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連下了好幾天,之前被王鎮波及的七脈建築大都被修繕的差不多了。
幾天來江陌都沒有出門,除了在養傷之外,還在參悟金剛經中的奧秘,最後無奈的出一個結論,這金剛經和佛家的金剛經完全是兩個回事,如果說原版的金剛經是佛門最頂尖的經書之一,那麼這本被改的不成樣子的金剛經就該是最暴力的煉體功法。
修皮、煉骨、鍛神魂,以自身爲熔爐,塑造金身。
江陌多多少少也瞭解過神脈修士的修行路子,大都是參照遠古神靈,以不斷錘鍊體魄達到通神之境,只是江陌並不喜歡這類修行路子,尤其是他走上修練之後,體魄強橫是不假,可攻伐皆是以血換血,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也是玄宗弟子大多都瞧不上燧峰弟子的原因所在,畢竟要是你每天的修煉除了打架就是自殘,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你不正常。
而這金剛經更猛,修煉的第一步便是要求重塑骨骼,說白了就是要修煉者將自身的骨骼一點點打碎,然後再重塑,江陌光是想到就打了退堂鼓,這哪是修煉,這分明是送命,人間有傷筋動骨一百天的說法,修士有着變態的治癒力,自是用不了這麼久,可哪有人骨頭斷了不疼的道理。
可是江陌有得選嗎?沒有。
可要修煉這金剛經,藥浴是必不可少的,但眼下江陌實在是囊中羞澀,一身的家當怕是連兩塊靈晶都湊不出來,可最簡陋的藥浴每次花費也要一塊靈晶以上。
玄宗的藥田倒是都有江陌需要的靈藥,在天機殿都可以換取,只是江陌進宗門的日子五指都能數的過來,哪來的貢獻換靈藥。
少年實在是愁啊,還沒開始修煉就已經快胎死腹中了。
看來還是得想辦法賺錢纔是啊,嗯,貌似藥田是個不錯的地方。
翌日,江陌早早的就出門,徑直朝着丹峰而去。
要說在玄宗裡哪個地方賺取貢獻最快油水最多,丹峰說第二,怕是沒別的地方會爭第一。
其實江陌還是挺懷念在丹峰當藥童的日子,任務不重報酬豐厚,閒來無事還能看看書修修煉,實在是養老的不二之選。
循着記憶,江陌找到之前來過幾次的丹峰主殿,還沒進去,就在門口遇到了熟人。
韓安冉也看到了迎面走來的江陌,熱情的打起招呼“這不是江師弟麼,怎麼有空來丹峰?是有需要煉製的丹藥麼,師姐倒是可以給你引薦幾個丹道上造詣不錯的師兄。”
前幾日一脈的掌脈王鎮氣勢洶洶的殺到七脈主峰,最後不僅沒有討到好處,還灰溜溜的回去的事情,在玄宗上下已經傳開了,在人們驚歎陳澤玄深藏不漏的同時,江陌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弟子也開始走進人們的視野。
面對韓安冉的熱情,江陌多少有些無可適從,撓撓頭尷尬地說“哪有什麼丹藥要煉製啊,囊中羞澀快要揭不開鍋倒是真的。”
聽了江陌的話,韓安冉輕笑着說“那師弟不會是想來師姐這打秋風來了吧?先說好,師姐也窮的響叮噹,你可別打我的主意。”
“師姐你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我是想來丹峰求個差事的,你要是在這麼調侃師弟,我怕是不好意思開口了。”江陌也笑着回話。
“哈哈哈,這話不好辦,丹峰最不缺的就是差事,就怕師弟你嫌太簡單不願意做,而且我這剛好就有一個不錯的差事,就看師弟你願不願意做了。”
“師姐你太客氣了,我就想討個藥童的差事,不用那麼麻煩的。”
“這怎麼行,藥童這種事怎麼能讓你來做,別客氣了,跟我來就是了。”說罷就領着江陌朝着大殿裡走去。
此刻江陌心中哀嚎不斷,自己的小算盤還沒開始就結束了,本想着在看護藥田的時候,久不久藏下幾株,過不了多久,自己的小金庫又會盈餘起來,怎想半路殺出個韓安冉,直接斷了自己的小心思。
縱使心中萬般不願,江陌還是隻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要是這差事不好做,大不了自己推脫過去就行了。
丹峰的大殿相較於天機殿,要冷清上太多,除了幾個丹師和執事就是來此處求藥的弟子。
韓安冉熟練的和幾個執事打着招呼,江陌則是跟在後面盤算待會的推辭,韓安冉畢竟是一番好意,自己可不能傷了人家的心。
“韓師妹怎麼又回來了,難不成是趙長老又有什麼吩咐?”一名清瘦執事看到去而復返的韓安冉,走上前來打起招呼。
衆所周知,韓安冉的師傅趙天元是整個丹峰最難纏的存在,爲人刻板不說,還喜歡挑弟子的毛病,所以丹峰的弟子看到他幾乎都是繞道走的,可偏偏這老頭又是藥田的管事,因此每每到了藥田的採摘時節,一衆執事皆是苦不堪言。
“師兄說笑了,只是剛剛出門遇到了江師弟正好來丹峰尋一份差事,就領他進來罷了。”
那執事看了眼韓安冉身後的江陌,笑着說道:“瞧着這位師弟境界不低,怕是已經有歸道之境了吧,怎麼不去天機殿領取任務,倒來丹峰這找差事,這不是屈才了麼。”
江陌尷尬的撓撓頭,說道:“師兄莫要取笑師弟了,主要是之前還在燭峰時,當過一段時間的藥童,這不是想着有過經驗幹起來更得心應手嘛,而且師弟我對丹道也是十分神往的,只是奈何沒這份資質。”
那執事聽了江陌的話,哈哈大笑起來,這麼能說的師弟他倒是第一次遇到,實在有些對胃口啊。
“好了師兄,你就別耽誤人家江師弟的正事了,我先領着江師弟去找許管事一趟,然後還得趕緊回去呢,不然我師傅他老人家就又該怪罪我了。”韓安冉笑着說。
“你那師傅確實不好對付,要不我帶江師弟去唄,你回去就好了,我與這江師弟一見如故,還打算多聊一聊呢。”
韓安冉聽着這套不知已經聽了多少次的說辭,不禁翻了個白眼,自家這個師兄分明是個天資不錯的丹師,怎麼一天天不想着煉藥,就願做些不着調的事。
不過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哪裡還能再出言拒絕,只是忽然之間韓安冉有些同情江陌“那就有勞黃師兄了,和許管事說一下,給江師弟一個名額,明日隨着師兄們前往山脈採藥。”
黃欒峽,一個丹峰的奇男子,一個不喜歡煉丹的丹師,偏偏他在煉丹一道上的天賦還高的嚇人,別人看不懂的丹方它只需要看一遍就能明白其中的真意,別人不知道苦苦煉製了多久都沒能成功的丹藥,他愣是一煉一次就成功了,偏偏品質還不錯。
就是這麼一個有着讓人眼紅資質的天才,卻偏偏喜歡遊戲人間,不是下山遊山玩水,就是跑到別的峰闖禍,曾讓丹峰峰主都頭疼不已,好說歹說這才答應每月煉製一爐丹藥。
幾年前不知道腦子抽的什麼風,硬是跑去找峰主討了個執事的差事,本以爲這小子打算靜下來乾點正是,結果卻苦了同僚和來丹峰求藥的弟子,一旦被他打開了話匣子,他能和你從牙牙學語聊到千古大事。
丹峰兩難纏,事事完美趙天元,體貼細心黃欒峽。
很快江陌就意識到身邊這師兄好像有些不對勁,這貌似也太能說了點吧,從大殿到內堂,不過才幾步路,他已經問了自己不下是個問題了,一開始江陌還好好回答,到了後面只剩下嗯、是啊、對啊幾個回答了。
這是小胖子加強版嗎?小胖子雖然話多,卻不會做貼冷屁股這種事,可這黃師兄就不一樣了,也不管自己回不回答,就這麼自顧自的問着,小嘴就沒停過,查戶口的怕是也沒這麼熱情吧。
江陌滿頭黑線,總算熬到了走到內堂。
若不是聽了黃欒峽對採藥的介紹,江陌都想跑了。
丹峰每年都會派弟子進山採摘冬日時節成熟的藥材,除了指定的草藥,其餘碰到的藥材弟子們可以自己處理。
雖然這些弟子們能夠自己處理的藥材品質並不會太高,但是以目前江陌的窘境來說,已經算得上是上天的饋贈了,哪有不心動的道理。
那管事的看到走到近前的江陌兩人,竟是直接別過臉去做別的事。
“張老哥,張老哥,你在幹啥呢,要不要我幫忙啊,你咋不理我呢,太傷我的心了、、、、、、”
管事忍了好久,這才擡起頭來,“我該叫你哥纔對,你今天都來我這五次了,我茶水都給你喝沒了,我這一天天的忙這忙那的就算了,還得防着你,有這麼折磨人的嗎?”
黃欒峽聽到管事這麼說,臉上的笑容反倒更盛了“張老哥我這次來可是有正事的,哎你別走啊。”
張管事聽到黃欒峽這麼說,轉身起身就要走,奶奶的你哪次不是這麼說的,然後就叭叭個不停。
黃欒峽一把抓住張管事的胳膊,張管事回頭白了一眼,沒好氣的說:“我不能上個廁所嗎?騾子也要吃草呢?我就不能歇會?”
黃欒峽悻悻的鬆開手,撇撇嘴說道“修士啥時候還需要上廁所了,張老哥你是不是吃了啥不該吃的,把自己身體吃壞了?”
張管事頭也不回的走了,怕自己再和黃欒峽多說一句話會道心崩潰。
“放心吧江師弟,張老哥一會兒就回來,他就是喜歡沒事出去走走,等一會就會受不了自己回來的。”黃欒峽笑嘻嘻的朝着江陌說道。
江陌尷尬的點點頭,天知道他會不會回來。
相比於擔心張管事回不回來,江陌跟擔心眼前的話癆子。
“哎,江師弟剛剛咱們說到哪了,哦,你小時候進山採藥碰到的黑瞎子、、、、、、”
江陌一拍額頭,心中跑過一萬隻黑瞎子。
好在張管事去而復返,手裡還拿着一壺新泡好的茶。
張管事坐下來,給江陌倒了一杯茶,朝着黃欒峽問道“有什麼事說吧,我聽着。”
黃欒峽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小抿了一口說道“這不是給我的好兄弟江師弟找個差事嘛,聽韓師妹說明日你們要去山脈採藥嘛,讓着江師弟一起去唄。”
張管事聽後面露難色“這一年一度的冬季採藥向來都是我們丹峰自己去的,怕的就是外行的弟子損壞藥草。”
黃欒峽看着欲言又止的張管事,趕忙要開口,張管事連忙說道:“可既然是你黃老弟安排來的,這個面子我高低還是要給的。”
黃欒峽滿意地點點頭,還是張老哥對自己的胃口,嗯,決定了,今天就不找他嘮嗑兒了,明天也不找了。
“你叫江陌是麼?哪個峰的?”張管事朝着江陌問道。
江陌拱手回答,“我是寒閣七脈的弟子,剛入門不久。”
張管事聽了江陌的話,似是想到了什麼“莫不是那個宰了王衡的江陌?”
“呃,江陌是那個江陌,卻沒有宰了王衡。”
“哈哈哈,這不重要,王家栽了跟頭纔是重要的。”
江陌在張管事眼裡忽然順眼了許多,之前想着又是誰託人送來想要來丹峰撈油水的弟子,心中多有牴觸。
至於對自己的言辭是否會對他惹來麻煩,他可不會在乎,王家如今如日中天是不假,卻不代表着誰都會給他們面子,起碼在自己這裡不行。
直到月上眉梢,江陌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七脈。
看來便宜不好賺啊,以後丹峰能少去還是少去,不過今天倒確實是意外之喜,面對送上門的福利,江陌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今天又是收穫滿滿的一天,不僅道心堅固不少,還和自己的富貴夢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