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心疼

“想問什麼?”

剛上車,顧夕城就率先開口了。

許婧看着他,其實她已經憋了很久了,但是也知道,在剛纔那種情況下,如果就連她都質問顧夕城的話,場面將會前所未有的難堪。

但是這不代表她不好奇,也不代表她真的是那麼的鎮定。

顧夕城不說,其實她也知道萬基對他來說,意義是不一樣的。

他從二十四歲就開始接手萬基,到現在十二年的時間。萬基當年雖然在a市也是數一數二的企業,但是能夠做成全國的那個行業內的龍頭的,全都是顧夕城一手一腳帶起來的。

就好像是顧夕城的孩子一樣,可是他剛纔在那會場的裡面,面對顧少宇的質問和要求,他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一開口就將自己手上的股份全部捐出去。

這意味着什麼,大概誰都明白。

顧夕城從今以後,不要說想要在掌權萬基,他就連萬基的董事都不算了。

如果顧少宇在決絕一點兒的話,說不定顧夕城以後連萬基都進不去了。

忍到現在,許婧其實已經忍不住了。

如今聽到他這樣若無其事的開口,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越發的酸澀,忍不住抱着他,埋頭在他的懷裡面蹭了蹭:“你真的不要萬基了嗎?”

就在不久前,他明明還說要把萬基拿回來的,可是如今——

許婧握着他的手,微微地收緊。

她其實什麼都做不到,除了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

顧夕城低頭吻了她一下,聲音很輕:“恩。”

許婧擡起頭看着他,試圖從那一雙眼眸裡面看出幾分別樣的情緒。

可是他太鎮定了,但凡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別人從來都不會知道。

就好像他的情緒一樣,他向來都是喜行不露色的,不過是在她的跟前才偶爾有幾分笑意。

如今他素着一張臉,眼底也沒什麼表情,許婧猜不到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其實,她對顧夕城,還是沒有完全的瞭解。

不過不急,這些都可以慢慢來。

她只是心疼他。

忍不住擡手摸着他的眉眼:“對不起,顧夕城,因爲我,而導致你——”

顧少宇的話她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的,但是就算顧夕城真的不是顧家的人,那又怎麼樣,難道這些年他付出了這麼多,就可以忽略嗎?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她。

其實想想也知道,顧夕城那麼謹慎的一個人啊,他怎麼會輕易地讓人知道這些事情呢。

無非都是因爲她,纔會讓別人對他有機可乘。

“顧少宇有備而來,和你無關。”

哪裡是和她無關,顧少宇之所以敢這麼囂張,無非就是知道許婧是他的軟肋。

他不反抗,但並不代表他真的就什麼都不做。

只是如今還有很多事情不能說出口,所以也沒有辦法和許婧解釋。

他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吻着她的脣瓣,顯然算是在安撫。

這樣的親暱讓許婧心口泛着暖意,她忍不住抱緊跟前的人,一時之間忘了前面的司機,直接迎着上去吻住了他的脣瓣。

原本只是蜻蜓點水,慢慢的卻是燎原之勢。

如果不是在車裡面,前面還有外人,兩個人早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許婧都不敢擡起頭了,直接鑽在顧夕城的懷裡面,任由他抱着自己上了樓。

剛被人放在牀上,顧夕城就壓了過去了。

許婧伸手擋了一下:“哎——”

本來想說些什麼的,可是剛纔在車裡面就已經是起了火了,如今沒幾下子就被顧夕城壓制下來了。

一促不可收拾。

顧夕城做事情,無論什麼事情,永遠都是這麼快的,說明天就是明天。

昨天晚上顧少宇兒子百日宴的風頭已經完全被顧夕城不是顧伯昭兒子的事情覆蓋了,宴會還沒有完全散,就已經有好幾家的主流媒體先發了這一驚天新聞。

而這一天,好幾千萬雙眼睛都在盯着顧夕城所說的今天將手上的股份捐獻出去。

昨天晚上鬧得很,最後釋放的時候顧夕城抱着她不斷地親,聲音又沉又暗,在她的耳邊就只有一句話:“婧婧,給我生個孩子吧。”

好像那萬基手上的股份都比不上做生孩子的事情一樣,樂此不彼的,一晚上要了四次才停下來。

顧夕城總是鍛鍊,雖然已經快到了不惑之年了,但是身體跟二十五六的年輕小夥,甚至是比現在一些二十五六的小夥子身體還好好許多。

這麼一下來,許婧根本就跟不上。

知道他跟不上,他最後一次倒是緩了,卻也將她磨得要生要死,最後兩個人清洗完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許婧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的十點多,醒來的時候顧夕城已經不在牀上了。

她摸到牀頭的手機了,一開機,就好幾條短信,全都是問顧夕城的事情的。

本來還有幾分困頓的,現在完全清醒過來了,上網搜索,剛打了個“顧”字,一大堆今天顧夕城將手上的股份分了五份,分別捐到ab、bb、bc等私人救助會,至於那些救助會會怎麼處理那股份,顧夕城不再過問。

最早的消息是在早上九點過幾分,也就是顧夕城在上班時間一到,就已經將手上的股份捐出去了。

許婧怔怔地看着手上的手機,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想哭。

那是顧夕城辛辛苦苦發展出來的萬基啊,現在說拱手讓人就拱手讓人了。

而這些都是因爲她,可是他卻半句話都沒有呵責過她。

外廳隱隱約約傳來顧夕城的聲音,許婧愣了一下,擡手擦了一把臉,跳下牀直接越過那屏風就走了出去。

顧夕城站在外廳的落地窗前,在講電話。

“不用了,就這樣。嗯,先等着。”

他的話不多,大多數都是電話那端的人在說話,偶爾他插一兩句的話。

許婧看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對着光的臉,她從身後看過去,彷彿能看到那鑲着金邊的毛絨。

她擡腿走了過去,伸手直接抱住了他,將自己的臉緊緊地貼着他的後背。

扣在他跟前的手突然一暖,他回頭看着她,也不管自己還在講着電話:“怎麼了?”

許婧沒有說話,眼淚卻不斷地流了下來。

然後她就聽到顧夕城掛了電話,手機被他反手扔到那沙發上面,下一秒她就被人抱了起來了:“怎麼不穿鞋?”

她習慣性地擡手摟着他的脖子,看着那一張骨骼分明的臉:“顧夕城,你不難受嗎?”

他難得笑了一下,陽光跟在他的臉上,從未有過的好看,好看得不太真實:“有什麼好難受的?”

說着話,已經將她重新抱上了牀,自己也上了去,伸手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面:“婧婧,我確實不是顧家的人。”

許婧怔了一下,她昨晚都不敢去認證的事情,他倒是這樣輕描淡寫地就說出來了。

可是還是不甘吶:“但是也不用這麼絕啊,難道就因爲你不是顧家的人,所以就要將你以前的所有努力都否定了嗎?你都已經不再是執行董事了,爲什麼他們還要這樣趕盡殺絕??”

許婧雖然是良善之人,但是她也不是真的是聖母。在這件事情是上面,她的觀點固然是有私心的,因爲受委屈的男人是她愛的男人。

可是這並不是她一個人的觀點,在她跑過去找顧夕城之前,她就看了許多關於這件事情的評論和反響。

不少行業精英都分析了顧夕城在位的這十二年萬基的發展情況,然後再對比這兩年顧少宇上位之後的發展情況。

甚至有人預言,顧少宇帶着萬基,不出三年之內,萬基一定會卡死不動。

其實這預言太保守了,如今的萬基已經開始停滯不前了,不然顧少宇也不會硬在當晚就逼着顧夕城給出一個答覆,無非就是怕那些董事想清楚之後,這件事情只會拖着,最後不了了之。

而他,將會被顧夕城取代,就好像當年一樣。

她說着,眼淚卻越發的多,顧夕城原本是用手幫她擦着的,但是速度跟不上,後來他乾脆低頭一點點地吻掉她的眼淚。

沒有半分的其他的情緒,只是安撫的親吻。

許婧抱着他的手臂,難得心狠起來:“能不能把萬基搶回來?”

對,搶。

她知道這個男人的本事,只有他願意去做,和不願意去做的事情,沒有做不到的。

顧夕城低頭看着她,沒有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在她的脣瓣上輕輕印了一下:“別擔心。”

許婧剛纔是關心則亂,如今聽到他這麼一說,慢慢地也回過神來。

再想一下顧夕城平時做事的方式,他這個大尾巴狼,哪裡是那種願意讓人吞了自己勞動成果的人。

他這一次這麼應着顧少宇的要求,反抗辯駁都沒有,想來是已經有後招了。

想到這裡,許婧忍不住擡手錘了他一下:“顧夕城!”

他眼眸微微動了一下,眼底的笑意十分的明顯,伸手拉着她捶打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放在脣邊親了一下她的手指:“在。”

許婧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心到底是鬆了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