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歐洲進入近代史之後,傳統的歐洲防禦建築,例如通體石制的城堡和城牆就宣告了落後,因爲這些看似堅固的建築,實際上只是表面現象。
火炮能輕而易舉的轟碎這些堅固而脆的石頭,無論是任何石頭,都擋不住火炮的轟擊,因爲質地堅硬的石頭,根本不是那更堅硬的實心鐵彈的對手,輕鬆地就會被轟的崩裂開來,化爲具有無數裂痕的石塊,從而導致整體防禦面積的崩塌。
因此歐洲近代之後,全部摒棄了中世紀的城堡和要塞的修建規格,反而有了類似於東方中國的修建風格,那就是以泥土壓實來製造城牆。
泥土儘管質地較軟,也不堅硬,可是吸收炮彈力量的能力卻是驚人的,甚至泥土壓實修建起來的城牆,稍加擴寬過後,就已經能抵禦住重型攻城炮的轟擊,而這對於石制城牆來說,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
所以當李維船上,那24磅輕加農炮的所屬炮兵們,看到了湖心島要塞的建築方式,竟然全部都是用石塊建造而成,早已經在心中給這座要塞下了判斷。
這是一座註定會被覆滅的要塞,區別僅僅在於李維要求他們將這座要塞給摧毀爲怎樣的程度,甚至如果他們想的話,都能晝夜不停的,只要炮管允許,生生的將這座粗製濫造所修建起來的要塞,轟成一片廢墟!
沒有任何障礙,因爲他們本身就是西班牙炮兵學院出身,學習過的課程當中也有着曾經中世紀的例子,也有着石制城牆在火炮面前多麼脆弱的實際案例。
就如同現在,那轟隆隆的開始坍塌崩潰的城牆,已經無法作爲防禦設施繼續聳立在湖心島的岸上,大量的石塊開始崩落,大量的城牆結構開始塌陷,甚至連依附在城牆上的箭塔和哨塔,都已經因爲城牆的崩塌而崩塌,呼啦啦的完全化爲了一片狼藉廢墟。
“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他們修建的城牆,質量也太差了。”
威爾莫特的眉頭微微皺起,看着面前那揚起的大量灰塵,臉上也不由得出現了幾分尷尬,搖搖頭對李維道:“我真的不應該相信,那羣水賊的建造水平。”
“他們只是一羣水賊。”李維也是點點頭,對於湖心島要塞的城牆,竟然這麼輕鬆就被轟塌,也根本沒有想到會這麼快,看着那硝煙中一個個還在清理炮膛的炮兵們,他也是對威爾莫特囑咐道:“不過我們可沒有贏得這場戰爭。”
“當然,但勝利女神已經出現在我們的身後了。”
嘴角出現了一絲笑意,威爾莫特也輕鬆的點點頭,但是他的神情也猛然凝重,扭頭看着前方還在清理炮膛,同時刷油給火炮散熱的炮兵們,也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
這是西班牙帝國展開徵服的第一步,完全不同於之前的防禦作戰,這是真真正正的進攻,也是讓他無法大意的第一戰,不管如何,威爾莫特作爲陸軍大臣,都要完全謹慎的做好每一件事,哪怕是小事。
擡頭看着前方的湖心島要塞,漫天揚起的灰塵已經逐漸落下來,那原本六七米高的城牆,現在也僅有三四米的高度還聳立在那,整個東面的城牆幾乎都坍塌了大半!
原本的哨塔和箭塔已經全部都隨着坍塌而崩落,零星幾個水賊的身影還在那狼藉一片的崩塌城牆上掙扎着想要起來,似乎是逃過了崩塌而活下來的幸運兒,不過除了他們,其他人的身影卻也早已經消失在那一堆崩塌的廢墟當中了。
城牆下的軟泥地上,原本還躺在那休息的沼澤巨鱷都已經被砸死了四五隻,那七八米長就猶如是狂暴野獸的生物,這時候也被崩塌和火炮的轟鳴聲所嚇到,紛紛在水底快速的遊動,朝着遠處逃去,根本就不敢在這周圍有絲毫的停留。
“傳達我的命令,繼續開炮!”
但威爾莫特沒有絲毫憐憫,他的手朝着前方微微揮動,身後的傳令兵也立刻應聲,快速的將他的命令傳達下去,也讓最前方那八艘輕型加列戰船堅定了信念。
來自指揮將領的命令永遠不會錯的,作爲炮兵他們也僅需要聽從命令,都已經準備就緒的24磅輕加農炮繼續轟擊,隨着那如炸雷般的聲響轟鳴着砸到廢墟一樣的城牆上,又是激起了成片的碎石,嘩啦啦的將那還未坍塌的城牆也打得崩落開來。
不過更多的,還是那實心炮彈直接越過塌落的城牆缺口,重重的轟擊在城牆裡面,將那一棟棟似是克圖夫河水賊居住的茅草屋,都給轟的七零八落。
摧毀永遠都比建造要來的簡單,而火炮對於摧毀更是有着獨特的方式,起碼任何阻擋在那實心鐵球面前的建築物,都會化爲粉碎的殘骸,甚至就算是石制的地面,都因爲那重重轟下來的實心鐵球,而砸的崩碎開來,朝着四面八方的飛濺着碎石子!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湖心島要塞裡面,那一個個克圖夫河水賊都驚慌的到處奔走,但是他們卻找不到能夠顯示出安全的地方,因爲隨着每一次的轟擊落下來,不一定在哪,就會落下來一道帶着尖嘯的炮彈,將躲閃不及的倒黴鬼,給轟的肉身粉碎!
他們都在驚恐的看着周圍的情況,甚至他們都找不到該怎麼反擊的方式,就算是有着男爵親衛所組織起來的部隊,躲藏在較爲安全的地方,可是他們也已經驚慌不安。
因爲東面的城牆已經徹底崩塌下來,那成片的廢墟甚至讓不少躲閃不及,在茅草屋裡休息的水賊都被生生的覆蓋在下面,沒人想要救援,因爲被這麼多的石頭生生的蓋在下面,就算是想要救人,都沒有半點辦法。
那是一道完完全全崩塌的城牆,他們還沒有想到,就在兩個星期前自己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城牆,爲什麼就在這短短的片刻當中,就已經崩塌。
所有人都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甚至不知道究竟應該怎樣做,讓自己心中惶恐不安的精神才能平息下去,因爲他們已經害怕了,尤其是那位沼澤男爵到現在都沒有出現,更是讓他們的心中胡亂猜疑。
他們的猜疑逐漸演變爲議論,儘管不敢大聲,可是他們不少人都有自己的圈子,低聲的談論着這場戰役,臉上都帶着恐懼,心裡也已經帶了畏懼和潰逃的想法。
“你們在亂說些什麼?難道想要去喂鱷魚嗎?”
但那些沼澤男爵的親衛隊卻臉色難看,他們本就是湖心島要塞當中的骨幹,也是沼澤男爵餵養起來的忠犬,看到周圍那些水賊們畏懼的樣子,怎麼能不知道他們的想法?
這羣惡棍,劊子手,暴徒組成的克圖夫河水賊,儘管面對平民和商人來說都是兇殘的,可是他們一旦遭遇到了挫折,或者是任何行動上的受挫,都會因爲這種性格而變得畏手畏腳,有時候這羣看似亡命徒的傢伙,比起其他人來說更要惜命!
既然已經得罪了灰霧城和薩馬城,屬於叛變者的他們也並不在乎背叛沼澤男爵,況且克圖夫河水賊也不是沒有背叛者,只要逃的夠遠,甚至離開這座島嶼之後,就算是沼澤男爵的兇名再大,離開這座島嶼也沒有半點關係!
所以這羣水賊們已經有了小想法,他們早已經在這個滿是腐臭味的湖心島帶的時間夠久了,也已經對這個即將覆滅的克圖夫河水賊,有了脫離的意願。
“噌——”
鋒利的彎刀劃過虛空,一名沼澤男爵的親衛隊長臉色難堪,而就在他的腳邊,一顆還帶着不敢置信的頭顱也已經噴着血液朝着一側滾落過去。
然後一具無頭屍體這才重重的跪倒在地上,光滑的脖子處已經失去了腦袋,還在跳動地心臟也將血液噴灑的到處都是,讓這個沼澤男爵親衛隊長的臉上,也越發的猙獰起來,就彷彿是來自黑暗當中的地獄犬。
“沼澤男爵的命令是,守住這處湖心島要塞。”
他看着那些同樣面帶震驚的水賊們,還帶着血液的臉上露出一個獰笑,舉起自己的彎刀,緩緩的開口道:“你們知不知道,違背沼澤男爵大人命令的下場?”
他的舉動徹底鎮住了這羣已經有了想法的水賊,看着那還未完全崩塌的兩側城牆,這個親衛隊的隊長也咬着牙嘶吼道:“拿起你們的武器,給沼澤男爵守住他的城牆,否則等男爵大人出現在城牆上,你們都要去喂他最心愛的鱷魚!”
城牆外側,又是一輪火炮呼嘯的射進來,八枚沉重的實心鐵球在要塞當中肆虐,任何木製的和薄弱的磚石結構的建築都無法阻擋這些炮彈的轟擊。
可是這羣水賊們,看着那呼嘯的炮彈,也想到了沼澤男爵的威名,都是下意識的嚥了口吐沫,經過了對比之後,也紛紛拿着自己的武器,帶着那種亡命一樣的氣勢,朝着兩側的城牆上衝去,彷彿要繼續駐守這座註定要覆滅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