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宋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別墅區本就空曠,這會兒更是處在一片靜謐之中,這種莊嚴肅穆的建築多少讓我有些壓迫感,可即便如此,只要想到因我受傷的暢暢和趙大川,我便內心堅定,不齒與之爲伍。
就在這時候,一道車燈落在了我的臉上,我伸手擋住了亮光,後退一步,朝着車身的位置看過去,這才發現,停在我身後的,居然是宋子文的那輛賓利。
宋子文也看到了我,很明顯,他並沒有料到我會在這個點出現在這裡,目光對視,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便看到他推開車門,從車裡走了下來,兩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用着審視的目光看着我,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找苗亞珍的,”我平靜的開口,說:“跟你沒關係。”
或許是我直接喊出了宋子文媽媽的名字有些刺耳,以至於他眉頭緊皺,他看着我,說:“找她,什麼事?”
“跟你沒關係。”
“她是我媽,你說跟我有沒有關係?”
宋子文雖然聲音低沉,可是語調裡卻帶着慣有的強勢,我看着他,說:“這麼說,跟她的賬,也可以跟你算了?”
宋子文無奈的看了我一眼,說:“什麼賬?”
“她今天來公司找我,說是要我還她大孫子一命,說不過我,揚言讓我走着瞧,然後就用了卑鄙下流的手段,好在我命大,還能站在這兒,不過……”想到暢暢和趙大川,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發抖,說:“已經有人受傷了。既然她那麼希望我死,我現在就站在這裡,要殺要剮讓她對我來,別在我背後使那些無恥的手段!”
“有證據嗎?”宋子文平靜的開口,說:“什麼手段?能證明是我媽做的?”
還真是被趙大川猜中了,宋子文果然開口問我要證據,我盯着他,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說:“是她親口說的。”
“沒有證據是吧?”宋子文瞪着我,說:“既然沒有證據,你大晚上的在這兒發什麼瘋!”
一聲怒吼之後,我整個人都驚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宋子文,我自問我已經見過了宋子文最恐怖霸道的樣子,事實上並不是,這一刻的他,嗜血,傲慢,唯我獨尊,不容置喙,這樣的他,讓我覺得恐怖,讓我覺得陌生——雖然在此之前我們已經一刀兩斷,可是看到這樣的他的時候,我的心口還是不由自主的疼了起來。
“沒證據,馬上走。”宋子文見我沒吭聲,指着右側的山路,冷冷的說:“走!”
我驚愕的看着宋子文,兩行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涌了上來,狠狠地掐了掐掌心,說:“我要見苗亞珍,見不到她,我不會走。”
宋子文聽到這話,頓時臉上一愣,說:“你有資格見她嗎?憑什麼?”
資格——心口好像無形中被插了一刀,我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說:“你是說……我……沒資格?”
“對。”
我咬了咬脣,說:“宋子文,你的心好狠啊。”
宋子文聽到這話,依然保持着憤怒的模樣,盯着我,說:“你走,馬上!”
“我不會走,我就是要見苗亞珍!我要問問她,沈佳琪的孩子對她來說到底有多重要,能讓她……讓她……”我說着話,眼淚已經奪眶而出,“能讓她想法設法的置我於死地。”
宋子文見我流淚,臉上頓時有些動容,他盯着我,雙脣微動,說:“她不會見你,走吧。”
我死死的盯着宋子文,扯了扯嘴角,說:“宋子文,我真是佩服你,八年了,我們相識八年,我沒想到有朝一日,你居然會這麼對我,你厲害,你厲害!”
嘶吼一聲之後,我固執的站在原地,嘲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見宋子文已經握緊了拳頭,笑着說:“怎麼?要跟我動手嗎?”
宋子文泛着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就在這時候,鐵門忽然傳來了動靜,我聞聲看過去,便看到苗亞珍和沈佳琪出現在大門口,苗亞珍見到我,立即露出了吃驚的神色,說:“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來找子文的?”
“不,我是來找你的。”我盯着苗亞珍,說:“你以爲你的那些小動作我不知道嗎?苗亞珍,你怎麼說也是一把年紀了,居然派人來搞謀殺那一套,難道你就不怕自己遭報應嗎?”
苗亞珍驚愕的看着我,說:“溫木楠,你詛咒我?你居然詛咒我?”
“我只是再跟你提個醒,我怕有朝一日,你後悔莫及。”
“你……”苗亞珍指着我,說:“你真是不得了啊,大晚上的找到宋宅來,居然敢教訓我?還胡說八道着謀殺報應,你是不是瘋了!”
我看着苗亞珍一臉憤怒的樣子,說:“苗亞珍,你不用裝了,你以爲你找了人去我公司給我製造個意外就能把我給搞死了?你真是心狠手辣啊,當年口口聲聲說是爲了宋子文,逼着我去醫院打胎,現在又要爲了你的大孫子派人制造車禍,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歹毒的女人?”
“你……你……你說什麼呢,什麼車禍,我不知道……”提到打胎的事情,苗亞珍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慌亂的神色,說:“子文,馬上把她趕走,馬上!”
我看着苗亞珍驚慌失措的樣子,說:“怎麼了,怕你的兒子知道當年的事嗎?一方面把宋子文騙出國,另一方面又要帶着我去醫院打胎,還要我承認收了你的錢,這些你跟他說了嗎?你口口聲聲心疼這個女人肚子裡的孩子,那我呢?我的孩子呢?”
苗亞珍聽到我的一聲怒吼之後,頓時臉色煞白,她扶着沈佳琪,緊張的說:“小琪,帶我回屋,讓這個瘋女人馬上走,馬上!”
苗亞珍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慌忙的往別墅裡走,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可笑,我很難想象,如果她知道暢暢是她的孫子,又會是什麼反應。
“說完了嗎?”宋子文的聲音忽然傳到了我的耳中,目光對視,我聽到他冰冷的說:“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看着宋子文那面無表情的樣子,眼淚突然間就停住了,原本我以爲,打胎的事情,多少會讓他有所動容,可是這一刻,我沒有在他的臉上搜尋到任何跟疼惜有關的神態,我知道,這個男人,已經不值得我流眼淚了。
“我會走,”我吸了口氣,笑了笑,說:“宋子文,你真是可憐。”
宋子文聽到這話,黑眸中立即閃過了一絲震驚,我仔細的盯着他的臉,我很想知道,面對我這個與他相識了八年的女人,在他的心目中,到底算什麼,可就在這時候,宋子文忽然走到了我的面前,怒吼一聲:“你說我什麼?”
我瞪着他,繼續笑,說:“我說,你,很可憐。”
宋子文怒視着我,忽然間伸出手,“啪”的一聲,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這一巴掌下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懵的,一個不穩,就倒在了地上,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這才恐懼的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隔了幾秒,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我,被打了。
這個男人,這個我愛了八年的男人,居然動手打了我。
“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我們宋家,輪得到你來撒野?溫木楠,我告訴你,我愛你的時候你就是捧在掌心的杯子,現在,就你就是被我扔掉的玻璃渣子,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如果你再敢自不量力,休要怪我翻臉無情!”
我怔怔的看着宋子文,聽着他好一句“翻臉無情”,這才勉強的撐着胳膊,就在這時候,耳旁又響起了鐵門打開的聲音,我還沒反應過來,沈佳琪就跑到了我的身邊,扶着我,說:“木楠,你怎麼樣?”
我詫異的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扶着我的女人,頓時間連辱罵的心情都沒了,好一對狗男女,好一對姦夫淫婦。
“走開!”
我粗魯的推開了沈佳琪,下一刻,就看到她“脆弱”的倒在地上,剎那間,便看到宋子文急切的走了過去,拉着她,說:“小琪,你怎麼樣?”
沈佳琪委屈的看了我一眼,說:“沒事。”
我強撐着身子站了起來,目光落在了宋子文和沈佳琪的身上,立即擦掉了眼眶裡的淚水,吸了口氣,說:“宋子文,從今天起,我們,恩斷義絕!”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便轉身就走,耳旁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沈佳琪在跟宋子文說着什麼,不用猜我也知道,她肯定又在演戲了,不過我想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這兩個人,對我而言都是地上的狗屎,讓我噁心。
沿着山路一直往前走,走了多少路,就流了多少眼淚,誰知這時候老天爺也來湊熱鬧,竟然突然下起了雨,我走的匆忙,手機沒帶,雨傘更別提,只能在落雨中慢慢行走,我想,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撐過去,我還有暢暢,我不能認輸。
等着渾身上下溼透時,我忽然覺得腳步沉甸甸的,就在這時候,一束車燈在我眼前閃過,我急忙招了招手,下一秒,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晌午了,暢暢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響起,我猛地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趙大川的住處。趙大川就坐在我的身前,見我醒了,立即關切的看了過來,說:“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看着趙大川,再聯想昨晚發生的場景,搖搖頭,說:“沒有。”
趙大川看了我一眼,說:“你……去找宋子文了?”
我點點頭,羞愧的低下頭,說:“我想找苗亞珍理論。”
“恩?你是說,你跟苗亞珍也見了面?”趙大川聽了這話,立即露出了一個吃驚的表情。
我低着頭沒吭聲,趙大川嘆了口氣,說:“木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你和阿木的對話,我聽到了。”我平靜的開口,說:“可是苗亞珍不承認。”
“這麼說,你是聽到我和阿木的對話所以才……”趙大川說道這裡,輕輕地搖搖頭,說:“木楠,我們中計了,苗亞珍沒有撒謊,事故,跟她沒有關係。”
“什麼?”我驚悸的看了一眼趙大川,說:“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