有人不幸凍死時,其餘人便會蜂擁而上爭搶死者身上的衣物。
見此,軍將們也不阻止。凍死的往往都是體弱多病的,少了這一部分人還能節省出一部分口糧。
看到這一幕,七夜雖然憐憫,但如今自己都身不由已,也學會了漠然看淡。
何況自己目前處境:進則身不由己、退則定不保命。進退兩難、毫無辦法。
……
從軍隊開始出發,到陸續有人凍死,已經跋涉了一個多月,行程1000多公里,再往前面行進只會更加殘酷。
軍營帳篷內,寒旗與水良公身披貂裘圍坐火爐旁。
看着熊熊燃燒的火焰,寒旗深飲一口杯中烈酒,有些急不可耐道:
“水良兄,現在我們還要多久到極東之域?”
“如今我們已經進入極東之域外圍森林,以目前行軍速度,估計還有一個月便進入極東之域腹地。”
水良公看着地圖,不慌不忙的回覆道。
“還有一個月?截至目前,我們兩軍凍死的已有4千多人,凍傷的超過6千.如此下去,半月之後,20萬大軍估計就要損失1萬人。”
寒旗表面上隱隱擔憂道。
但實則,這些凍死的人基本上都是些年老體弱的奴隸,而真正的士兵傷亡較小。
“寒兄此言差矣,若能以1萬人性命代價換得千年寶藏,那豈不是一件美事?而且凍死者無非是些年老匹夫,這種人留在軍隊也無任何實質用途。打仗指望不上,死了還能省下一口軍糧,你說是不是?”
水良公瞥了一眼寒旗,慢慢開導。
“話到是這麼說,只是畢竟這凍死軍士也是我寒靈城子民,作爲其城主。愛民之心、寢食難安吶。”
寒旗一手掩面、故作悲沉道。
水良公靜靜看了一眼寒旗,心中不免嗤笑一聲,但依舊面容不改、一臉嚴肅地繼續專注地研究地圖。
帳篷外,大雪寒飛,士兵們躲在簡陋的帳篷內休息。
七夜有些失神的盯着白雪樹林深處,濃密的黑暗悄悄襲來。
黑夜即將籠罩大地,軍隊各營開始生火照明。
伙房營伙伕長,安排七夜今晚守夜
七夜走到營帳外,雖然雪已停止,但寒風卻時刻不停的肆掠。
來到帳外火堆旁,他取了一隻火把,藉着微弱的火光巡查伙房營各處。
四周除了“呼呼”貫耳的風聲和偶爾“咯吱”一聲雪壓斷枯枝外,再沒有任何動靜,茫茫雪林一絲聲響也沒有,顯得格外寂寞。
整個20萬大軍綿延幾公里的營帳,營帳外燃燒照明的火堆形成一條與周圍黑暗不相容的光亮帶。
宛如黑夜中,盤繞在山林中的一條火龍。
帳篷外,除了巡查守夜的士兵,其他的人都鑽入營帳內休息。
七夜舉着火把,在營棚四周來回巡視,目光不時瞟一眼那漆黑深邃的森林。
他並非沒有想過趁守夜時逃跑,可是那漆黑的森林,總讓人感到毛骨悚然,好似吞噬生命的深淵巨口。
自己若是魯莽跑進森林,危險難辨、生死莫測,索性直接打消此念。
不知道什麼時候,七夜看到黑暗森林中出現了一些如蟲螢般大小、青綠色的光點,在黑暗中飄忽不定的移動着。
剛開始三四點,後來光點越來越多...
“難道是螢火蟲?沒想到如此寒冷的地方,也生存着螢火蟲,還真是不可思議呀...”
七夜心中意外道。
在礦場奴隸營時,夜晚山谷裡也會飛出許多光彩琉璃、色彩各異的螢火蟲。
各種珍稀昆蟲晚出覓食,顏色真奇鬥豔,那是七夜在奴隸營爲數不多的美好記憶之一,也是他見過最美的顏色。
正低頭回憶着...
“獸襲!獸襲!”
不知何處傳來急促的呼喊聲,短暫出神,七夜立刻尋聲望去。
只見後方幾百米外的一簇火堆旁,一匹跟駿馬一般大小的巨狼,嘴裡正叼着一個鮮血淋漓的士兵。
就在他驚魂未定時,森林裡又有幾匹巨狼從黑暗中衝出,迅速撲向營帳。
憑藉利齒獠牙,快速撕裂帳篷,然後從中拖出還不知發生何事的士兵,將其頭顱一口咬碎,營帳內慘叫聲不絕於耳。
看到這一幕,七夜愣住了。
一股不可抗拒的恐懼佔據了他的內心,支配着僵硬不動的四肢。
簡直
太突然
太血腥
太恐怖了……
七夜內心止不住的顫抖着,撐大的眼瞳中,充滿着少年未經鮮血的害怕。
短暫十幾息本能的恐懼後,他快速緩過失神。
鬼事神差間,七夜想起曾經半年前的自己,當時在看到巖獸來襲時,也是一副動彈不得的懦弱樣,跟此刻的自己何其相似。
從那一次起,他打心底憎恨懦弱的自己,想要積極改變,讓自己更加勇敢。
如今,自己已經8歲,而且還成爲了靈脩者,怎麼可能還會允許自己出現懦弱!
“啊啊啊!”
一聲稚嫩的嘶吼
七夜振奮起膽怯的內心,鼓舞出勇氣與鬥志,準備開始戰鬥。
正當他提步上前準備防禦時,眼角餘光一瞟,身側黑暗的森林中,兩道青綠色的螢火蟲光點正極速而來。
側頭正視,黑暗的林子中,那兩顆螢火光點後是一個巨大模糊的黑影,藉着火把的光照急劇清晰起來。
短短兩息間,黑影就快到達七夜跟前,他已經能清楚聽到獸狼傳來的低聲咆哮。
還未等到驚魂中的七夜,抽出腰間柴刀,那匹巨狼從十米開外的樹林後直撲而來。
噗呲~
七夜躲閃不及,一個踉蹌絆倒在地。
眼見巨狼尖銳的利爪,馬上就要落在自己胸膛上時,跌倒在地的七夜迅速就地滾了幾個泥滾,險險躲過了巨狼的撲壓。
巨狼突襲未果,挽回一絲喘息之機,七夜快速爬起來抽出柴刀,與巨狼隔着火堆相互對峙起來。
巨狼似乎不甘心突襲失敗地朝七夜一聲嘶吼
“吼!”
尖牙血口,攝人魂魄。
藉着火堆的光照,七夜看清那匹巨狼渾身毛髮如針刺一般根根直立,毛色銀亮雪白,四肢粗壯有力,獸性噬人的瞳孔正散發着青綠色的寒光鎖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