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袖男人的話,讓我滿心歡喜。上次八哥出來吃人,就是因爲被板寸頭稱作醜陋的黑鳥。現在短袖男人重蹈覆轍,焉能不死!
然而,八哥似沒聽到一般,很安靜的整理着羽毛。短袖男人再次大笑,他已經認定我們在虛張聲勢,便繼續走過來,說:“這就是所謂的心理戰嗎?可惜,別說這隻滿身黑毛的醜鳥,就算你在籠子裡放只鳳凰,我也不會看在眼裡。如果你們沒有別的手段,就死吧!”
我大急,連忙衝鳥籠子喊:“聽到沒有,他說你是滿身黑毛的醜鳥,這多侮辱人!不對,這多侮辱鳥!”
八哥似乎被我的話打動,它靜悄悄的從籠門探出腦袋,瞅了我一眼,然後說:“爺本來就是黑鳥。”
而後,它再次把腦袋縮回去,一副說什麼也不出去的樣子。我氣的快要暈過去,這隻鳥怎麼不按牌理出牌?張元奇似乎已經看出八哥的心理,他嘆口氣,說:“算了,既然它不願意,我們只好自己拼命。一會我會盡力纏住他,你找機會逃命吧。如你所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兩個,必須有一個活下去!”
張元奇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決心,至於我們倆誰逃誰留,這個問題在上一次戰鬥中已經討論過了。我知道,他不可能改變主意,心裡一股子邪火,頓時冒了上來。我把鳥籠子砸在地上,指着它大罵:“有本事你就別出來,媽的,我死了,看你能有什麼好下場。就這些人,一準給你扔垃圾堆,臭水溝裡,讓你一輩子泡在屎尿中,沒人會去救你!什麼狗屁八爺,就是個沒腦子的小氣鬼!”
短袖男人沒給我繼續罵的機會,他的速度猛然提高,瞬間接近,一拳打了過來。早已蓄勢待發的張元奇,大吼一聲,雙臂同時伸出,緊緊抓住對方的拳頭,並對我大喊:“快逃!”
我咬咬牙,不得不聽他的話轉身逃命。這時候,腳下傳來有些顫抖的詢問聲:“你說……他們會把爺泡在屎尿裡?”
我微微一愣,下意識回答:“也可能泡在臭水溝裡……”
“不!”一聲驚天動地,淒厲到極點的嘶喊。
八哥從籠子裡唰的飛出來,大叫:“爺不要泡屎尿!”
我大喜,正要說話,卻聽咔嚓一聲響。張元奇的右臂被短袖男人直接扭斷,他發出痛苦的呻吟,但依然用左手抓住對方的手腕不放。雙方等級差的太多,根本沒有任何發生奇蹟的可能,再這樣下去,只會被人扭斷雙臂,打成殘廢!
短袖男人聽到八哥的大叫,卻沒有過於在意,他只是掃了一眼,便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張元奇身上。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獅子搏兔亦盡全力。能做到這兩點的,下場通常不會太慘。然而,短袖男人並沒有做到。
八哥呼扇着翅膀,盯着他問:“是你要把爺泡在臭水溝和屎尿裡?”
短袖男人冷笑一聲,衝我說:“沒想到這醜鳥還會講話,等我廢掉你們,就把它架起來烤着吃。倒要看看,什……”
他話剛說一半,便被一股強烈的氣流打斷,整個人如遭重擊,悶哼一聲倒飛出去。尚未落地,便有陰森森的聲音傳來:“還想把爺烤了吃?”
短袖男人一擡頭,頓時愣住,他看到,那隻不起眼的黑鳥,正在快速變大。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如同小山。黑色的羽翼伸展,仿若黑色的迷霧將天空遮蓋。那對妖豔的紅色瞳目,像燈籠一樣被點亮,鋒利的巨爪上,有黑色濃霧在流淌。
這個世界上的人,很少能見到如此可怕的怪獸。短袖男人一陣發愣,然後他忽然明白,板寸頭爲何會死在我們手裡。籠子裡的鳥,確實是我們的底牌!
如果他能早明白這個道理,或許事情的結果就不一樣了。可惜,他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已經徹底把八哥激怒。
“爺很生氣,要吃了你!”陰冷的聲音,如寒風吹過,短袖男人的身體也不禁抖動起來。
他二話不說,立刻飛速後退,但比速度的話,天底下沒多少人能拼得過這隻八哥。一陣狂風席捲而來,短袖男人發出慘叫聲,鮮血揮灑大地。他的一條左臂,被八哥抓中,直接個根部斷裂。大量的血液,不要錢的噴出。短袖男人面色驚恐,他沒想到,以自己的身體堅硬程度,竟然毫無反抗之力就被重傷。這還是他拼命躲避的結果,否則剛纔那一下,能直接把他整個人都撕開。
黑色的巨鳥,像閃電一樣在天空穿梭,短袖男人捂住自己受傷的胳膊,他的臉色蒼白,身上的紅光,隨着血液快速流失而逐漸黯淡。
一名最少也有九級的血液異變者,竟然顯得如此弱小,我雖然早已預料到結果,可依然被震撼。張元奇抱着自己折斷的手臂,說:“現在明白,爲何你父親會用這籠子困住它了吧?這傢伙太強大,如果危害蒼生,少有人能治。”
“那些大能力者呢?”我問。
張元奇說:“現在的世道,不適合他們出現,所以幾乎全部隱退山林,藏匿在被隔絕的小世界中。這裡所發生的一切,他們不知曉,也不會過問。”
我有些吃驚,第一次聽張元奇說起這些,不禁說:“那要他們還有什麼用。”
張元奇說:“有句話叫存在即是道理,或許有一天,他們會出來,但絕不是現在。”
我們說話的時候,短袖男人的右臂,也被撕開。這一次,是八哥刻意爲之。它似乎要把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這個可憐的男人身上,所以,每一次攻擊,都充滿折磨的味道。尤其是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在天空中穿梭時,那往來的壓迫感,令人心驚。此時的短袖男人,或許也如之前的我們一樣,體會到距離帶來的恐懼。
不過,我們有底牌,他沒有。
所以,最終的結果是,他四肢爆成血霧,如一根人棍倒在地上。八哥從空中落下,緩緩走上前去,不屑的說:“就這樣還想吃了爺?做你的春秋大夢!”
然後,它直接啄爆了短袖男人的腦袋。屍體上的紅光,飛快消散,而之前流出的血液,則不斷聚集起來。我和張元奇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渴望。
但是,八哥接下來的動作,就讓我們緊張起來了。它轉過頭,紅色瞳目盯着我們看了很久。張元奇忽然低聲問我:“上次它的眼睛,好像不是紅色?”
我努力回想一番,然後點頭,說:“的確不是。”
張元奇也不知想起了什麼,說:“如果一會出現意外,你撿起籠子就跑,不要管我。”
意外?短袖男人都死了,還能有什麼意外?看着八哥那毫無感情可言的瞳目,我頓時明白,他爲什麼要做出如此悲觀的假設。
這隻恐怖的黑鳥,現在腦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哪怕是我,都看出它不懷好意。該死的,它不會真的想把我也吃了吧?雖然張元奇曾用話語震懾過這隻鳥,但從其品性和手段來看,這不是一隻喜歡安分的八哥。
我悄悄後退半步,打算如果八哥有任何異動,都立刻撿起鳥籠子逃跑。之前曾推斷過,這隻鳥籠的束縛能力,可能是由距離來決定的。一旦八哥離的太遠,便會激發它內含的力量,將之收回。所以,只有我跑的足夠快,足夠遠,張元奇才有活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