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婧回了房間之後就將鑽戒摘了下來了,當初戴上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會摘下來的一天。
不大不小的鑽石,被摘下來了好像也感覺不到手指上少了點什麼,只是手指上已經有了一個痕跡,有些事情存在過,就不是說自己假裝看不見就不見了。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反正她和徐落之間已經回不去了。
只是她還是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和徐落離婚。
大概是這幾天太累了,許婧難得一天睡到了早上八點多,起來的時候顧夕城已經西裝革履地穿好了。
她走下樓有些不好意思,對方看着她點了點頭,桌面上放着兩份早餐,牛奶跟烤麪包。
顧夕城八點半就出門了,她自己一個人在人家的家裡面,也不知道幹什麼,幸好書房裡面有電腦,她就上網買了一些書,打算這短時間讓自己靜一靜。
人在這樣的時候幹什麼都很糟糕,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調整自己的心情了。
關於網絡上的一些媒體聲音,許婧也只當沒看見,從前刷微博的習慣也漸漸地戒了,慢慢的她幾乎都不怎麼碰手機了。
徐落的電話來了很多次,有時候是她在做午飯的時候,沒接到,有時候是她故意不接的。
對於許婧來說,徐落要說什麼都無所謂了,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離婚了。
有時候女人狠心起來就是這樣,可是男人總是以爲她們在開玩笑。
就好像她從一開始提出離婚一樣,徐落對她的態度雖然有變,卻也篤定了她不會真的離婚,不然他也不會那麼的過分。
許任安和樑瑛也打過好幾次電話,一開始的時候是軟聲軟氣地勸着,但是到了後面直接就威脅了。
他們無非就是那麼一個籌碼,斷絕母女關係和斷絕父女關係。
許婧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他們是自己的父母,可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想到更多的卻是和徐落離婚之後他們要失去的。
她不否認徐落卻是給了他們家不少東西,許家能夠有今天這麼優渥的生活,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徐家給的。
但是作爲父母,卻因爲這樣而睜着眼睛說瞎話地去委屈自己的親生女兒。
她一點兒都不想去深想,最近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傷人了,她不想讓自己更加的難受。
其實也不是沒有失望的,就如同那一段被塵封的記憶,被父母緊緊的瞞着,還有自己的那一個孩子,被他們狠心地拋棄掉,而由始至終,她什麼都不知道。
被至親的人這般的欺騙和隱瞞,擱了誰都會失望,許婧也不例外。
“許婧?”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時候許婧才發現自己竟然睡着了,她本來是在沙發上看書的,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就這樣睡着了。
她不認牀,可是就如同顧夕城問的那般,她會想起那個孩子,最近的夢越來越多,紛繁複雜的,她都分不清楚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每次醒來的時候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五月多的天氣並不熱,偌大的公寓裡面甚至有些陰涼,她就這麼坐着,就直直地睡着了。
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她頓時就被驚醒了,睜開眼睛觸不及防地對上顧夕城的雙眸。
他正微微側着身,坐在她腿彎處空出來的沙發上看着她,一雙黑眸裡面波瀾不驚,“抱歉,嚇到你了。”
她愣了一下,思緒才漸漸地緩衝過來,有些訕訕地搖了搖頭:“沒有,你——”頓了頓,許婧還是把原本想要說的話換了一句:“你餓了嗎?我去做飯。”
這裡畢竟是顧夕城的家,好像問人家怎麼回來了這樣的問題不太禮貌。她想了想還是自己嚥了回去了,沒有再問這個問題。
這幾天都是有人過來把冰箱裡面的菜換上新鮮的,許婧連門口都不用出,就能吃到新鮮的菜了。
不得不說,顧夕城真的是想得十分的周到。
她其實也不是問顧夕城是不是真的餓了,這個時間點已經是該做晚飯了。
說完許婧站了了起來,低頭才發現書被摔到了地上,她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撿了起來:“不好意思,我看着看着書睡着了。”
手上的那一本書是有原作者簽名的,歐洲的一個作家,許婧把書摔在地上了,總覺得有點兒糟蹋。
他擡頭看着她,身體往沙發裡面挪了挪,開口卻不是回答她這個問題的:“今晚吃什麼?”
她愣了一下,才發現他在問自己,連忙開口:“我看到有鱸魚,你可以吃嗎?”
他點了點頭,許婧鬆了口氣,繼續開口:“然後再炒一個藕片和青菜。”
菜單就這麼敲定下來了,顧夕城沒有任何的意見,她把書放好之後就去廚房準備做晚飯了。
下米煮飯的時候許婧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是她又想不起來到底哪裡不對勁。
她習慣了不想那麼的事情,想不到,就算了,乾脆收了心思認真做晚飯。
出去的時候顧夕城正在打電話,她下意識地放慢自己的動作,也不敢發出什麼聲音。
他卻回頭看着她,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許婧剛把蒸好的鱸魚放好,一擡頭就對上對方的視線,不禁一驚。
顧夕城正站在那落地窗前,身後一大片夕陽灑下來的暖意,那張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一大半都被那暖色擋住,柔和了幾分之後,竟生生地讓她看出了幾分溫暖。
“許婧。”
他突然之間捂住了手機,開口叫了一下她。
發現自己走神之後許婧耳朵一紅,抿着脣有些紅着臉看着他:“怎麼了?”
“你媽媽的電話。”
他一邊說着,一邊把手機遞給她。
許婧萬萬沒想到樑瑛的電話會打到顧夕城的手機上,她愣了一下,只覺得無比的難堪,連忙伸手接過手機。
“喂,媽?”
她剛開口,顧夕城已經擡腿離開了飯廳,留給她私人的空間。
許婧看着顧夕城走進廚房的背影,手機裡面傳來樑瑛怒不可抑的聲音,“許婧,你現在是不是連爸媽都不想要了?直接住到野男人的家裡面去了,是嗎?!”
樑瑛說話向來難聽,還尖銳,聲音還大,這時候顧夕城正好端着她已經做好的青菜和藕片出來了,她拿着手機覺得自己拿着一個燙手山芋一樣。
而樑瑛見她不說話,又繼續開口:“翅膀硬了是嗎?爸媽都不要了是嗎?許婧你堵了十幾年的書都讀到毛坑裡面去了嗎?你一個女生的矜持哪裡去了,現在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家裡面住着,給你打電話沒幾句你就掛了,徐落爲了找你都快瘋了,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的良心嗎?!”
她的聲音很大,語速又快,許婧拿着手機,聽得不是一般的難受,而且還是當着顧夕城的面。
樑瑛的聲音甚至有一些字眼直接就衝出來,就算是沒有開擴音器,許婧也能夠在將手機拿開之後聽得一清二楚。
顧夕城隔了那麼一點距離,可是整個餐廳那麼安靜,那麼一點兒距離又能阻隔什麼。
許婧終於聽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媽,如果你們是這樣想的話,那就這樣吧。”
說完,她直接寄掛了電話了。
顧夕城已經把飯裝好了,擡頭看了她一眼:“吃飯吧。”
他的語氣淡淡,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一樣。
許婧嚥了一口難受,將手機還給他:“謝謝。”
一語雙關,大家都知道這一句“謝謝”到底是什麼樣的意思。
許婧坐了下去,低頭看着自己跟前的碗,伸手捧在手上。
顧夕城由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整個餐廳就只有兩個人加菜單的時候筷子敲擊在碗邊或者是碟子邊沿的地方的聲音。
她喜歡吃鱸魚,又嫩又滑的,火候控制得好的話,一入口,骨頭都是自動脫出來的。
以前徐落出差或者晚上有應酬的時候,她自己一個人,她就喜歡蒸一條鱸魚,然後自己吃,差不多能吃完。
從前自己最喜歡的菜式,如今放在自己的跟前,她卻突然覺得索然無味,因爲這道菜還是樑瑛教她的。
她也不想和自己的家人鬧得這麼僵硬,她的性格內向,大學的時候更是有一段時間很害怕接觸人,唯一的好朋友出國讀博了,現在相處的比較好的就只有蘇小樣,徐落和父母幾乎就是她的全部世界了。
可是就是她的全世界,將她的世界給顛覆了。
樑瑛打電話過來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電話直接就打到了顧夕城的手機裡面去了,從來都不考慮她的感受。
許婧沒想到自己活了26年了,看似順風順水的人生卻暗藏着根本想象不到的災難。
她真的沒經歷過這麼多,拿着筷子的時候不斷地收緊,飯還在口中沒有嚥下去,可是她根本就忍不住,眼淚直接就這麼落下來了。
委屈、難受,還有這些天來的迷茫,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紙巾遞到自己的跟前的時候她愣了一下,卻不敢擡頭,太狼狽了,怎麼能夠擡頭了。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自己啊,樑瑛的電話完全就是那最後的一根稻草,終於成功地將她壓垮了。
本來想調更新時間的,結果今天要去拿電腦(前幾天電腦進廠維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