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遠離喧鬧,附近的宮殿變得陰森,罕見的人影,陰暗的道路,醉醨緩緩落下,將我放在一個庭院之中,醉醨單膝跪地:“得罪了,月大夫。”他扣住了我的腳踝,他想做什麼?
無論做什麼,我也不會給他機會了,因爲我已經衝開了自己的穴道。
擡手,落指,四周變得一片寧靜。
北冥齊,這局棋我贏了!將軍!
緩緩蹲下,看着醉醨有點驚詫的臉,他全身的穴道都已經被我封住,無法出聲。拾起他想綁在我腳上的東西,卻是一根細細的鏈子。銀鏈細如蛛絲,輕如蟬翼,卻剛韌如同精鋼,難道!仔細摸了摸,順滑如同絲綢,沒錯,正是刀槍無法斷的鎖龍鏈!
那細長的銀鏈鋪在地上在蒼白的月光下閃爍着銀色的光華,順着銀鏈望去,長長的銀鏈消失在不遠處的房間內,我拽了拽,無法拽動,這是要拴住我啊!
“哼……”我輕哼出聲,北冥齊爲了防止我逃跑竟然用上了鎖龍鏈!既然如此,就拴住醉醨吧。
於是我將鏈子栓在了醉醨的腳上,醉醨皺起了眉,眼中帶出了急色。我笑着拍了拍他剛毅冷酷的臉龐:“北冥齊想扣住我就不應該將我放出天牢。”起身,醉醨依然單膝跪着,心中惦念着那天整理的包袱,裡面有我從影月帶出來的珍貴藥材和小藥瓶。
如果北冥齊是想將我囚禁在這個院子裡,那我的東西他應該會拿來。
走入房間尋了一遍。果然在牀上看到了包袱,欣喜間眼中滑過一片粉影。怔住了身體,緩緩轉身,只見房間地牆上,掛着那副北冥疇與我共同完成的畫,現在畫已經上裱橫掛在牆上,看着畫中帶着哀愁地自己,心中帶出了許多惆悵。
一個多月來。我利用了許多人,也害了許多人,冷情是被我利用地最多,也是最慘的人。北冥齊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我的存在,只會折磨冷情的感情。咬咬牙。轉身離去,冷情,只怪你當初是水東流的同謀,就當這些是你欠我的!
忽然,一個黑影落在了院中,我迅速閃身躲在房間的門邊,看着院子裡站在醉醨面前地黑衣人。
他一身黑衣,臉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雙如同黑珍珠一般閃亮的眼睛。是刺客?又不太像,他看見醉醨被點穴有點驚訝。既不爲醉醨解穴。也不殺他,而是在院中環顧了一圈。輕喊:“孤塵?還在嗎?”
我聽出了他的聲音。心中帶出了疑惑,北冥齊不是說冷情去了邊關。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見沒人答他,便起身要走,我立刻出了房間:“我在!”他的眼中帶出了喜色,當即打了個手勢,便在前面帶路。
夜幕下,飛檐上,我與冷情一起飛馳着,我一邊緊緊跟在他的身邊,一邊問他:“你不是去了邊關?”
“呵,跟齊這麼多年我會不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我出了城,讓兄弟們做掩護,然後回來救你。”原來如此,只聽冷情繼續說道,“我瞭解他,他喜歡地東西絕不會讓給別人,但又害怕失去,所以他都會把他們關起來。”
“喜歡?”我疑惑地看着冷情,“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冷情在空中頓下了腳步,我與他站在了宮殿的飛檐之上,一輪碩大的半月在我們的面前,比我們所站的地方更高一層的屋檐直插入那輪半月,宛如將半月再一分爲二。
“有一次,我抓住了一隻錦鳥,十分喜歡,打算放走它,但齊也很喜歡,他搶了去,便將錦鳥關入籠中,最後,錦鳥死了,齊傷心了半年之久。”
我靜靜地聽着,細細地體會着,愕然間,我明白了冷情的話,驚訝地指着自己:“你的意思是……我是那錦鳥!”
面罩下的冷情凝重地點了點頭:“當然,你比錦鳥命長多了……”
這話……怎麼聽着那麼奇怪。我和他相視一眼,然後搖頭輕笑,原來北冥齊痛苦的根源,是對我地感情。愛之深則恨之切,所以他那天在吻我地時候,會不斷地喊:我恨你……他真的很恨我啊……
耳邊滑入鞋履落地地婆娑聲,冷情站到了我地身旁:“誰?”
“有趣。”一聲輕笑打破了廊檐上的寧靜,舉目望去,方纔無人地飛檐上,站着一個身影,那身影站在半月的旁邊,一種邪氣油然而生,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從那人身上朝我和冷情席捲而來。
月的光華遮蓋了他的樣貌和衣着,讓我和冷情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輪廓,和他那在風中飄揚的長髮。
“東流,沒想到我們出來散步還能撞到北冥的鬼臉神醫。”東流!水東流也來了嗎?那這個人又是誰?
另一抹身影緩緩飄落,鵝黃的長袍,淺色的衣襟,微微開敞的領子,露出脖子下面的一抹肌膚,隱隱可見微微凸起的鎖骨和細細的肌理。
身體不由得搖曳了一下,正是水東流。
但此刻他的臉上沒有了昔日的微笑,而是一種沉思,似乎在考慮眼前的事情到底要不要管。
“怎麼,害怕了?”站在月邊的身影飄落,右手肘擡起就架在了水東流左側的肩膀上,左手摸着下巴看着我,水東流雙手插入袍袖,終於露出了那淡淡的微笑。
原來那人以爲我在害怕,冷情將我護在身後:“我拖住他們,你快走。”
“沒用的。”我淡淡地說着,然後走出冷情的保護圈,冷情立刻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揚起了淡淡地笑容,“你也知道你拖不住他們。”冷情的手緩緩放開,我便與這二人面對面而立!
只見那靠在水東流身邊的人亦是一身白袍,淡淡的月色下是一張帶着邪氣的臉,飛逸的雙眉斜挑上吊,深凹入鼻樑的眼中是銳利的目光,那是一雙如同獵鷹的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此刻正撫弄着自己微尖的下巴看着我,神情狂傲而帶着一絲嘲弄。
“二位真的只是散步嗎?”我負手而立,不卑不亢,“若是散步,怎會到皇宮的深處,這無人的清宮?”與水東流如此稱兄道弟的,應該是某國的國主了。天域?帝都?還是……那個自以爲了不起的幽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