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談仁皓來評價的話,九月十二日這天的兩場海戰,帝國海軍是勝利者,就算黃曉天與郝東覺沒有功,也不會有過。
從戰術損失對比上來看,恐怕除了艦隊官兵的傷亡數量略高於美軍之外,在航母損失,護航戰艦損失,作戰飛機損失,飛行員損失等各方面,美軍都更爲慘重。因此,在戰術上,地第二特混艦隊,第四特混艦隊,戰區艦隊都是勝利者。
從對戰役的影響來看,此時陸戰隊基本上已經不需要航空支援了,只要讓炮擊艦隊繼續爲陸戰隊提供支持就足以維持陸戰隊的進攻,然後依靠第二特混艦隊的“興凱湖”號航母,以及即將到達的護航航母上的戰鬥機對抗考愛島上的美軍岸基航空兵,至少確保尼華島陸戰隊頭頂上空的制空權。因爲第五艦隊已經徹底的失去了作戰能力,帝國海軍在作戰行動中也就不用考慮第五艦隊的威脅了。就算“本寧頓”號航母能夠在月底修復,到時候還有第一特混艦隊,說不定第二特混艦隊那兩艘受損不算嚴重的航母也已經修復了,帝國海軍仍然控制着太平洋上的制海權。
從戰略角度來看,斯普魯恩斯最大的損失絕不是那兩艘航母,而是他辛苦培養起來的三分之二的有作戰經驗的飛行員。就算美軍在年底獲得更多的戰艦,可在沒有足夠優秀飛行員的情況下,斯普魯恩斯翻盤的機會就更渺茫了。而經此一戰,美軍艦隊官兵也損失慘重,特別是從相對比例上來看,就算美軍有足夠多的戰艦,也找不到足夠多的優秀艦隊官兵來利用這些戰艦!因此,美軍實際上已經沒有能力繼續與唐帝國海軍爭奪太平洋上的制海權,更不可能在太平洋上反敗爲勝了!
談仁皓的分析合情合理。如果他是海軍司令的話,甚至會給郝東覺與黃曉天頒發獎章,可他不是海軍司令,同時判斷戰役勝負本身不是他的職權範圍。當然,談仁皓也知道,決定勝負本身沒有多大的意義,而這場戰役最終的結果才最爲重要。而決定這場戰役的結果不是第二特混艦隊的那艘航母,也不是即將到達的護航航母羣,而是仍然在阿普拉港裡隔岸觀火的第一特混艦隊。
這個時候只要讓第一特混艦隊上戰場,那麼尼華島地戰鬥肯定能夠很快結束,趕在九月下旬登陸考愛島的問題並不大,可以說,第一特混艦隊將是一支決定性的力量。可問題是。至今海軍仍然宣稱第一特混艦隊的維修工作沒有結束,因此,第一特混艦隊就不可能出現在戰場上。至於爲什麼要讓第一特混艦隊隔岸觀火,談仁皓心裡很清楚,而且他更清楚。首相的行動要邁出第二步了。
談仁皓沒有細想過,首相會怎麼利用眼前的戰局去對付那些反對派,怎麼罷免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他唯一關心地是誰將成爲替罪羊。因此,在前方把準確的戰報陸續傳回來,情報部門也在努力獲取美軍的具體情況的時候,談仁皓幾乎每天都會去找甘永興好幾次,表面上是在詢問戰役的進展情況,實際上,他是想從甘永興那裡知道。首相會怎麼向國民交代這次地作戰行動,以及由誰出來背黑鍋。
“仁皓,我說過了,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
談仁皓盯着甘永興的眼睛,從甘永興的眼神裡,他知道參謀長沒有騙他。
“我知道得不比你多。如果我要是你的話,就應該儘量留意這段時間上報紙上的那些報道。”
談仁皓微微皺了一下眉毛。
“看過今天的報紙了嗎?”甘永興搖了搖頭,把一份由飛機送來的《帝國時報》遞給了談仁皓,“看看吧,注意上面的社論,如果首相要做什麼的話,那麼宣傳部就會首先行動起來,這就是信號!”
談仁皓看了眼報紙上的頭版標題,一般又宣傳部寫的社論都會放在頭版的。
“另外。這次的戰役行動實際上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料。”甘永興請談仁皓坐了下來,“昨天晚上我還在跟校長討論呢。我覺得應該給郝東覺與黃曉天幾枚勳章,可你也知道,現在的情況,他們兩個不背黑鍋就不錯了,勳章嘛,我們可以先記下來,只要下次有機會,一併補上就行了,說不定,還可以給他們晉升的機會呢。”
“那麼廖漢翔呢?”
“你岳父?”甘永興拿出了香菸,“這個我覺得你不需要擔心。”
“爲什麼?不是要有人出來背黑鍋嗎?”
“仁皓,你先要明白一點,那就是指揮戰鬥地不是首相,而是將軍。”甘永興架起了腿,“不管首相想要怎麼利用這場戰役,他是不可能直接控制軍隊的行動的,只能夠大致判斷結果,並且通過一些間接的辦法來影響到戰役的結果。”
“比如讓第一特混艦隊到現在還留在阿普拉港。”
甘永興勉強笑了下。“因此,就肯定會有意外情況出現,有首相所預料不到的情況出現。所有首相會針對各種可能出現的結果,準備好幾套不同的方案。當然,最壞的結果就是,戰役失敗,必須得有人出來背黑鍋,可現在明顯不可能出現最壞的結果,就算我們現在把所有艦隊都撤出來,陸戰隊也能夠打下尼華島,是不是?”
“那麼登陸考愛島呢?”
“登陸考愛島?你認爲那很容易嗎?”甘永興又搖了搖頭,“仁皓,你肯定沒有細想,你在前線打了這麼多年,難道認爲憑我們現在的準備,以及投入就能打到考愛島去?”
談仁皓愣了一下,他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可接着就明白了甘永興這番話的意思。考愛島是夏威夷羣島中面積僅次於夏威夷島的第二大島,這基本上與一塊小型地面戰場差不多了。考愛島上的美軍的面部隊超過了20萬,還有近十座機場,四座小型碼頭。部署的作戰飛機在2000架以上。美軍在那裡苦心經營數十年,就算在馬里亞納羣島被帝國海軍攻佔後纔開始加強考愛島的防禦,美軍也有2年的時間,而2年的時間足以將這座島嶼建設成一座真正的堡壘了。因此,要想打下考愛島的話,絕不比當年攻打瓜達爾卡納爾島容易多少!
“進攻考愛島,是我們進攻夏威夷羣島的真正開始。計劃只是拿出來給人看的,要不要實行,我們心裡都有數。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爲廖漢翔擔心。”
“可是……”談仁皓遲疑了一下,“如果我們打得很順利的話,那首相該怎麼辦?”
“你也擔心首相了?”
“這……”談仁皓笑了下,他可不是這個意思。
“放心吧。尼華島上的戰鬥不會迅速結束地,只要第一特混艦隊沒有參戰,陸戰隊就不可能迅速打下尼華島。這一點廖漢翔也很清楚,他不會立即向尼華島增兵,只要這場戰役拖到月底。那就自然有問題了。”
談仁皓看了甘永興一眼,立即問道:“參謀長,你不會知道什麼而沒有告訴我吧?”
“我才說過,我知道得不比你多。”
談仁皓笑了起來。“不會吧,不然你怎麼知道尼華島上的戰鬥會拖到月底呢?”
“你安靜下來,然後仔細想一下,就應該明白了。”甘永興也笑了起來,“關心則亂,這段時間你一直在關心前方的戰鬥,哪有時間靜下心來思考呢?實際上。我們都可以猜出首相會採用什麼辦法,只是,你一直沒有用心去想,而是在擔心着那些你無法改變得事,當你用心去想之後,肯定比我看得還要透徹。”
談仁皓也沒有再多問。他確實把精力集中在了前線的戰鬥上,可他並不認爲自己沒有辦法改變什麼,如果不是他及時的提醒黃曉天與郝東覺的話,恐怕十二日那天地戰鬥就會不一樣了。
“反正你放心,現在的結果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廖漢翔不會有什麼事,黃曉天與郝東覺應該得到的勳章與獎賞我會記在他們頭上的。有時間的話,多讀讀報紙,這上面的新聞比從我這裡打聽消息要準確得多。而且快得多。”
“參謀長,那我就先告辭了。”
甘永興把談仁皓送到了門邊。“有時間。與你岳父聯繫一下吧,現在的局勢對我們有利,可並沒有完全確定下來,如果出現什麼不好的轉變得話,那我們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所以,現在把握好分寸纔是最重要的。”
談仁皓點了點頭,至少甘永興給了他顆定心丸,這比他一直提心吊膽要好得多吧。
戰場上隨後發生的事情與甘永興的預料相差並不大。第一特混艦隊仍然以戰艦沒有完全修復爲由,在阿普拉港裡休整。第四特混艦隊在十九日回到了阿普拉港,受損是戰艦經過簡單修補之後,再次離開了阿普拉港,前往那霸,主要是第一特混艦隊那些屁事沒有的戰艦佔着船塢,所第四特混艦隊只能回那霸進行維修。因爲收到了確切的消息,“本寧頓”號航母最快在九月底修復,而且美軍不會立即讓這艘航母前往珍珠港,因此第二特混艦隊也返回了阿普拉港,在二十一日到達後,兩艘航母接受了三天的修補,於二十四日離開了阿普拉港,返回松江,將在松江進行大修。而第二特混艦隊的“興凱湖”號航母戰鬥羣則留在了關島,並且開始培訓新補充的飛行員,順帶還在爲第四特混艦隊培訓飛行員。
尼華島上的戰鬥仍然在進行,到十六日的時候,龍震將最後一個師地兵力排上了戰場。當時,陸戰隊只得到了炮擊艦隊,以及在十五日纔到達的護航航母羣的支持,進攻打得並不順利,而廖漢翔也沒有讓龍震強攻,反正在儘量控制傷亡的情況下,能推進多快就推進多快,不要硬拼。可很多時候,龍震沒有把廖漢翔的話聽進去,結果,到九月二十一日的時候,又有1200多名陸戰隊官兵陣亡。
九月二十二日,廖漢翔將龍震撤了下來,換上了被臨時提拔爲少將(當時還沒有正式授銜)的74師師長方孝賢任前線陸戰隊總指揮。談仁皓對這個新提拔上來的陸戰隊師長不是很熟悉,可他知道一點,廖漢翔是因爲龍震太不“聽話”,纔將龍震給撤了下來,而方孝賢是新換上去的指揮官,沒有多少資歷,自然就沒有多少底氣。另外,他還是廖漢翔提拔地,自然會嚴格的執行廖漢翔下達的命令。
結果也正是如此,戰鬥從二十二日打到了二十九日,陸戰隊,以及各支援部隊用掉了上萬噸的炮彈,僅僅只推進了不到200米,可最關鍵的是,陸戰隊的傷亡降了下來,在七天多的戰鬥中,只有200多名官兵陣亡。也就在二十九日,廖漢翔用另外兩個陸戰師將島上的兩個陸戰師換了下來。這次屬於正常換防,而談仁皓忽略了一個要點,即廖漢翔換上去的都是新組編的部隊,包括方孝賢直接指揮的74師,都是在半年前組建的,是一些沒有戰鬥經驗的部隊。顯然,廖漢翔已經把尼華島當作了練兵場!
尼華島上的戰鬥沒有結束,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炮擊成了最主要的作戰方式,而廖漢翔幾乎每天遞交兩次作戰報告,而每份作戰報告中都要提到一個關鍵問題,即前線部隊缺少繼續進攻的彈藥,特別是炮彈,另外的物資也很緊缺!
最初,談仁皓還真以爲是彈藥物資緊缺,導致陸戰隊無法迅速打下尼華島,他還爲此事給廖漢翔打了幾次電話,可都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覆。直到10月5日,談仁皓在喝早上的第一杯咖啡的時候看到了當天的《帝國時報》上的頭版頭條新聞,這才猛然明白了過來。廖漢翔缺的不是炮彈,而是一個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