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城繁華依舊,雖然已經臨近新年,但是城裡的節日氣息並沒有很濃郁。只有過了臘月初八之後,浩然書院以及其他書院的學子同時放假,這定州城纔會真正熱鬧起來。而現在離書院學子放假還早得很呢,街上雖然繁華,也還不到前世那種擁擠的地步。
在錢莊兌了銀子,估摸着大概能夠用,方沐陽便催着林嘉趕緊回去碼頭。倒不是害怕有人搶劫或者怎麼樣,而是十幾條船上的人都等着這錢好去瀟灑一番。搶劫?舅舅給自己的人,這點小事方沐陽還是極放心的。
散了銀子,李巴魚幾個也各自揣了一份,笑嘻嘻地打趣方沐陽是走了狗屎運,碰上了有錢的叔叔,要不然也沒錢給大家夥兒喝酒什麼的。幾個人一路打鬧到了方沐陽的艙房,開門卻看見碧文還跪着,一個個都傻了,趕緊關了門對落在後頭的方沐陽低聲說了兩句,便下船先走了。
林嘉練武之人,耳目聰敏,自然聽得見幾個人說的什麼,再看方沐陽臉色不變,心裡便有些替碧文着急。人家也沒說錯,大白天的,這麼跪着折磨人可不好,叫外人看了去,還以爲方沐陽性子多暴虐呢!這不是當衆下方沐陽的臉面麼?別人不知道,林嘉不曉得碧文麼?武藝算不上特別高深,但是也不至於聽不見外頭有人來還不曉得,就算要跪着表示自己,至少也跪到一個隱蔽些的地方總行吧?
方沐陽進了門,看了眼跪着的碧文,見她臉色並沒什麼變化,嘆了口氣道:“你也別跪着了,回去自己房間想吧,完了告訴我一聲就是。”
碧文心裡早已有了計較,聽見有人來也不肯挪地兒,無非是想方沐陽發脾氣,趕她走。至少回去覆命的時候,她還可以說是方沐陽脾氣陰晴不定,不好伺候。可方沐陽這麼淡淡的一句話,倒叫碧文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旁邊林嘉實在有些看不過眼,不明白到底最近幾年暗部都是訓練的一些什麼人,衝着方沐陽一抱拳,提着碧文下去了。
方沐陽也懶得管那麼多,反正能用就用,不能用就一邊去。這麼些年小方姑爺都是一個人過來的,多一個人反倒麻煩。而且這個人似乎還是一副不明就裡的模樣,身披南楚人的身份,更加麻煩。
算了,不管那麼多。左右在定州也停不了幾天,待差事交割完了,領了牌子,就可以回去了。
按照大齊的方式,像方沐陽這樣幫着朝廷運送東西的,也可以算是徭役的一種。只不過最後到京城的這段兒不由他們負責,必須得等到京城那邊發回來的牌子,才能回去覆命。左右十來天都過去了,再等一兩天也不是不行。
但是方沐陽並沒打算到定州鋪子去歇息。她如今還是男裝在外行走,住進鋪子裡頭多有不便,還不如在船上住着方便一些。
只是鋪子那邊自然也要去看看,總不能回去方平安問起來,她卻什麼也不知道。方平安對鋪子還是挺重視的,要是方沐陽說沒有去過,只怕又要被方平安嘮叨一頓。
李巴魚幾個都是男的,往鋪子裡頭去也不方便,方沐陽領着他們從後門進去,正好碰見石頭在打掃院子,瞧見他們幾個,驚喜地喚道:“姑爺,趙大哥,你們來了?”
方沐陽笑着點點頭,石頭行了禮,趕緊去前頭把管鋪子的嬸子叫了過來。趙來順便道:“這孩子倒是機靈,哪兒來的?”
趙晨笑着搖搖頭:“小姐撿回來的,不過幾個孩子倒是不錯,也挺勤快。”
管這邊鋪子的也是以前金幫的大嬸兒,同趙來順等人都相熟。幾人見面,敘了幾句舊事,便把方平安走後鋪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給方沐陽細細說起來。
別人還好,都能坐得住,唯獨趙來福受不了這個。扭了幾下身子,低聲對趙來順道:“哥,我坐着倒悶得慌,你們先坐,我出去轉轉。”
趙來順哪裡敢放他單獨出去,這小子出門就要惹事,輕聲安撫道:“用不了多大會兒,小方姑爺馬上就好,咱就走。”
趙晨也在旁邊笑着勸他:“你彆着急,等小方姑爺這兒好了,咱們一塊兒上酒樓吃飯去。這定州酒樓的飯食倒也挺有特色,酒也不錯。”
埋頭看賬本的方沐陽聽見了,擡頭笑道:“是我忘記了,這坐着本來就有些無聊。你們先去,找好了地方使個人回來告訴我一聲就成,也免得你們在這兒坐着無聊。”
趙來福一聽便跳了起來:“那好,那好,我們先去佔了位置,小方姑爺來就能吃上現成的了!”
誰聽不出來這是方沐陽怕他們無聊,趙來順無奈地笑了一聲,一行人便先走了。
一出了門,趙來福便伸展了一下腰背,笑着拖了趙晨說:“趙晨哥,你不是在這兒呆了些時日的麼?快些說說,哪兒的酒好喝,哪兒的菜好吃?”一邊說着,一邊聲音低了下來:“哪兒的姐兒漂亮,趙晨哥你一定知道,快領我們去吧!”
跟馮麻子的手下混在一起,趙來順兄弟倆早就不是初哥菜鳥了。趙晨和李巴魚雖然隱約知道,但是這種事情,他們也不好說得什麼,但聽見他這麼赤裸裸地說出來,趙晨還是有些不悅,推了他掛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正色道:“來福,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這趟我們出來是因着公事,還是不要往那種地方去得好。再說,待會兒小方姑爺也要來吃飯的……”
趙來福一撇嘴:“那又怎麼了?小方姑爺難道不是男人麼!咦,對了,我聽說方家要等到小姐十八歲以後才讓他們圓房,小方姑爺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話音剛落,他便發現包括自己哥哥在內的三個人都冷冷地盯着他,不禁縮了縮脖子,低聲嘟囔道:“好些人都在傳,又不是我一個人說的……”
趙來順一巴掌拍在弟弟背上,警告道:“小方姑爺的事兒,也是你說得的?”
李巴魚也很不悅,雙手互握髮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嘴裡恨恨道:“船上傳閒話的也有你吧?收拾了幾個,倒忘了收拾你了,要不要今天哥哥給你鬆鬆骨頭?”
趙晨不出聲,只是盯着趙來福搖頭,一副很是失望的樣子。
趙來福被他們三個盯得渾身不舒坦,二愣子德行上來了,乾脆把脖子一擰:“咋啦?我又沒說錯,哥像小方姑爺這麼大的時候,都開了葷了……唔唔唔……”
原來是趙來順聽他話音不對,趕緊上前捂了他的嘴,可這傢伙嘴快,該說的還是說了。
李巴魚趙晨兩人扭頭就盯住了趙來順,神色不善。
幾人在街上僵持了一會兒,過路的人見他們都是男子,又神情兇惡,倒是沒敢上前說什麼,指指點點的倒是不少。
過了一會兒,趙晨忽然笑道:“小方姑爺也十三四了吧?”
李巴魚一愣:“你什麼意思?”
趙晨笑着眯了眯眼睛:“開葷不開葷的不提,去這種地方,倒也沒什麼。呵呵,我倒剛好知道有個地兒不錯,走走走……”說着就領先邁開了步子。
趙來福自然樂滋滋地跟上了,趙來順低頭想了想,抿嘴一笑,也跟了上去。唯獨李巴魚怎麼也想不明白,可對定州人生地不熟地,也不好多說什麼,沉着一張臉,滿不高興地擡腳跟了上去。
那頭鋪子裡,方沐陽看了看最近的賬本,又是歡喜又是有些犯愁。歡喜的是生意的確不錯,平均每天都有二、三十兩銀子的進賬;愁的是這銷售能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賣得也太好了些。就是最貴的那些上等胭脂,一盒要價十二兩銀子,也沒剩多少了。至於中等價位,二兩銀子一盒的香粉,更是賣得相當好。
這馬上就是定州學子們放假,再跟着就是過年。已經有好幾戶大戶人家過來下了單子,說是要採購一批中等偏上的胭脂,過年的時候使用。這樣一來,鋪子裡的存貨也就將將夠賣到過年,只怕新年過去接了財神,卸下門板,鋪子裡就是空的了。
看來有必要再叫南楚那邊發一趟貨來。
跟守鋪子的大嬸兒聊了沒兩句,李巴魚便回來了,說是已經找好了吃飯的地兒,菜都點了,來看小方姑爺這邊弄完了沒有,都等着他吃飯。
大嬸兒自然不敢耽擱,趕緊收拾了東西,方沐陽也有些餓了,便跟着李巴魚出了門。
可問李巴魚是在哪家酒樓,李巴魚沉着臉抿着嘴就是不肯說,只道跟着他走就是了。
順着大道左拐右拐,到了地兒擡頭一看,方沐陽禁不住失笑。回頭打趣李巴魚:“你們誰找的地方?啊,肯定是趙晨了,沒想到這小子還知道這種地兒,看來呆在定州的時候一定沒少來。添香閣,這名字倒是有趣……”
李巴魚一張臉漲得通紅,沒有答話。方沐陽忍不住踢了他一腳:“都來了,楞着幹什麼,快走啊!”
話說小方姑爺到這異世,倒真還沒起過逛伎樓的心思,就是到南楚找專業人士取經學習,那也是後門進,後門出,這打前門招搖入內的,當真是頭一回。
南楚那些伎樓,後院都是女伎日常起居的地方,跟普通的小院沒什麼區別。前頭的工作場合方沐陽沒去過,自然無從比較。因此進了添香閣,方沐陽一雙眼睛就四處打量。
只見這添香閣是典型的定州民居式樣,若不是外頭大門上挑着的幌子是有別於其他店鋪的粉紅,就從外頭看,跟其他的酒樓倒也沒什麼差別。
但是進了門,便覺得一股混着脂粉香氣的熱浪撲面而來,大概這樓裡是燒了火牆的,溫度都比外頭要高得多。一樓大廳便是一個小小的舞臺,周圍都是包房的模樣,間或能聽見某間房內傳來低低的調笑聲和隱約的音樂聲。
像方沐陽這年紀逛伎樓的也不在少數,小二也沒覺着稀奇,上前來問了一句,便被說話硬邦邦的李巴魚給攆了。
被李巴魚拽着前行,方沐陽不由覺着有點好笑。逛伎樓就逛伎樓嘛,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似乎在這個異世,這還是件風雅之事呢!沒見之前方平安高價買回去的那個楊樂兒就想進這樣的地方。
拉着方沐陽上了二樓,進了一個雅間裡頭,趙來福幾個都在座,桌上擺了幾個看菜,正菜還沒有上。見方沐陽來了,趙來福便道:“小方姑爺可算是來了,我們都等急了。”
方沐陽失笑:“什麼等急了?哪裡是等我,明明是等美女吧?不過你們也心急了一點吧,哪裡有這個時候就逛樓子的,說不定人家都還沒起來呢!”
旁邊一個婆子打扮的人湊上前笑道:“這位公子倒是知情人,這個時候,咱們添香閣的姑娘們也剛剛起身梳妝,若是等到晚上,那才熱鬧呢!”
這話便是諷刺趙來福幾個都是沒見識的鄉下人,急色鬼了。方沐陽哪裡肯吃這種話虧,一揚手掏了一塊銀角子出來,丟到那婆子手裡:“既然起身梳妝了,便也能見客了,挑幾個齊整些的帶來,讓我們瞧瞧!”
那婆子接了銀角子在手裡一掂,約莫有一兩多重,臉上便笑開了花,暗道這看起來年紀最小的,卻是個最知情識趣的,分明就是個中裡手,趕緊躬身退下。
屋裡其他幾人見了方沐陽的做派,也都愣住了。趙來福稀奇地打量方沐陽,問道:“小方姑爺,這種地方,你常來麼?”
方沐陽見他們幾個的呆樣,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種地方我倒也不算是第一次來,無非就是花天酒地散銀子的地方麼。怎麼你們幾個倒是很稀奇的模樣?不是你們把地方定在這兒的麼,現在老盯着我做什麼?”
“不過這會兒倒真是時間早了些,這也剛吃完午飯的功夫,誰這麼早能起來?人家都是過的夜生活,這麼早叫人家起來,不是折磨人麼?你們可沒有一點兒憐香惜玉的心思,嘖嘖,真是……”方沐陽忍不住打趣他們。
話音未落,便有幾個拿着樂器的女孩兒進了房間,也不多話,衝着幾人低身行禮,進了旁邊垂着的珠簾後頭,撥弄起音樂來。跟着那婆子進來,帶了六個女伎進來,都是十五六的年紀,都是低胸裝露着白肉,介紹一番之後便推着她們往方沐陽幾個身邊湊。
趙來福伸手便拉了一個,轉頭看其他人都沒動,便又放了,低聲問趙來順:“哥,怎麼了?”
趙來順搖搖頭,他又看方沐陽。
只見方沐陽微微皺了眉,盯着其中一個女伎歪頭看着,嘴裡嘟囔道:“這位,怎麼瞧着有點眼熟呢?”
那婆子心裡打鼓,輕輕推了被他盯着的那個女伎一下,笑着說道:“眼熟就對了,這就說明樂兒姑娘跟公子前生有緣,今生又續了嘛!”
這稱呼一出來,方沐陽就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之前方平安高價買回去,又被她給高價賣了的那個楊樂兒麼?沒想到世界這麼小,今天第一次喝花酒,居然就碰上了。
楊樂兒其實也一眼就認出了方沐陽和趙晨,所以才縮着脖子站在後頭,被婆子一推,她反倒不懼了,朝着方沐陽盈盈下拜:“見過方公子、趙大哥……”
那婆子何等精明,一聽就曉得他們之前認識,楞了一下,拍手笑道:“原來還是舊識!這可真是湊巧了,哎呀,樂兒,快些過去坐啊!”
楊樂兒微微擡頭看了一眼,走到趙晨身邊斜簽着坐下,朝着趙晨露出一個我見猶憐的微笑。
旁邊方沐陽一看,就知道這姑娘大概對趙晨還沒死心,也不說破,賞了婆子一角銀子,叫她快些把酒菜擺上來。
其餘幾個倒是真有些摸不清了,本來瞧着小方姑爺跟花叢老手似的,就夠驚訝了。再進來一個女伎,居然認識小方姑爺和趙晨,而且聽稱呼就能聽得出來,跟趙晨只怕關係匪淺,坐也緊挨着趙晨坐了,這是個什麼情況?
李巴魚身邊坐了個女伎,一直就紅着臉,昏着頭不怎麼清醒了。趙來順還好,看了眼不高興的趙晨問他:“你跟這位姑娘是舊識?怎麼……”怎麼就讓人淪落到這種地方了?
可話還沒問完,趙晨便將樂兒往旁邊推了推,也不理會樂兒委屈的表情,朝着趙來順解釋道:“誰跟她是舊識了?你可別瞎說!”
方沐陽在旁邊暗暗好笑,趕緊添亂:“趙晨你怎麼瞎說呢?明明就是舊識嘛!只不過……”她斜了滿臉委屈的楊樂兒一眼,不屑道:“樂兒姑娘的胃口太大,趙晨這小菜,人家還瞧不上呢,喏,這不就飛上枝頭,待價而沽了麼?”
“方公子,你怎麼這樣說?”楊樂兒進了伎樓,調教了一些時日,倒是頗懂得如何作態了,話沒說完,眼淚珠子就滾了下來,掛在腮邊,真是我見猶憐。
可惜包括二愣子趙來福,大家都不欣賞。趙來福瞬間就垮了臉:“爺們兒是來尋樂子的,你哭喪給誰看呢!”
其他幾個女伎暗暗高興,跟着擠兌了幾句,這房裡本來就多了個女伎,楊樂兒被擠兌了,使了小性兒出了門。挨着方沐陽的那個便癟嘴道:“公子別理她,以爲比誰高貴呢!”
這話方沐陽愛聽,笑着摸了那姐兒的腮幫子一把,誇她道:“瞧這小嘴甜的……”
旁邊趙來順幾個都看呆了。方沐陽心裡暗笑,甭管你們打的什麼主意,難道這逢場作戲姐姐我不會麼?以前調戲樓下的小正太啊,小蘿莉啊,那都是順手了,哈哈!
外頭婆子又帶了人來上菜,見楊樂兒站在門外抹淚,便忍不住高聲訓斥了兩聲。這也是做給裡頭的人聽的,雖然這幾個一看也不是什麼有錢人,不過那位小公子倒是大方,沒道理送上門的錢不掙,還在外頭杵着流眼淚的。
誰知剛說了沒兩句,裡頭還沒應聲,樓下便有人高聲道:“玉媽媽,這是做什麼?沒見小樂兒都哭了麼?”
聲音粗獷嘹亮,方沐陽幾個在裡頭也聽得清楚,坐在他旁邊的女伎便笑道:“瞧,給樂兒小姐出頭的來了,沒想到今兒倒是來得挺早的。”
方沐陽一追問,原來楊樂兒到這添香閣不過幾個月功夫,倒是有人愛她那小性兒,捧着她,追着她,這便是其中一位。方沐陽一邊聽,一邊吃菜,心裡忍不住發笑,這難得上一趟伎樓,居然還碰上爭風吃醋的了?幸好趙來福這二愣子把楊樂兒攆出去了,要不然豈不是會鬧出亂子來?
然後變聽見上樓的聲音,大嗓門兒又拉了楊樂兒哄着,那婆子只好進來告罪,說是楊樂兒有事,不能服侍了。
幾人都不置可否,本來就有個多的,走了就走了。
壞就壞在趙來福多嘴,說:“不進來更好,一副喪氣模樣,看着就心煩!”
外頭那人聽見了,踢開門道:“哪裡來的鄉巴佬,屁都不懂,挑剔倒不少!”
幾個女伎倒是鎮定,這伎樓裡頭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幾乎每天都有,她們都習慣了。只是沒想到那人進來一看,卻突然傻了眼,突然咧嘴笑着給方沐陽幾個行禮:“原來是小方姑爺,嗨,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麼?”
“你等等,瞧你說得咱們多熟悉似的,這還什麼一家人不一家人的都出來了。你誰呀你?”其實他一進來的時候,方沐陽就恍惚記起來了,就是當時弄鋪子的時候,跟在蔣信後頭的一個小混混,不過嘴上還是故意說不認識。
果然那個小混混就嘿嘿乾笑着道:“您哪兒記得小人我啊,我是跟着蔣三爺的,之前見過您一面來着。”
方沐陽做恍然大悟的樣子,笑着道:“哦,是你啊!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咱們是見過來着。”
說着也不管外頭幹站的楊樂兒了,讓那個小混混坐下來一同吃飯。小混混哪裡敢坐,找個藉口告辭了出來,趕緊跑去告訴蔣信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