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風突然刮地很大,曼希雅不自覺地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可還是被凍醒了。眼前的火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的,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她將安德魯在睡前交給她的手電筒摸在手裡,想起對方先前跟她說的話,‘晚上要有什麼事用它叫我。’
大家晚上都是圍着火坑睡的,可是這火熄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察覺到?曼希雅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打着手電筒朝安德魯他們所在的位置掃去,可是燈光打去時,對面的地上空無一人,曼希雅心下一慌,握着電筒的手也在微微顫抖,她試着往旁邊掃去,卻猛然發現這地根本不是她睡前躺下的地方。
此刻在她的正前方,大概十米遠的地方,有一個水潭,潭水似乎很深,微微晃動的水面下似乎有什麼在涌動。曼希雅嚇得連連後退,直到她一不小心摔在地上,後背抵上一塊很硬的東西。她纔看清周圍的一切,原來她現在正在一個四面環壁的潭洞裡。
她爲什麼會來這裡?還有其他人去哪了?
一個個問題瞬間擠進曼希雅的腦中,而她來不及細想,眼前閃現的畫面嚇得她瞬間一懵。
腦子一片空白。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對面的深潭,深潭裡好似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吸引着她,突然,她發現她的手腳慢慢動起來,完全不受她的控制朝深潭的方向走去,而她就像是一個木偶,神智雖然無比清醒,可是肢體卻被人操控,那種想要尖叫,卻無法出聲的感覺,簡直快要將她逼瘋。
就在她離水潭還有一步的時候,被/操控的雙腿突然停了下來,她還沒來得及弄清一切,身後傳來一聲尖厲的嘶叫聲,她的頭開始不受控制地向後轉去,她一點也不想回頭看,奈何雙眼怎麼也閉不上。
就在她快要看清一切的瞬間,深潭裡突然竄出一東西,將她整個人捲了進去,沒有撲面而來的潭水和預想中的窒息感,曼希雅瞬間驚醒。
她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一切,原來剛剛只是個夢,曼希雅覺得渾身冰涼,一股寒氣從腳底竄到頭頂,那種心神被恐懼狠狠貫穿後的感覺,就彷彿被人從水裡撈起來一樣,四肢無比虛脫,心口卻無比沉重。
要死不活說的就是這種感覺。
曼希雅睜着眼睛,看着天邊的霞光一點點漸開,眼皮無比疲乏,卻連眨一下都不敢,她好害怕一閉上眼那個畫面便會出現,所以她寧願痛苦地清醒着。
突然一隻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曼希雅嚇得瞬間跳起,“你幹什麼?”她壓着聲音怒吼,眼裡裝滿了後怕的神色。
艾神特斯很無辜地衝她眨了眨眼,然後趁曼希雅轉身時,一把將對方撈進他的懷裡,“你又要幹什麼?”要不是顧忌着還在熟睡的其他人,曼希雅一定要將這個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人痛斥一頓。她掙扎着起身,奈何艾神特斯有意不讓她掙脫,三下兩下就將她制服在他懷裡。
她怒瞪着一雙眼,眼神恨不能將對方吃了,“你死定了!”
艾神特斯絲毫不在意她眼中的恐嚇,而是很溫柔地湊近她耳邊說了一句,“睡吧!”
對方突然這樣,她一下子又生氣不起來,可是又不想就這麼便宜地原諒對方,她左想右想,突然雙眼一亮。
“哼”艾神特斯的喉嚨裡突然溢出一聲悶響。
那聲悶哼曼希雅聽在耳中無比得意,手下也越發用力,可是對方接下來好似故意和她作對,連哼都不哼一聲,曼希雅失去了樂趣,立刻擡頭拋去一個質問的眼神,“你怎麼不叫了?”
那模樣彷彿在說,我掐你,你就要哼一聲。不哼不叫,就是你的不對。
艾神特斯彷彿是爲了討對方歡心,在曼希雅眼神橫過來的時候,立馬配合地叫了一聲,只是那悶哼叫得很引人遐想,曼希雅臉上一紅,“不準這麼叫!”
誰知艾神特斯偏不聽她的,還越叫越起勁兒,越叫越大聲,兩人的身體本就扭在了一起,曼希雅怕他們這一鬧驚動了旁人,讓人看到了就不好了,於是想也沒想立刻撲上去將對方的嘴捂住。
艾神特斯在她撲上來的時候,順勢向後面一倒,這麼一來在外人眼裡,曼希雅就成了那個‘施AA暴’的人了。
“一大早可真有精力。”一聲戲謔的聲音傳了過來,曼希雅身子猛地一僵,立刻從艾神特斯身上爬起,回頭還不忘丟給對方一個‘你給我等着’的眼神。
霍布斯瞅着他們笑了幾下,將頭轉向了一旁,他看起來也沒睡好,氣色很差,其他人也陸續醒來。安德魯一手拿着眼鏡,一手手揉着眼睛,神情倦怠地打着哈欠,走過來的卡爾見此順口問了一句,“昨晚也沒睡好?”
科林正在活動身子,聽了卡爾的話,立刻插了一句,“我也沒怎麼睡好,感覺一直在做夢,夢裡很累,現在一想起來頭就沉得要命。你們呢?”
卡爾看向他,“你做的什麼夢?”
科林皺了皺眉,“很奇怪,想不起來做了什麼夢,就一個感覺,累。”
一旁的安德魯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那多,一個夢而已,更何況在這種地方休息,”說至此,目光掃視了一週,“不累纔怪。”
科林回頭看着安德魯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可是對方立刻轉走身子,沒有給他再次開口的機會,科林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動了動嘴皮子,最後卻什麼也沒說。神情有點沮喪,似乎是在爲沒能將心裡的話告訴安德魯而沮喪,又有點像心裡憋着東西因不能吐出來而感到煩悶。
他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擡頭就看到不遠處的戈恩正在召集大家過去,似乎是有話要說。
戈恩站在迅速聚集過來的衆人面前,青色的眼圈昭示着他昨晚也沒有休息好,至於有沒有做夢就不知道了,科林忍不住猜測地時候,耳邊傳來他一貫低沉的聲音。
“我先前跟大家說過,這個島是我在我爺爺的手札上留意到的,我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有沒有來過這裡,我只知道他留下的手札裡提到,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島。”
話音剛落,見衆人一改先前的懶散無神,他收回目光,沉吟了片刻後接着說道,“我爺爺在手札裡有註明,這個島是被詛咒過的,至於詛咒的內容我不清楚,估計當時他還沒來得及記錄下來就嚥氣了,不過後來我翻看他留下的手札,發現了另外一個秘密,那就是上面隱晦地提到過這個島上存在着世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沒有明說,但我猜測有可能是金山寶藏,有可能是稀世珍奇,這也是我最開始召集船員來這裡的初衷,既然所在的各位都是倖存者,我沒必要再隱瞞下去,能不能拿到你們想要的,就憑各自本事,我只有一個要求,”說到這裡,他鷹一樣的目光牢牢地鎖住眼前的每一個人,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直接□□了對方的眼中。
“就是不準自相殘殺。”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有一個句話叫,有寶藏的地方就有危險。世上有不少發掘到寶藏的人,同時也有不少爲之喪命的人。所以要不要選擇繼續,大家自己決定。”
戈恩說完,站在原地,空出來的雙手插在褲兜,看的出來沒法抽菸的他,有些很不習慣,甚至有些無趣。衆人在他的這番話後,都陷入了沉默,但有一個人情緒很激動,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你當時可不是這麼跟我們說的。”黑人立刻跳了出來,他質問着戈恩,神情有些猙獰。
戈恩掃了他一眼,“哦?那我當時是怎麼說的?”
黑人惡狠狠地盯着他,“你當時可沒提到什麼島,更沒有什麼詛咒,寶藏,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擺在眼前,這分明是你設計好的,你故意把我們引來這個島上,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不是嗎?”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黑人臉上滿是被人欺騙後的憤怒。
戈恩見此,不緊不慢地說道,“當初說來這個島上,我有逼迫你嗎?還是說在那片隨時可能死去的海域上,你認爲憑你一人之力,可以很好地活下去?我不說其他的,就連當初的登船合同都說的一清二楚,排除不可逆因素,我幾乎把所有的情況都跟你們明講過,你現在跟我鬧,怪我沒講清,你他媽覺得這是一回事嗎?”
黑人被問住了,他張了張嘴,卻無力反駁。
霍布斯在這時候很適時地插了一句,“其實問題很簡單,想要尋寶的繼續,不想要的,要麼原地待着,要麼自個兒回去。”
“當然,你什麼也不做不見得就是安全的。”霍布斯看着黑人,再次露出了他那標誌性的笑容,陰測測地目光在此時看來顯得有些瘮人。
黑人被他話裡的意思嚇到了,有些虛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踉蹌了一步。
在你以爲走投無路的時候,讓你真正地無路可走。
這纔是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