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頓挫的鳴蛙叫得淒厲。
木屋裡。燭光搖曳,紗幔隨風蓄意日飄拂。用杉木條釘成的木牆上掛滿了人的頭骨和象牙以及不同動物的骨骼,粗糙的泥地上鋪有天然的杉木板,兩邊分別擺着五花十色的鵝卵石,鵝卵石上放有蠟燭;右側的一塊長方形的大木桌上擺有個人面獸身的青銅燭臺,燭臺上也分別點燃着三根粗大的白色蠟燭;長木桌後面是白色透明的落地紗幔,紗幔裡擺有一張兩米長兩米寬的木作牀。
安妮警惕地環視着四周,以自己的獨特方式、小心翼翼地緩緩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瞬息間突然一陣陰風從門窗灌了進來,白色的紗幔隨風飄逸,屋裡的蠟燭被風吹得倒來倒去。
“你現在一定很討厭我,安妮。”針落有聲音的屋裡驟然響起一個厚重而混濁的男中音。
在如此沉靜的夜晚裡,那聲音顯得無比的蒼涼。安妮倒吸一口冷氣,往後退了一步。在橘黃色燭光的照耀下,她看到木牀上正坐着一個男人。
男人頭上捆綁着一條白色的頭布,光着兩隻膀子,赤luo着上身,健美的肌肉綻放着橙亮的光澤,下身穿着一件寬鬆的白色褲子;他的兩隻手分別放在他左右兩邊的膝蓋上,面無表情地坐在牀墊下那用乾草紡織而成的草團上,宛如黑夜裡的幽靈似的靜靜地注視着緩緩向他走來的安妮。
“黑鷹!”望着眼前的黑鷹,安妮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愁帳。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曾經令她動心的男人竟是個食人族的酋長,這對她來說猶如當頭一棒。
“過來!”黑鷹命令道。
安妮猶豫了片刻,轉身環顧了四周一眼,然後還是忐忑不安地走到白色的帳幔前,頓足而立。
黑鷹從草團上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安妮面前,仔細地打量着她,然後擡手幫她摘頭上的稻草。見安妮一身衣衫襤褸,臉上沾滿了塵灰,黑鷹惋惜道:“哦,我的新娘怎麼可以穿成這樣子?”他目光溫柔的注視着她那如剪水秋瞳般的雙眸,隨後拍手喚來了兩個部落裡的女孩,用安妮聽不懂的話對她們指手畫腳吱吱歪歪地說着什麼……
兩個食人族的女孩聽後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
黑鷹默默的注視了安妮一會兒,用手輕輕抹了下他那帥氣的八字鬍鬚,不冷不熱道:“你來這裡可是他們的決定?”他那傲慢的眼神裡充滿着嘲笑之意。
安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側過臉,望向別處,這樣她就不用再面對那雙曾經令她心動的眼睛;因爲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球就像會吸人的磁鐵似的充滿神奇的魔力,所以每當她與他四目相對時,總會身不由己地被牢牢吸引住。
“我知道你現在的感受!”黑鷹默默地凝視着安妮。現在她的雙眼看起來有點凹陷,但他想這可能是她這些天來的疲勞所至,即便如此,她在他的眼裡依然是那樣的美麗動人。
安妮再次懊惱地扭過臉,避開他那灼熱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