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字跡寫的十分潦草,看得出寫信的人很着急,信中的內容也不多,只有寥寥幾行字,可就是這幾行字直接牽動了江陌的心絃。
信中寫道,村子遇敵,情況危急,速回!
江陌一看到信的那一刻如遭雷擊,想到自己爺爺的情況,更是心急如焚,當下直接去找白玄子,打算和他說一下便離開玄宗。
白玄子回來後便閉關修煉了,江陌最後並沒有找到他,沒有辦法只能去找師傅陳澤玄,即便江陌很不想面對陳澤玄,每一次見面都覺得自己沒有秘密可言,可如今情況危急,也顧不得許多。
江陌到陳澤玄小樓的時候,只見陳澤玄正在小院中侍弄花草,江陌簡單的說了一下信中的內容後,陳澤玄也未多言,只說了一句讓羅陽隨行便讓江陌離開。
沒花什麼功夫,江陌就找到了正在修煉的羅陽,江陌說明來意後,羅陽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便與江陌離開。
拿着陳澤玄的令牌,江陌與羅陽順利的出了山門,隨後兩人直接祭出靈舟朝着江陌所在的小村子疾馳而去。
就在江陌兩人離開山門時,山門旁的一名弟子消失不見,沒過一會便出現在了一脈。
王衡懷中正抱着一名少女,少女酥胸半露,衣不遮體,面色潮紅,而王衡的手正在少女身上游走。
那名弟子徑直走到王衡身邊,俯身在王衡耳邊低語,絲毫沒有在意此刻乍露的春光,似乎是對眼前旖旎的景象司空見慣。
聽完那弟子的話王衡神色冷漠,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丟給那名傳信的弟子,招了招手在其耳邊一陣低語,隨後那名弟子便離開。
“跳樑小醜罷了,也配與我爲敵,既然你喜歡出風頭,那我就讓你再也開不了口。”王衡眼中閃過殺機,手上的力道不自覺的重了幾分,疼的懷中的少女直皺眉頭。
離開了玄宗,江陌駕駛着靈舟一路疾馳,心中焦急如焚,手上不斷輸出着靈氣,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消耗,只恨這靈舟速度太慢。
最後羅陽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江陌身旁,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着急,可是靈舟的速度畢竟有限,就算你輸入的靈氣再多也不會更快的,你這樣做只會白白讓靈氣流失,換我來駕駛吧,你在一旁指路,順便恢復體力”
江陌沒有堅持,退到一旁,讓羅陽來控制靈舟。
不管什麼時候,爺爺一直是他的軟肋,從小到大,父母都只是活在他的夢裡,爺爺是他唯一的親人。
每一個離家的旅人,心中必然懷有遠方,每一個遠行的少年,心中必然思念故鄉。
小村子離玄宗不算近,當初江陌足足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從村子走到玄宗,即便如今有靈舟趕路,但仍舊要花上一天的時間。
冷靜下來的江陌與羅陽輪流駕駛靈舟,儘量以最快的速度趕路。
小半天的時間過去,兩人離村子越來越近,但江陌卻高興不起來,自從吸收了騰蛇的血脈之力後,江陌神識也強上不少,對危險的感知也是異常的靈敏。
剛從玄宗出來時,歸心似箭的江陌難免警惕性降低,等他冷靜下來後,便一直覺得身後有人跟着自己,一開始他只以爲是自己太着急了產生了錯覺,但現在他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樹葉飄落,若無秋風則必有來客。
江陌讓出靈舟的控制權,一邊恢復靈氣,一邊對着羅陽正色道“羅師兄,我覺得有人在跟着我們。”
羅陽聽後眉頭皺起說道“我也有所察覺,雖然很微弱,但總覺得有一股殺意正在朝我們逼近。”頓了頓羅陽繼續說“江師弟你知道是什麼人在跟着我們嗎,感覺來者不善,之前沒有動手可能是因爲離宗門太緊,現在他們已經追上來了。”
江陌點點頭道“有些猜測,只是不確定,但很有可能是王衡派來的。”
“哦,是一脈的那個王衡嗎?”羅陽緩緩問道。
“嗯,之前因爲一些事情結了怨,前幾日我有在經閣前駁了他的面子,那時他便表露出殺機,想來是得了我們離宗的消息,於是找人來劫殺的。”江陌正色道。
羅陽臉色逐漸沉了下去“這王衡竟敢公然違抗門規,對同門出手,等我回去了定要稟明師尊,嚴懲不貸!”羅陽語氣中帶着溫怒。
江陌搖搖頭道“沒用的,他敢這麼做必然有所倚仗,而且他雖然猖狂了些,但行事還是很穩重的,我們還是想辦法渡過眼前這一關纔是。”
說話間江陌雙手緊握,眼神陰冷,他修煉這麼久以來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憤怒過,自己爺爺生死未知,他王衡偏偏還找人來追殺他,不論今日結果如何,他江陌與王衡定然不能善罷甘休。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跟在江陌後面的人一直小心的保持着距離,但不論江陌他們怎麼走都甩不掉。
江陌思慮再三,與羅陽輕語一番,隨後有拿出一物,羅陽看到江陌拿出的東西,先是神色大驚,隨後點點頭收走靈舟,開始緩緩調整狀態。
風雨欲來,不是想逃就能逃的,當斷不斷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最後步入死地。
於是兩人乾脆停下來等一等他們,既然註定要碰面,那還不如正面迎敵,省的到時候他們在背後捅刀子。
等風不來,那我便追風而去!
沒過多久,五道人影緩緩從天邊出現,朝着江陌兩人疾馳而來。
來人皆是一襲黑衣頭戴面具,江陌仔細感應一番,發現五人中兩名通玄兩名合道,而爲首的那人的修爲分明已經到了逍遙之境,雖然氣息有些浮動,但確是逍遙境無疑。
如果說通玄之下都是小打小鬧,那麼合道境便是真正的初窺門徑大道伊始,而逍遙之境則是半步仙人壽命悠長,說是逍遙於人世之間也不爲過。
江陌神色凝重,修行這麼久第一次面對如此多的強敵,他們身上殺氣厚重,手上的鮮血顯然不少。
五人緩緩將江陌兩人圍住,爲首的一人玩味的說道“好膽魄,感應到我們的氣息了卻沒想逃跑求援,不如你們束手就擒,我答應給你們留個全屍怎麼樣?”
羅陽冷冷的說道“膽敢在雲州劫殺我玄宗弟子,你們好大的膽子。”
那人聽羅陽這麼說,輕笑着搖搖頭“都不過是討生活罷了,吃這碗飯的腦袋早就綁在褲腰帶上了,玄宗弟子怎麼了,就算是王朝的天子,我也敢殺!”
江陌盯着爲首的黑衣人,握了握手中的長劍,輕蔑的說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那人眯了眯眼,問道“說來聽聽。”
“敵人死於話多!”江陌大聲喝道。
言閉江陌身形消失,瞬間出現在那人面前,劍氣鼓盪,長劍裹挾着風雷之勢,朝着那人的面門揮去。
那人面對憑空出現的江陌,絲毫沒有慌亂,長劍揮來的的剎那,他向後一退,左手擡起一拳擊出,拳風獵獵作響,彷彿空氣都轟然爆開,耳畔響起滾滾驚雷。
兩道身形交錯,劍氣與拳風碰撞,發出金石之聲,隨後一同消失於無形。
那人身形後撤,緩緩說道“玄宗的長空劍訣在你手中真是暴殄天物,你的劍招連華而不實都算不上,我不過是隨意的一拳你都擋不住,拿什麼來實現你的豪言壯語?”
江陌也已經退至羅陽身邊,身上的氣息紊亂,兩人的初次交鋒,江陌沒有討到半點好處。
咳嗽兩聲,微微平復了體內激盪的血氣,重新握起長劍,與羅陽對視一眼,隨後兩人都衝殺出去。
羅陽的實力確實勇猛,合道境的實力展現無疑,之前江陌在那人手中沒有討到半點好處,可他卻打的有來有回,即便對方有着逍遙境的實力,卻依然沒能討到好處。
羅陽修的也是拳法,而且走的還是法體雙修路線,因此像這樣的混戰其實是他最擅長的,一口氣機提起,拳勁如風,動若奔雷,又有綿長的靈氣作爲支撐,根本不用擔心如尋常練體修士那般,在換氣時刻暴露自身弱點。
在整個七脈上,羅陽雖然在修爲上算不得高,可是說起戰力卻是數一數二,打起架來除了白玄子能夠穩壓一頭,同等級還沒有哪個弟子能夠一直和他打下去,而這一切靠的就是法體同修的強悍。
不過法體同修雖然戰力無雙,但卻極難修煉,煉氣與煅體本就是大道,兩者得其一都是了不得的存在,更何況兩者同修,所要耗費的心力絕不是簡單的一加一。
因此羅陽就算對上三名黑衣人,依然遊刃有餘,甚至越戰越勇,即便那名逍遙境的黑衣人的攻擊總能對羅陽造成傷害,但羅陽每一次受傷後,身上的氣機就會暴漲,揮拳的速度更快更猛烈。
返觀江陌一人迎戰兩名黑衣人,雖然略有頹勢卻也能支撐,此刻的江陌雖然肉身強悍,但自己的實力依然是通玄境,所以看似兩人在這場戰鬥中不落下風,但只要時間一長,任何一方被擊潰,那麼下場就如潰堤的大壩,頹敗之勢一發不可收拾。
羅陽那邊越戰越猛,但人力總有時盡,對羅陽這種修士來說,打的就是一個氣勢,只要心中的勢仍在,便是仙人也敢出拳。
黑衣人出手狠辣,每一擊都是殺招,江陌不斷揮舞長劍逼退他們的攻擊,卻仍避免不了受傷,沒過多久身上的衣袍已經染上了血跡。
但那兩人也沒討到好處,江陌靠着強悍的肉身硬抗了一次攻擊,一劍將其中一人手臂刺傷。
江陌學劍還沒多久,雖得其形卻不得其意,劍招華麗,卻難以做到極致,如果說當初竹海秘境中劍仙的那一劍是天上的星月,那麼江陌的劍招只能算得上是一團篝火,之所以能夠熊熊燃燒,靠的都是江陌體內雄渾的靈氣在支撐。
江陌修煉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與人生死搏殺,殺人與獵獸還是有極大的差別的,同族操戈最難過的還是心關。
兩名黑衣人給他的壓力不可謂不大,殺招所至,雲氣翻騰,不時丟出的暗器都閃爍着幽光,不難看出其中蘊含的劇毒,若是被這些暗器擊中,雖不致死卻會限制住手腳,靈氣的流轉再難大開大合。
江陌與兩人的戰鬥逐漸進入白熱化,兩黑衣人不斷壓制着江陌,但都沒有冒險強殺他,顯然他們也看出來江陌的強悍,所以打算不斷消耗他,讓他力竭而亡。
貓戲老鼠,不過如此!
雖然之前江陌並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可是他自小狩獵,對此刻的他來說,兩名黑衣人與那林中的豺狼虎豹有何區別,雙方都不過是想要奪了對方的性命罷了。
一念至此,江陌心境澄明,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劍仙的那一劍。
於是江陌雙手持劍,周身靈氣激盪,而後劍氣爆射而出,四周竟同時出現十幾道劍影,一時間寒芒滿空,每一劍都聲勢浩大,隨後一道道白虹紛飛,無情的朝着兩人刺去,那兩人周身也是雲氣凝聚,化作一塊塊雲盾,抵擋着劍氣的攻擊。
劍招依然華麗,但每一道劍氣中都包含了一股劍意,雖若遊絲,卻讓這劍招的威力大漲。
劍氣與雲盾接觸,爆發出星光,一道道火光燎然,照徹天空,不是烈日卻勝似烈日。
江陌手中掐訣,將手中的長劍遞出,隨後長劍不斷分化,剎那之間一座劍陣拔地而起,將兩人籠罩其中。
兩名黑衣人見勢不妙,不再打算消耗江陌,都朝着江陌衝殺而來,企圖擊潰還未徹底成型的劍陣,最好的防禦就是攻擊,他們顯然深喑此道。
可江陌怎麼會讓他們如願,打了這麼久,自己等的就是這一刻,隨即雙手合拳,凝聚氣機,拳自心中起,聚於雙拳之上,八極拳遞出!
江陌的劍是從竹海秘境中回來後才學的的,雖然有青林劍仙的天傾一劍入門,起點甚高卻不得其意,可他的拳卻是早早就練的,若是從他小時候算起,揮拳至今也不下兩萬下。
一拳轟出,氣機如龍騰虎嘯,股挾着風雷之勢,拳意可化山海。
這一拳之下,眼前再無敵手,縱使世間浩瀚,唯我這一拳而已!
若說劍陣銳利不可阻擋,那麼眼前江陌轟出的這一拳就是觸之必死,兩名黑衣人身形不斷倒退,隨後深陷劍陣之中,而江陌那一拳也只能打在空氣中。
江陌也是有些無奈,一時起意這纔打出這一拳,如今打在了空氣中,這拳勢直接頹敗,心底懊惱不已。
不過進入劍陣的兩名黑衣人顯然更難受,雖然江陌在打出那一拳後氣機頹敗,露出了打破綻,但現在深陷劍陣的他們卻被劍氣牢牢地纏住,根本脫不開身。
雖然心中的勢不再,但好在兩名黑衣人都陷入了劍陣中,江陌運轉起大荒古經,瘋狂的吸收周圍的靈氣。不斷維持着劍陣的運轉,手上還不忘掐起劍訣。
劍陣的攻擊源源不絕,兩名黑衣人都有支撐不住的徵兆,而那名通玄境的黑衣人一個不小心,直接被劍氣突破防禦,整個人直接被無邊無際的劍氣籠罩。
江陌閉上雙眼,轉爲左手持劍,隨後右手緩緩握住劍柄,隨後全力揮出。
長空劍訣,拔劍式!
這一劍沒有任何花哨,只是簡單的揮出,但輕劍化重劍,撕裂了雲氣,朝着那名通玄境的黑衣人揮去。
劍氣當空,勢如雷電,又如雲氣翻騰浩渺無邊,長空劍訣恐怖如斯!
那黑衣人在劍陣之中,避無可避,結結實實受了這一劍。
劍氣與血肉接觸的那一剎那,那人直接被炸成血霧!
長空劍訣,殺人無需劍鋒利,風雷也可殺敵!
江陌看着死去的黑衣人,吐出一口濁氣,此刻他雖然消耗巨大,但心中的劍意卻鋒銳無比。
收回長劍,江陌緩緩低語“仙人撫我頂,一劍斷長生!”
說到底兩人還是小看了江陌,以爲自己在人數上佔優勢,而且另一人還是合道境,高出一個境界的優勢本就是鴻溝,又怎麼會陰溝裡翻船。
對一個刀尖舔血的殺手來說,輕視之心本就是最不該有的東西,力求一擊必殺才是最重要的。
但江陌的實力確實強橫,甚至與合道境的黑衣人相比都不遑多讓,靈力綿長不盡就算了,肉身還強悍的異常,活脫脫一個人形妖獸。
幾個黑衣人都是老手了,多年來什麼活都接過,殺人放火就是家常便飯,但這種生活註定了他們每一次接活都是在用生命當賭注,可是這次他們卻完全不認爲他們會出事,主要是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場富裕仗,怎麼打都不會輸的那一種。
可是現在還沒把兩人耗死,他們就已經出現了傷亡。
羅陽那邊也注意到了江陌的情況,當下戰意更盛,揮拳圓轉如意,身法更是靈動自如,一時間竟直接逆轉了頹勢。
一拳一拳遞出,每一拳都很普通,但每一拳揮出都能讓空間震顫,隔着很遠都能夠震散雲氣。
不過爲首的黑衣人畢竟是逍遙境的實力,雖然羅陽的拳霸道極絕,打的他不斷後退,卻並不能對他產生實質性的傷害。
“你去把那小子殺了,這裡我看着。”爲首的黑衣人一邊擋住羅陽的攻勢,一邊對一旁的人說道。
那人點點頭,停止對羅陽的攻擊,正欲離開。
“想走?你問過我沒有!”羅陽轉過身來大喝一聲,直接一拳揮出,絲毫不顧身後黑衣人的攻擊,武夫之勇可見一斑!
這一拳凝聚了他渾身上下的氣機,剎那間似有千軍萬馬奔來,重若千鈞。
“找死!”羅陽身後那名逍遙境的黑衣人直接抽出背後的大刀,對着羅陽的後背狠狠的劈了下去。
羅陽一拳擊中那人的瞬間,自己背後也被黑衣人一刀劈中,剎那間血肉翻飛,鮮血直流。
若不是羅陽肉身強悍,恐怕已經成爲刀下亡魂了!
而那黑衣人則是直接被羅陽這一拳打斷了脊骨,身體就像風中的柳絮再也不受控制,直接從天上掉了下去,生死不知。
羅陽也受了很重的傷,整個人不僅被擊飛,而且氣機紊亂,若不是憑着胸中一口氣機支撐着,隨時都會昏死過去。
“玄宗的天才果然厲害,我一刀下去也不過才劃了一個口子,傷皮不動骨,果然好本事!”黑衣人提着刀朝着羅陽緩緩走來,陰冷的說道。
江陌看到羅陽被擊飛,心中懊惱不已,心想這羅師兄也太心急了,怎麼能硬接那逍遙境黑衣人的一刀呢,這下事情有一些不好辦了。
之前爲了擊殺那名通玄境的黑衣人,江陌也是消耗很大,而那名合道境的黑衣人雖然擊潰了劍陣,卻也受了不輕的傷,想來擊殺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可如今羅陽這一下,直接讓兩人再次陷入下風,江陌心中明白,自己對上合道境或許有一戰之力,甚至能夠反殺對方,可是若是對上了逍遙境,自己估計很難阻擋。
以下擊上,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料敵先機!
此刻對羅陽與江陌來說,處境不可謂不危險,羅陽隨時都會昏過去,而江陌顯然也到了靈氣枯竭的時刻,急需補充靈力。
只見逍遙境黑衣人緩緩走到羅陽身前,舉起大刀,欲將其斬於刀下。
江陌心中大急,可是與他激戰的黑衣人看出來了他的心思,直接不顧紛飛的劍氣,硬是拖住江陌不讓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