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查,必須要查出來。”
“趕緊拿下林城七星泉!先拿七星泉,後面再說。”
“兄弟,讓你叫人去查,不是你去查,你現在趕緊把七星泉簽下來!我會收拾他的!”
“他媽的!”
1月25號,聶澤翾打來電話,剛去李家寨勘測了一趟水源回來沒兩天,存富鄉鄉鎮府打來電話,有人截胡了,來頭還不小,兩天的時間直接簽了合同。
錢才坐在椅子上生着悶氣。
有內奸。
錢才仰着頭怎麼也沒想通,這個截胡自己的人到底是從哪來的,自己肯定沒有得罪過誰,要說有,也就是一個程興業,他是官面上的,不會這麼報復自己,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報復自己。
只有一種可能,有人眼紅了。
自己的礦泉水銷售確實火爆,短短兩個月,現在已經是G省的知名礦泉水,有心人只要在六龍山外的公路上蹲上一天數數出來的貨車,就能知道自己在這大山裡掙了多少錢。
錢才現在最怕的就是有外省的知名礦泉水企業進來掙錢。
下午,聶澤翾打電話來說有個一起去存富鄉檢測水質的技術人員辭職了。
錢才聽了,手上手指捏得嘎嘎響,問了問名字和身份證住址。
晚上,陳福生到了錢才辦公室,說人找到了,廢了他兩條七匹狼才說了個名字。
歷盡榮。
這姓也太好認了,都不用打聽就能知道這條DNA的來源。
錢才聽後心中大定。
歷長江,你爹照片明年都要上碑了,你還在這蹦噠呢,你家辦酒席的時候我指定去捧個人場。
1月27號。
浩浩蕩蕩出發林城接觸紫臺廣場的人消息傳回來了,對方是G省很出名的宏文置業,得到的信息是這廣場並不拆分出售,而且態度很堅決,整個集團的全力準備好像打到了棉花上,士氣都有點不太高。
錢才聽到這個名字,才徹底知道怎麼回事,不是不賣,是時候未到。
前世02年底,也就是錢纔剛上大一的時候,在房地產行業發生了一件大事,宏文置業集團的老總宋偉平去澳門賭輸了7個多億,據說還欠了高利貸,挪用了公司賬面上幾乎所有的資金,把幾個合夥人坑得也挺慘的,這件事算是G省告誡後輩不要賭博的一個經典教訓,各種版本傳得五花八門,有說被人派美女拉去澳門的,有的說其實是綁票的,有的說是被當地的疊碼仔給坑了的,但集團破產是不爭的事實。
錢才之前還不知道這個廣場背後的老闆是誰,只是聽說人說過這個故事,現在結合起來看,事情就明瞭了:宏文置業的合夥人在財務危機時一時找不到整個廣場的買主,怕廣場被法院低價拍賣,只得拆分賣了。
心中有了八分數,錢才便打電話給了還在林城想法說服宋偉平的廖思義。
“董事長?”
“廖總,決策得變一變了。”
“我還在想辦法,彆着急放棄,董事長,有志者事竟成嘛。”
“老廖,別堅持了,租吧。”
“他們的租金太高,我打聽過了,你要的一二層,960萬啊,還逐年上漲百分之七,租個七八年,都能買下來了。”
“整個廣場租下來多少錢?”
那邊沉默了一陣,好像在翻東西。
“廣場共五層,三萬多平米,租下來幹什麼?”
“先別問了,
報價。”
“廣場分AB兩座,每層價格相差不大,負一隻有A座能招商,B座負一和整棟負二都是停車場。地上三層地下兩層,你要的A座還未出租,B座地上二層已經租出去了,單座二層租金是430萬,總的年租金是3160萬,剩下全部租下來是2730萬。”
“跟他們說,2500萬,我們包圓了,你告訴他們,我們要整體開發,成本很高,一次籤十年租期,我們擁有轉租權,出售前必須提前一年書面通知我們,否則視爲違約,合同違約金籤1億元整。”
“什麼??董事長,這可開不得玩笑!不能按期支付租金我們會破產的!”
“放心,一年後即使要買,我也買得起,我們有同等條件的優先購買權。”
“…但是……”
“停,不必再說了,請你理解我的決定,明天我會讓童薇薇過來接洽此事。”
掛下電話,錢才用內線電話叫了童薇薇。
“董事長,有眉目了?”
童薇薇進門就問道。
錢纔看向她笑了笑,道:“兩個人你就叫我名字就行。”
童薇薇倒沒客氣,點了點頭。
錢才繼續說道:“紫臺廣場那邊我已經定下來了,不再買了,整租,而且我們要往大了搞,不再是單單的一個超市,而是一個商業綜合體。”
童薇薇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一會。
“你到底怎麼想的?”
錢才攤攤手,道:“時間長一點你們就會理解我的。”
童薇薇不吃這一套,走上前手撐到辦公桌上,有了些前世的強勢:“直說吧,是不是有什麼內部消息。”
童薇薇始終認爲錢才創業至今,不會是一個人單打獨鬥,一定有人支持他。
錢才聽到她的話也很無奈,只好將計就計。
“可靠消息,宏文置業的大股東兼董事長在澳門賭博,已經輸了不少,而且這人賭性很強,我也在賭,賭他會輸,輸得精光。”
童薇薇思考了一陣。
“所以你要整租?賭他們沒錢了,低價出售?”
錢才點點頭。
“即使低價,你買得起嗎,你知道嗎,我們對紫臺廣場做了評估,比你想的要高,整體拿下來至少四個億,而且按照他們的年租金推測他們的心理價位,可能還要多5000萬到一億。”
錢才聽着,又點點頭。
童薇薇笑着道:“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錢才搖搖頭。
童薇薇手捶在桌上:“你像只非洲的鬣狗,每天晃盪在大草原上,你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想吃,但是你得掂量自己,有沒有這麼大的胃口,吃進嘴裡的纔是肉,吃不進去的你要強吞,那就是穿腸毒藥。”
錢才這才笑了:“怎麼你們女人都喜歡把男的比作動物,前兩天還有人說我是豬,在女人眼裡,男人就是動物世界嗎。”
童薇薇站直了打量着他,皺眉道:“你要這樣老孃可不陪你玩了。”
錢才頓時舉起雙手投降。
“好好好,我告訴你,我在外面還有投資,到明年,拿下這個廣場不是問題。”
童薇薇驚訝的看着他。
“我……你還有多少底牌?”
“多得你無法想象。”錢才裝了個逼。
要不是有求於這個姑奶奶,錢才也不想暴露太多,他沒有在滬上展露頭角之前,要留一些手段對付突發情況,還有可能出現的敵人。
童薇薇也不再多說,她也覺得錢才能走到這一步,不會沒有成熟的考量,只是心中微詫,不知道眼前這個還在讀書的男孩到底有多麼滔天的野心。
錢才見她沉默,試探道:“去一趟吧?幫我這隻鬣狗拿下這個羊羣,如何?”
童薇薇只好點頭。
“還有件事求你。”錢才繼續說着,拿出一個文件袋。
“人從衆鑫集團歷饅頭的兒子歷長江敲詐我的證據,省公安廳換人了吧?幫我交給需要的人。”
童薇薇皺眉接過檔案袋,打開看了一眼,裡面是兩張光碟和兩張取款單,一些紙質資料,看了看,是錢才實名舉報的材料,又看向錢才,開口道。
“準備得夠細的,這事可不小。”
錢纔看向童薇薇,道:“對你來說也不大,也沒叫你當主力軍拿下那個陣地,彈藥我都準備好了,只是借你的炮羣打上一個基數。”
童薇薇盯着錢才,有些深意的說道:“一輪打下來,炮筒可是會有磨損的。”
錢才靠上椅子,兩手撐在腦袋上。
“這長時間不開炮,炮纔會生鏽,再說了,打鬼子,保家衛國,爲民除害嘛。”
童薇薇抱着手饒有興致的笑着。
“就打一炮?”
錢才坐直了說道:“就一炮!”
童薇薇拿着檔案袋轉身就走。
快走到門口時,錢才的聲音傳來:“以後要再借你家的炮羣,我付你參戰費!”
童薇薇停下,轉身大喝。
“就知道這個財務總監不是這麼好當的,你真不是什麼好鳥!”
說罷摔門而去。
門外餘元瀟正準備進來彙報工作,就聽到裡面什麼炮啊鳥的,看到童薇薇氣鼓鼓的出來,進門就問錢才。
“怎麼了這是?”
錢才幹笑了兩聲,道:“女人嘛,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
……
晚上,Z市國際公館。
一羣鶯鶯燕燕中,兩個男人你來我往的碰着杯。
戴着無框眼鏡穿着Polo衫的男子端着香檳杯,眼帶笑意的說着。
“長江,這事真能靠譜?”
歷長江頭頂着一副飛行員墨鏡,穿着黑色襯衫,領口敞開着,靠在沙發上蹬着桌子回道:“堂哥,你可是知道的,這小子都開上集團公司了,利潤多大還能沒數嗎,我找那個人跟我說,按他們的銷售量,一個月至少這個數。”
歷長江說罷,伸出兩個手指比了個“二”,大幅搖晃着。
“兩千萬?”
歷盡榮驚訝着說道。
歷長江笑着點點頭:“我已經把他們銷售模式摸清楚了,就是回收水瓶子,兩毛一個,我們只要生產出來,三毛回收!他有幾個超市又怎麼樣,水源地還不是被我們拿下了?不過他要是願意花錢擺平,我也可以考慮,到時候我們五五開!”
歷長江笑着,倒是顯得非常義氣,實際上他也知道沒有自己這個堂哥的關係,水生產出來,靠自己這點生意頭腦,根本沒法賣出去,但是堂哥,雖然做的是地產,但認識的朋友不少,渠道也多,還有大伯的面子在,很多單位也得買賬。
想到開超市那個小子,歷長江有些肆無忌憚的說道:“當初叫一個月他給我二十萬,我保他無事,他還跟我討價還價,不就是賣個礦泉水開幾個超市嗎,拽得二五八萬的,這兩天叫人提前把下個季度的費用也給我了,估計是知道那個水源地是我們拿下的,他知道也沒事!我昨天去拿了錢,還給他撂下了話,讓他洗好屁股乖乖把市場讓出來,哈哈,現在怕了,晚了。”
歷盡榮卻有些憂色,道:“長江,別搞這些容易吃牢飯的生意,二叔也是,不管管你,就這麼老老實實做生意多好?就算被人查了,不過也就是商業競爭,有點小違規,誰又能拿你如何?”
歷長江聽着,頓時撇撇嘴:“老頭子?他管我?他比我可囂張多了!”
歷盡榮嘆口氣,道:“你也該勸勸二叔,他既然有了明面上的生意,就該收手了,萬一被人…”
歷長江聽着登時就站了起來。
“堂哥,我爸當初不做那些事,大伯能升得這麼快?以前和他競爭那個副區長他兒子…”
“歷長江!說話有點方寸!”
歷盡榮臉上有些怒色,掃視了幾個身邊陪酒的女人,又平靜的說道:“你們出去。”
歷長江頓時也閉了嘴,趕緊嬉皮笑臉道:“不說了!不說了不說了,堂哥我聽你的!”
轉頭又看向那幾個女人,招呼着。
“走什麼走?不想掙錢了?趕緊把榮哥招呼好了!來來來,坐榮哥身邊,陪好了!”
氣氛又開始熱烈,鶯歌燕舞,鳥語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