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挺靈通,你希望我怎麼回答呢?”跟着朱瑾出門的護衛姐姐面面相覷,朱瑾失笑,盡責回了她一句。
“這……”赫連真咬牙,“雖然沒出息,可我自然希望你…不答應,你之前說…說過不想做公主的…”
朱瑾心想,好可惜,回答竟然是有微微的差別,不過朱瑾決定繼續盡責。
所以她回了一句,“口是心非…”
“姐姐…”赫連真紅了眼委屈看着朱瑾,千言萬語匯成一聲‘姐姐’,依舊勝過千言萬語。
朱瑾看着這樣的赫連真,在她身上看到了太多女人的影子,想起了無數女人,想起了連翹的意外事故……
朱瑾終於正了色,凝神看着她,“不管我如何回答,你心中有你的答案,又何必跑來這一趟,不管你此行有何目的,赫連真,都已經達到目的了。”
“姐姐…”赫連真無動於衷。
朱瑾亦不動如山,只是繼續說道,“趁這個機會,我也有一句話帶給你,你這次如果和我玩花樣,我只希望你不要玩得太狠,免得套住了我,也傷了自己,兩敗俱傷成了第二個連翹和赫連真。”
赫連真不相信她的話,且按照她之前的做事方式,會直接出手對付…她。
人的思緒千千萬萬,如果誰真正要害一個人時,誰也保證不了萬無一失。何況這人是赫連真。不管歷經多少波折,不管如今王室那邊鬧得那樣過分,可明面上、實際上她就是公主。大家看到也只有這一點而已。
一個公主,這個公主還是赫連真,她想做什麼,不難。
這就是現實,即便她才斬釘截鐵拒絕了族老,這也是事實。
拒絕了爲公主之位努力的朱瑾面對這個公主,唯一能做的不過多注意多小心多防範。
朱瑾看着赫連真沉默。最後轉身走向了飛車。
赫連真緩緩擡起頭,看着朱瑾的背影。目光柔和平靜。
朱瑾上了飛車沉默了片刻,打開了新聞,當看到新聞時眉頭微微一皺。
她以爲她和白眉族老說過後,一旦白眉族老停止了插手。她的事情就會慢慢淡下去,想不到不僅沒有,反而有更誇張的趨勢。朱瑾看到了大篇幅的赫連楠的報道,視頻、圖片、文字等等,無一不是赫連楠曾經作爲公主時的經歷。
赫連真耐着性子看,等到了醫院,朱瑾沒急着下飛車,反而靜坐在着翻完,片刻後才關了手機。
事情有些不同尋常。一個晚上,有人將赫連真的公主平生整理了出來,而新聞瀏覽數據、評論在節節攀升。依着之前的趨勢看,肯定是好評如潮……
更讓朱瑾在意的是那原本該消沉下去的投票,依舊存在,且不知道是不是赫連楠的報道,數據已經和赫連真持平……
朱瑾和護衛姐姐要了白眉族老的聯繫方式,聯繫了白眉族老。
“族老。新聞是你的手筆嗎?”
“不是。”白眉族老比朱瑾更早看到新聞,“你既然那麼反對。我自然不會一頭熱。”
朱瑾的話讓他所有顧忌,想給她時間想想,昨天朱瑾走後他就撤了他的人,暫時沒有動了,可惜他不動有人動。
朱瑾眉頭越發皺得厲害了。
白眉族老看着朱瑾的樣子好整以暇,“事情纔剛剛開始呢,怎麼就皺眉了,要是這樣皺下去,那到最後你得皺得老個十幾歲。”說着看着朱瑾笑了笑,帶着絲無奈,“到底是年輕,怎麼就天真的以爲改名換姓了就能避開呢,只要你還活着,你就處在局中,我不拉你有人拉你,有你這個做過公主還是大獲民心的公主存在,誰會放心。”
朱瑾聽了突然想笑,可卻笑不出來,前世,如未能坐上皇位的太子,沒有善終的。是她想得太簡單了,以爲換了時代,女王和皇帝天差地別了,就可以簡單……
白眉族老看着她的表情收起了好整以暇,沉吟了一下才再次開口,“你身在局中,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獨善其身,刑期結束後,總要徹底處理掉這件事。原本我想着等你吃夠了苦頭就知道回頭了,也不想多說,可眼下既然你聯繫我,我也就和你再多說兩句。”
白眉族老停頓了片刻突然微微嘆了一口氣,“知道我這樣的人爲什麼能做到族老嗎?那是因爲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瞭解這個社會、瞭解自己。我要想還做特立獨行且還能讓人閉嘴,就必須努力,所以我一步步用自己的方式走到了今天。我成爲族老,成了可以保持自己性格有資格任性的族老。”
“你如今比我有個性,比我任性,不過你可曾想過沒有,你能任性的資本是什麼?”
朱瑾看着白眉族老的眼睛,已然知道了他的答案,白眉族老看着朱瑾沉靜的眼嚥下了賣弄的話。
“你這樣的性子,若想不折腰,就必須有相應的地位,公主的位置與你不過相得益彰,你卻一味拒絕。做了公主,有責任也受到約束,可相對的你也有隨着自己性子的權利,你如今可以這樣任性,不過是因爲你曾爲公主。”
“如若你與公主再無緣分,而又各種原因讓人厭惡,你可想過面對的會是什麼?或者說你又有什麼可以一直任性的資本?醫術?”白眉族老嗤笑一聲,“不要說你沒有無病不醫的醫術,就算你是救世主,在權利、在衆口鑠金前,又算得了什麼?”
朱瑾瞳孔微微一縮,深深看了白眉族老一眼,最終微微鞠躬,啞着聲音說了一句,“多謝您的勸告,容我…想想吧。”
朱瑾沉默下了飛車。通過醫院專門對她開放的貴賓渠道上了診室,她來的早,離上班還有些時間。她想找人說說這些事,可臨了卻發現除了石上柏無人可說。
重樓不在,羅勒、茯苓等人商量不出什麼,蘇木赫連藍更不可能,最後她能聯繫的只有一個石上柏。
朱瑾露出苦笑,她來到這世界,再過一天就滿兩年。看似經歷了許多,可回過頭看看。卻發現,她什麼都沒有。
對着媒體、赫連真大放厥詞,對着白眉族老那般不客氣,任性的遵循心中所想。到了最後的最後卻發現,她最終憑的卻只是她嗤之以鼻的‘公主’身份,不,是‘前公主’身份…
朱瑾想到自己之前面對赫連真時所想的防範小心,果然,只能防範小心,除了防範小心,她能做什麼呢?她又能請動多少人幫忙?
“呵呵…”朱瑾趴在桌上,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到了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多麼的自傲可笑。
她每每笑赫連真、商陸,如今想來。面對這樣的她,他們還不知道笑了她多少次……
石上柏是在去上班的路上接到朱瑾聯繫的,纔打了個照面,石上柏眉頭就微微一皺,直接開門見山就問,“出什麼事了嗎?還是因爲網上的報道?”
“…你看出來了。”朱瑾苦笑。她最終還是聯繫了石上柏,還沒開口他就看出來了。
“網上的報道有些蹊蹺。我正讓人查着,等有了消息我告訴你。”石上柏已經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可是一時也找不到着手點,想問問朱瑾這邊有什麼異常,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這樣的問題,最終不會有什麼結果。
“多謝你。”朱瑾說了三個字,沉默了一瞬,還是將白眉族老找她的始末簡單告訴了石上柏,包括之前的談話。
石上柏聽了目光微微一閃,這位族老事情倒是看得通透,可他看着朱瑾面上的排斥,就只想反駁,不是做公主才能身處高位,才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他想給她,她想要的生活,她應有的地位。
可他最後也沒說任何話,因爲沒有說的資格。
石上柏停下飛車,看着說會考慮的朱瑾,“你這麼排斥公主的原因是什麼?”
“最大原因啊…”朱瑾張口就來,“麻煩、拘束、記者、不自由…”隔了一瞬,朱瑾說出了最後四個字,“…身不由己。”
歸根結底,她最怕的還是身不由己。
公主那個位置至今爲止帶給她的都是不好的,而做了公主所需要承當的責任,需要捨棄的她完全無法預料。身處那個位置,帶來的定是無數的身不由己。
所以,在最初到如今,她一直沒考慮過復位之事。
石上柏上班後,開始讓人查朱瑾周圍的事,特別是藥那一塊,以防有什麼意外情況,畢竟,要對付醫生,最容易着手的就是病人、藥等等。
查了半天,到了下午能想到的都查了一遍,卻沒發現什麼異常。媒體那邊也沒查出是什麼人在背後操作,表面看着都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在蹦躂,還沒查出究竟怎麼回事,朱瑾的新聞已和預料中的一樣,愈演愈烈了。
說是新聞,到了下午看,倒不如說是朱瑾的的宣傳,從早上赫連楠的生平記事開始,到後面陸陸續續的報道,將她的事情詳細做了報道,一件接着一件,說的全是她的好話,宣傳重點只有一個,朱瑾纔是最適合的公主。
反觀真公主赫連真,在一整天的公主新聞報告中,她出現的機率少得可伶,彷彿已不是公主了一般。
石上柏纔將情況告訴了朱瑾,接着朱瑾就接到院長秘書的通知,說有要事找她,請她去醫院外面的咖啡店見一個人。
朱瑾過去,見到了院長和一個院長差不多年紀的男人,院長指着挺着肚子的男人給朱瑾介紹,“朱瑾醫生,這是我小時的鄰居哥哥唐菖蒲,如今是公共媒體新聞部部長。”
唐菖蒲站起身笑容滿面,非常客氣,彎腰要和朱瑾握手。
朱瑾愣了一下,伸出手和他迅速和他握了一下手,放開手才重新彎腰見禮。
唐菖蒲低頭,眼裡的異彩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