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瑾在監獄裡看到了氣色明顯好了很多的何氏夫婦,“朱醫生,孩子昨晚真的好多了,喝奶了。”
“情況會越來越好的。”朱瑾微笑點頭,先去看孩子,卻發現嬰兒保溫箱上的醫院名稱變了,何氏夫婦一直注意她的表情,一看到她疑惑的眼神立刻自覺解釋,“昨天我們回去後,醫院說因爲你治療過,寶貝的主治醫生就是您了,讓我們回來找你,因爲您在監獄,我們就只能去其他醫院…有些不放心…”
解釋着解釋着很尷尬,可是何爸爸也只能解釋完。
“昨天是我欠考慮了,是我做得不對,幸虧醫院那邊反應得及時。你們今天還住在其他醫院嗎?昨天之後有沒有接受過其他治療?”朱瑾聞言楞了片刻,就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後背瞬間出了一層冷汗。因爲身處監獄,之前在監獄區醫院測試時也沒遇到過這個問題,她昨天也沒多想就讓他們回去醫院了,這一念之差差點釀成大事故。
治病最忌治療過程中又有其他大夫中途治療,那樣什麼情況都能發生,小病能治成大病、或者直接治死。她前世做大夫是在死後,治療時不是附身父親就是附身其他大夫,這方面的意識太弱……
幸虧這次醫院那邊反應及時,沒繼續讓他們住院治療,不然誰知道會是什麼情況。
“厄…”何爸爸怎麼也想不到朱瑾會是這個反應,不介意他們表現出來的明顯不信任,更不怪醫院,反而在誇醫院,何爸爸摸了摸鼻子繼續回答,“沒有接受其他治療了,總醫院那邊的主治醫生說孩子你治療過,他們就不好再繼續治療了,後來我們忙着…找醫院,等到了醫院就看到寶貝情況好轉,就沒接受治療了。”
“那你們出來找我醫院那邊知道嗎?”朱瑾暗道慶幸。
“沒有…”有了被趕出來的經歷,他們自然沒說。
“今天回去就讓孩子出院吧,你們這樣…不行。”朱瑾皺眉,這一次的教訓實在來得太及時實在了。
“好,好。”何爸爸立刻答應。
朱瑾才繼續看孩子,一直沒怎麼說話的何媽媽猶豫了片刻,看了看朱瑾放在托盤上的艾條,還是出聲問道,“醫生,這藥有副作用嗎?”一般很多好藥都有副作用,對大人沒有,對孩子也會有。
“沒有,沒有任何副作用,你們不用當心。”朱瑾搖頭。
“哎,那就好。”何媽媽總算徹底鬆了一口氣了,放鬆下來就注意到朱瑾還是依舊仔細看孩子,和昨天一樣認真,看着她沉靜的面容,再想想昨天總醫院白醫生的樣子,想到昨天的彷徨害怕,忍不住感慨,“要是每個醫生也像朱醫生就好了,昨天總醫院的白醫生說話可不好聽,雖說說得沒錯,可是想想就是不舒服,那話說得好像朱醫生治不好專門去將責任賴到他身上一樣。”
“是嗎?看來這位白醫生擔心得和我差不多了。”朱瑾挑了挑眉,“爲了避免以後有醫生將過失推到我頭上,來找我看病的規矩也得定定了。”
這個規矩,太有必要了。
“什麼規矩?”何媽媽幾乎反射性反應接話問道。
“嗯…以後來找我看病的患者,必須是出了醫院沒有主治醫生、沒有醫院責任關係的自由患者,而且我治療後患者不能去其他醫院治療,如果去其他醫院治療了,不管有沒有出問題我都會追究患者和醫院的責任。”朱瑾沉吟了片刻邊切脈邊回答。
“醫院的責任也要追究嗎?”何氏爸媽看着平平常常說出這一番話的朱瑾,腦海中想到的是做過公主的就是不一樣,這纔有助理醫師資格的朱瑾就這麼自信,比起那些還給醫生打下手拼命學習的助理醫師強了不知百倍。
“除了緊急情況,肯定要。”這是必須的,不管是人、醫院,在她沒允許又不是緊急情況下碰了她的病人,她自然要追究責任。
“……”何氏夫婦訕笑,明明之前她還誇了醫院來着。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所以我聲明一下,我剛纔誇他們醫院做得好,是因爲他們懂規矩沒碰我的病人,不是其他原因。”朱瑾放開孩子的手,開始準備艾灸,看他們的表情猜到他們想的時候,邊動手邊說道。
“這樣啊…”何爸爸忍不住眨眼,這話要是小白醫生聽到了不知道怎麼氣呢…
“好了,開始艾灸。”朱瑾做好準備,開始第二次懸灸。
“是。”何氏夫婦表情一整,緊接着閉着嘴巴表情肅穆自覺後退兩步。
朱瑾的動作和昨天又有所差別,何氏夫婦幾乎虔誠看着朱瑾懸灸的全過程。
等朱瑾停下,何爸爸敬畏看着朱瑾隨意放在一旁的艾條,小心翼翼問朱瑾,“這…藥很珍貴吧?一次治療需要多少錢?”這麼好的藥,也不知道會多貴,幸虧家裡的經濟條件不差,而且不論多貴,都必須付了!
“藥是救命的,自然珍貴。”朱瑾疑惑看着他視死如歸的表情,“至於需要多少錢,加上我的治療費…一次三百塊吧!一會交給監獄就可以。”她也沒定過價,也剛瞭解這個世界的價值,說了個差不多的價,這錢裡面還是她的診費貴一些。
前世,艾草哪裡沒有,沒被製成藥就和野草差不多,監獄花園裡的艾草是專門爲什麼廠種植的,價格比一般花草要便宜,不過比前世值錢多了,製成艾條的其他的藥也不貴,她這個價定得應該算是適中的。
“三百塊水藍幣?”何爸爸傻傻的伸出三個手指頭問朱瑾,落差太大,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這麼神奇療效還沒有副作用的藥,他還想着差不多該上萬,如果再貴咬牙也就付了,想不到朱瑾報出了差不多和營養液的價格……
“是。”朱瑾堅定回答,這是良心價,“我的診費是一定要收的。”
“厄…不是…”何爸爸忙擺手,“我是覺得太便宜了。”醫生的掛號費就算專家級別也不會超過一百,他奇怪的不是她的診費,而是藥。
“還有嫌便宜的。”朱瑾失笑,“我也不知道是在哪裡付費,一會你跟我們獄警去就行了,回去給孩子辦出院吧,記得一定聽我的囑咐,回去好好餵母乳照料就可以,明天再來一次鞏固。”
“好。”何爸爸反應過來後滿心感慨,這醫院折騰了那麼久,也花了不少錢了,想不到最後看好孩子的卻這麼便宜…
送走何氏夫婦的朱瑾也忍不住感慨,天下之事還真是無奇不有,從前的絕症現在治療得毫不費力,而從前的小毛小病,現在倒成了治療難題了,醫院那麼多醫生竟然看不好這簡簡單單的新生兒不乳…
想想手術室裡那些治療,再想想測試通過那天女王讓人緊急補送來的醫書裡面的所見,朱瑾真心覺得這個世界的醫術她還需要了解更多更多。
隨後的十餘日裡,朱瑾過上了規律的生活,炮製藥材、看書,忙得不可開交,不過患者除了獄友們,外面的倒是沒來了。
關注朱瑾的、動過找朱瑾看病念頭的人都會在監獄官網或者來到監獄時被告知朱瑾看病的規矩,加之一個行業內總是沒什麼秘密,水藍星總醫院對朱瑾的態度,很快被傳播。這樣富有戲劇色彩的橋段誰不愛關注,朱瑾被媒體宣傳得頗具神秘色彩也有真本事,大家對她會醫是沒有懷疑的,只不過程度卻還待更確定。
更重要的是,比起水藍星總醫院,朱瑾作爲醫生的分量太過輕了。
朱瑾的規矩一推出來,也就沒人來了,大家都在等,等朱瑾真正展現她醫術的機會。
十幾日的時光眨眼間也就過了,方方孕期滿三個月,子/宮內膜薄病症的治療開始了。
和前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是朱瑾前往區醫院去給方方診治,時隔二十來天,朱瑾再次來到了區醫院。方方的治療是不對外公開的,只不過她治療過程和之前考試中心所說的一樣被全程監控,且因爲除了朱瑾,所有診治過方方的醫生診斷結果意見都和水藍星總醫院白前副主任醫生一樣,白前作爲醫生協會監督者,也關心這個曾經的患者,便要求考試中心同時將視頻傳給協會。
方方是白前的患者不是秘密,他這樣關心,朱瑾又受矚目,協會成員醫生只要有時間都登陸官網看視頻。朱瑾在醫院時身邊沒多少人關注,卻不知視頻後有成千雙眼睛在看。
“朱醫生,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羅勒知道朱瑾會來治療,事先調休好了,一大早就等着朱瑾來,等朱瑾來了,先幫她整理了提前一天送來檢驗合格的藥材,又進進出出幫忙,最後找不到要幫忙的了,又問朱瑾。
“沒有了,多謝了。”朱瑾看着他笑得開心。
“那我看您診治吧。”羅勒看方方進了診療室,眼睛就亮得驚人。
“嗯。”朱瑾點點頭。
“這段時間…”朱瑾看着醫院的各種檢查報告、清晰的片子,確認方方的情況,完了自然免不了細細的診脈。
“除了子/宮內膜薄,沒有其他病症,我們第一個療程服用的藥就以治療子/宮內膜薄爲主…”朱瑾說得輕鬆,接過一旁護士遞過來的屬於她的電子病例本,在羅勒糾結便秘的表情中不動神色將電子病歷本放在一旁,和方方說着話,優雅打開葉半夏幫忙準備、裝訂的本子,往硯臺倒了墨水…
然後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下,朱瑾拿起毛筆,“我現在開方子,一會按着方子抓藥就可以。”
“哦哦……”方方懵懂點頭,目光和所有人一樣放在朱瑾手上。
朱瑾早知道會引起大家的注意,也沒在意,快速在自己的病例上寫下方方的病症情況和診療情況、藥方,隨即又快速在專門和醫院要來的紙質處方箋上寫上藥方。
“這是藥方,你收好,一會我會親自抓藥、熬藥給你喝,你的電子病例一會羅勒會給你發。”看朱瑾用博物館裡的‘文物’寫字的方方呆呆接過了朱瑾遞過來的紙質處方箋。
低頭一看就一愣,雋秀生動的字,和之前看過的所有都不同,卻說不出的好看,彷彿被朱瑾賦予了生命,只一眼就覺靈氣撲面而來,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
猶如朱瑾其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