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隆冬已至,大雪一場接着一場,山林中已經鮮有人跡。
高聳的落霞山更是被厚厚的白雪覆蓋,趕了小半個月的路,江陌總算回到了落霞山脈地界,走時江陌恨不得一瞬千里,回來的路上江陌卻走的很慢,每每遇到城鎮或是村落,江陌都會停下來,逛上一逛纔會離開,有時也會賣一賣自己沿途打到的獵物,雖然賣不上幾個錢,可江陌對此卻是十分滿足。
落霞山脈本就景色極佳,大雪之下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只是看山的人不在看雪,看雪的人已經看不見山。
即便大雪延綿不斷,谷明城依然人流不息,作爲玄宗對外交易的城市,玄宗商行的大本營所在,城池雖然不高,但其規模卻不是上林城可以媲美的,單是一個副城就已經比上林城要大上太多。
城中隨處可見玄宗的弟子,但更多的則是來此做生意的商販和散修,玄宗弟子會將平常煉製的武器、丹藥、符咒來此兜售,雖然這些東西良莠不齊,和大師們出手煉製的比不了,可這些東西在尋常散修看來,卻已經算得上了不得的東西,隨便得手一件,都能夠讓自己在生死對敵之時逆轉局勢,所以大多都是有價無市。
散修也會在此兜售自己的一些寶物,用以換取自己需要的資源,散修們喜歡和宗門弟子打交道除了他們手中有好東西外,也是因爲玄宗弟子出手大方,若有看的順眼的,只要價格不離譜,大多都會直接買下,至於講價這種事,哪個公子哥會在乎那點小錢,出門在外臉面可比天大。所以玄宗弟子一直是雲州最受歡迎的存在。
試問哪個商人會不喜歡這種冤大頭呢,不過宰歸宰,下手多少都會有底線,不是有錢不賺,能進玄宗的到底不會有什麼愚蠢之人。
江陌走在城中,因爲沒有穿戴玄宗弟子的制服,所以並不起眼,不時看到些新奇的玩意江陌也會停下來詢問價格,偶爾問問價格,商販看到江陌衣着樸素,大多都不會過多的理會,三言兩語皆是打發的意思,對此江陌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這出門在外,沒身馬甲都不好說話了。
不過這類小攤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好東西,要不然也不會無人問津了,他們大多都是在等待一個“有緣人”。
相較於江陌前面小攤的冷清,旁邊的小攤前卻是聚集了不少人,好奇心驅使下江陌也走了過去。
小攤前東西不多,除了一些瓶瓶罐罐和玉簡,最吸引人的則是中間擺着的幾顆妖丹和一株看上去便十分神異的草藥。
“老闆這株靈鳳芝能不能便宜點嗎,我這有玄宗春寒上人煉製的煉神丹一顆,另外你要是不滿意的話我願意多出些靈晶做補償。”人羣中一大髯漢子開口說道。
人羣聽到漢子的話皆是一片驚呼,要知道春寒上人在整個雲州都能夠算得上的煉藥大家,早年流出的一顆碧海丹曾在在坊間賣出天價。
春寒上人的丹藥之所以如此搶手除了其本身是一位宗師級丹道大師外,更是因爲他所煉製的丹藥能夠凝聚一縷丹魂,這已經不再是簡簡單單屬於靈丹的範疇,而是在向仙丹接近了,即便這只是佔了一點點真意,卻已經超過了大多數丹道宗師,而且這春寒上人修道至今也不過才千年,有望躋身那玄而又玄的仙丹師之列。成仙之前,衆生皆螻蟻。
“春寒上人的丹藥雖然難得,煉神丹對神魂的溫養也確實逆天,可這畢竟不過是顆煉神丹,說破了天也只對聖境以下的修士有用,可這靈鳳芝已經有萬年品質,其上更是已經凝聚出了古鳳真意,這就想換下來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人羣中傳來議論之聲。
大髯漢子聽到有人這麼說,一時間也是有些報羞,滿臉通紅,最後只能悻悻的收回遞出的丹藥,不再說話。
攤主坐在地上悠閒閉目養神,即便問價的人絡繹不絕,卻都沒能提起他的興趣,他仍舊在等着真正能夠出的起價格的人出現。
江陌看着攤位上的那株行鳳芝也是心動不已,玄宗的靈物百解有言,靈鳳芝,古鳳精血滴落而生,久吸天地靈氣,可化鳳形,可參真意。這靈鳳芝最難的的就是那份古鳳真意,既可用來參悟修行,又可以煉藥,只是這般天地靈物生長不易,用來簡單的煉製丹藥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江陌不禁感慨,自己現在的家底怕是多看幾眼這靈鳳芝都是罪過吧,果然沒錢還是不信啊,世人都認爲有了實力,錢財自然滾滾而來,可修行路上囊中時時羞澀,破鏡之日終究遙遙無期啊,到底是一分錢難倒七尺大漢。
江陌自嘲一番,搖搖頭轉身離開,非我之物,強求亦難得。
只是江陌前腳剛走,那攤位前就來了幾人,幾人也沒廢話,看了幾眼攤位上的靈芝幾眼,便丟下一隻儲物袋,那攤主也沒多言,簡單看了下儲物袋裡的東西,便默許了這筆交易,只是看攤主滿意的神色,便知道儲物袋裡的東西不會簡單,裡面所裝東西的價值怕只會在靈鳳芝之上,否則攤主也不至於一點表示都沒有。
隨着這筆交易的結束,那幾人便徑直離開,只留下一羣意猶未盡的看客。
“那幾人是誰啊?看那穿着也不想是玄宗弟子啊,怎這出手這般闊綽?”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不僅是玄宗弟子,還是玄宗裡極爲有名的人物,那爲首的公子可是王家的小公子,如今王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誰不得給他們王家幾分薄面。”
“我知道我知道,王家家主王齊的小兒子王衡,當年我有幸在風雪閣見過他的風采,你們都不知道,當時那花魁聽說小公子來了,都要親自出門迎接,真是風流絕代。”
“哼,他們王家不就是仗着有玄宗撐腰,整天爲非作歹,擾得整個雲州都烏煙瘴氣的。”
“道友這話可不興說啊,小心小命不保。”
嘈雜的議論之聲不絕於耳,有人惋惜自己與如此珍寶錯失臂交,有人感嘆王衡風采,有人憤懣命運不公、、、、、、而沒人注意到的是,原本還擺着一地東西的小攤連同攤主一已經消失不見。
江陌逛了半天,也沒看到幾件自己能買得起的心儀之物,百無聊賴之下便起了歸宗的心思,索性便收起玩心,朝着城外而去。
就在江陌走到城門處時,卻碰上了熟人。
王衡正把玩着手中的靈鳳芝,不時和身邊的同門感嘆寶物的神異,當他遠遠看到走來的江陌時,臉上的神色卻冷了下來,身邊的幾名玄宗弟子感受到王衡的變化,也朝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正在四處觀望的江陌。
江陌也注意到了幾人不善的目光,心中無奈感嘆世界怎麼這麼小,到哪都能碰到着幾隻蒼蠅。
只是江陌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王衡看到江陌卻比吃了蒼蠅還難受,噁心卻還拿對方沒有辦法,這還要從他派人追殺江陌說起,以前他做這種事,向來都是無往不利,下手都是乾淨利落,可這次他卻失手了,要知道在玄宗總的地界上,不論人們做什麼是,都逃不過玄宗的眼線,甚至黑市裡所謂的買兇殺人的勾當都有着玄宗的影子,往常王衡就算動點什麼手段,事後都會有人給壓下來,這也是王家如今的恐怖之處。
只是這次他失手了,事後王家爲了抹去這件事的痕跡,不得不暗中派出高手去截殺那名該死的失手之人,可搞笑的是,那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任憑王家如何尋找,都沒能找到那人的蹤跡,這件事最終甚至驚動了王家的現任家主。
王家權勢滔天是不假,可雲州的半壁江山如今姓元不姓王,當然只要元闕玄宗願意,便是整個雲州都姓元也沒人能擋得住。
所以王衡就慘了,被禁足不說,更是被家法處置,此刻一身的傷還沒徹底好。
而王家更是嚴令王衡再也不可去招惹江陌,至少近段時間不可以,所以此刻王衡看到江陌別提有多難受了,明明恨地不行,卻拿人家沒辦法。
王衡冷冷的看着江陌,冷哼一聲便帶着幾人離開。
這下輪到江陌疑惑了,自己都已經做好舌戰羣儒的準備了,可這王衡卻一聲不響的走了,也不能說是一聲不響,到底還是哼了一聲,可這哼一聲有什麼用呢?能把自己哼死嗎?耐人尋味啊。
怎麼感覺自己出門回來,事情都變味了,這事情倒是越加有意思了。
想着王衡怪異的樣子,江陌心情忽然間好上不少,誰能拒絕自己的仇人吃的誘惑呢。
半日之後,江陌已經回到玄宗山腳下,簡單的和守山弟子交涉一番後,便穿過護宗大陣。
只是江陌前腳剛回到七脈,白玄子便立馬找上自己,而且看白玄子急切的神情,便知道他找江陌的事情並不簡單。
“江師弟知不知道王衡剛剛在谷明城外遇害了”白玄子急切的說道。
白玄子告訴江陌王衡外出歸宗的途中遇害了,整個人直接被人分屍,隨行的弟子也是身首異處,行兇的人手法之狠厲堪比妖族。
可江陌卻疑惑了,王衡死了便死了,他爲非作歹這麼久,仇家肯定也不止一個兩個了,死了有什麼以外的呢,可這不至於讓白玄子這般急切的來找自己啊。忽然江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可這念頭太過荒誕,以至於江陌都覺得不可能。
果不其然,白玄子接下來的一番話證實了江陌的想法“江師弟你和師兄說實話這件事情是你做的嗎?”
江陌滿臉無語,這件事能是自己做的嗎,他倒是想啊,可是有這實力嗎,不說自己如今傷勢未愈,就算自己傷好了,自己也不過才入的逍遙,而且這逍遙一境是真是假還有待商榷,自己能使人家王衡的對手嗎,就算他不學無術,以他的家境法寶符咒什麼的肯定是不缺的吧?
江陌只能無奈地說道“白師兄我如今什麼處境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麼,我能打得過人家王衡嗎?”
白玄子後知後覺一拍腦袋懊惱道“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都是心急惹的禍。”
江陌長嘆一口氣,怎麼這師兄有種不太聰明的感覺。
白玄子忽然深思嚴肅,拉着江陌便要出去,“來不及了,白師弟咱們快去找師尊。”
江陌眉頭緊皺,自己這怕不是被當成殺人兇手了,看來還真是得趕緊找自家師尊出面說明白了,自己可不想無緣無故背上這麼個罪名。
只是當江陌正要走出小院時,卻停下了腳步,“看來咱們是沒時間找師尊了”江陌平靜的說道。
只見幾道人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這邊飛馳而來,完全不顧玄宗山門內禁止御氣飛行的門規。
不過一瞬間,一道道強橫的靈力威壓便降臨在江陌的小院之上。
“行兇者江陌何在,速速出來伏誅!!!”
聲音攜帶着大道威壓,洶涌而來,江陌的小院直接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