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分公司的經理林海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高大魁梧的身形有些微胖,平日裡總是喜歡黑着一張臉嚴肅無比,所以私底下同事們都會叫他老黑。據說他在這間公司做了十幾年,從一個小小的底層員工做到了如今這間分公司的經理位置,也是不容易。林海平時對待工作的態度那簡直是認真到近乎於苛刻,遇到做得不好的下屬那直接就是開罵,這一點也是讓很多新來的同事最受不了的地方,其中就包括寧小悠和葉小凡,兩個人私底下也沒少說過林海的壞話。

“兩個好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林海看着坐在那裡把玩着茶杯沉默不語的葉小凡笑問道。

“……”葉小凡擡起眼盯着林海那張心情甚好的臉嘟囔着:“那也要看對誰而言。”

“哈,哈,哈,這到也是。”林海大笑着說道:“那就先給你說一個對你們而言肯定是好消息的事情,讓你先壓壓驚。”

“… …”葉小凡正坐直視着林海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決定離開這間公司了。”林海說完這幾個字便停了下來,直盯着葉小凡看,只見葉小凡聽完他的話後那原本無神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道光,隨後又立即恢復了常態,“哈,哈,哈,看吧,我就說這對你們來說肯定是一個好消息,哈,哈,哈。”

葉小凡知道自己是一個不太沉得住氣的人,不過在對方面前把喜悅表現得這麼明顯好像是有點不厚道… …而且現在還要強忍着想要上揚的嘴角,可真是忍得辛苦呀!!!葉小凡“嗯哼”的一聲清了清喉嚨,舉起杯子喝一口茶水以做掩飾的樣子,她說:“那個,經理… …”

“好啦,我不用你來安慰,忍不住就不要硬撐了,想笑就笑吧,早就知道你們會是這樣的反應。”林海仍舊笑着,好像並沒有多在意這樣的事情。

葉小凡微微一笑,還是沒敢太放肆,她只是好奇地問道:“可是經理,這件事情爲什麼不能在公司宣佈,反而要把我單獨叫出來說,這不是很奇怪嗎??”

“行啦!既然心情變得愉快起來!我們就先來點菜,白坐在這裡我還怕被人轟出去呢。”林海說笑道,然後指了指停在葉小凡身前的菜譜並補充道:“放心,另一個好消息一定比這個更讓你開心。”

“是關於我的??”葉小凡問道。

“算是吧!!邊吃邊談。”林海催促道:“我這老人家可比不上你們年輕人耐餓。”

葉小凡這時隱隱約約地預感到了什麼,如果真是那樣子的話???算了,還是先吃飯吧… …

“哎,哎,我說葉小凡,你開心歸開心,也別淨指着貴的點呀!!”林海聽着葉小凡在那裡豪爽的報着菜名趕忙制止道,“我們就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

“經理,我點的真不多,這裡的菜都是貴精不貴多,我可真沒有想要宰你的意思哦。”葉小凡將臉埋在菜譜後面偷偷的吐了吐舌頭,她纔不會承認自已這是開心過頭了,一時沒能控制住。

林海笑着迴應道:“葉小凡呀葉小凡,我看你呀,就快被寧小悠那人精給帶偏了。還有,那個服務員…”

在林海再三的挑挑撿撿之後,服務員最終一臉欠佳地寫下了三菜一湯然後離開了包房。空氣變得安靜起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開始有些尷尬。葉小凡想了想,還是真摯的問道:“經理 ,你離開公司之後打算去哪裡??”

林海沒有擡頭,他慢慢地吃着桌上的餐前小食,輕輕地嘆了一聲然後緩緩地回答道:“先吃飯吧。”

這一句話不知怎麼的,在葉小凡聽來竟帶着一種沉重的滄桑感,突然的,葉小凡覺得有些難過,變得心軟的她此刻看着對面的林海竟有了那麼一點的憐憫之心,雖然這個林海從來就沒可憐過她半分。

菜很快就上齊了,兩個人安靜的各自吃着飯,誰都沒有說話。雖然葉小凡的心裡很是好奇這第二個好消息到底是什麼,雖然她也能大概猜出林海把自己單獨叫出來的原因,但是如此貿貿然的詢問對方,會不會有一種給對方傷口上撒鹽的罪惡感呀… …

“總公司決定讓你來填補我走後分公司經理的這個空缺。”還是林海先開了口,他放下碗筷看到葉小凡很鎮定的擡起頭來看向自己,林海也並不驚訝地說道:“我想,你已經猜到了?”

葉小凡緩緩地點了點頭,其實當初總公司把她從C城調來這裡就是有意栽培的意思,只是葉小凡一直以爲自己有機會被調回總公司,沒想到現在卻是接手了這裡的業務,不過也沒關係啦!!當時一直想調回去是爲了早日和那人相聚,而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葉小凡低頭喝着碗裡的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沉思着。

“所以,被調回總公司的我仍然是你的頂頭上司,以後好好合作吧!!”

“噗~~~~”林海這總結性的一句話讓葉小凡沒能忍住口裡的熱湯整個噴了出來。

“咳,咳,咳… ..”葉小凡趕忙用紙巾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事情的轉變差點沒把自己的一口老血給噴出來,她氣憤地盯着對方說着:“林海,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大喘氣,這幾個意思呀?劇情大反轉嗎??害我剛纔還爲你心疼了那麼幾秒鐘!!!不怪得你今晚這麼氣定神賢的,這麼溜着我玩很有意思嗎??”

“別,別,別,小凡,小凡別生氣,你聽我解釋。”林海一邊好言安撫着快要炸毛的葉小凡,一邊在心裡慶幸着自己與葉小凡此時的距離,不然自己肯定會被噴一臉,他笑着解釋說:“我真沒想到你的反應會這麼大,呵,呵。”

葉小凡怒瞪着林海,覺得自己整個晚上都被當猴耍了,心裡氣得要命。

“其實今晚請你出來吃飯,我也想了很久才決定的”林海看着正在氣頭上的葉小凡收起了笑容,他說:“這次總公司的調動名額其實你是有機會的,只是因爲你上次犯的錯… …”

後來這一餐飯時間,葉小凡一直保持着沉默,她安靜地聽着林海說了很多很多,說這次的機會對於他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機會了,而葉小凡還年輕。說自已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曾經有過多少的不容易。說他一直以來都很欣賞葉小凡的做事能力,上次葉小凡所犯的錯他也有向總公司極力維護。說在以後的工作中……

葉小凡的惱火其實並沒有維持多久,她所惱的也並非工作調動這件事,她只是單純的不喜歡這種做事拐彎抹角的方式罷了。葉小凡對於林海的心態也讀得懂其中一二,不過是一種患得患失的憂慮而已,在得到了某種權利後卻害怕失去對原先事物的掌控力,畢竟林海也很清楚他在這間分公司的人緣並不是那麼好。對於林海,葉小凡也只是讀懂了其一,並沒有讀懂其二。

其實林海只是不想爲自己後續的發展埋下這個隱患而已。因爲從上一次把葉小凡犯錯這件事舉上總公司後,從處理結果就能看出總公司對葉小凡的坦護,葉小凡的工作能力林海是很清楚的,所以處處針對她也完全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祟。但是總公司對葉小凡的態度也是很明顯的,就連葉小凡失戀的事情,他也是從總公司那裡聽來的,所以林海很識趣地選擇了降低姿態來拉攏葉小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