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艦隊的參謀將大概的損失情況報告上來的時候,韓紹鋒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與悔恨,他渾身顫抖着,接着就衝出了司令艙。
“將軍,你要幹什麼?”副官立即跟了出來,他知道韓紹鋒要幹什麼,在韓紹鋒拔出佩槍的時候,他衝上去一把抓住了韓紹鋒的手。”將軍,他們都是俘虜,他們都已經投降了,你不能殺他們!”
“放開我,我命令你,放開我!”韓紹鋒歇斯底里的叫了起來。
副官擋在了那幾名被俘的美軍飛行員前面。”將軍,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這麼做,你要發泄,你就朝我開槍吧,你不能毀了自己的前程啊,兄弟們都在等着你率領大家去爲犧牲的兄弟復仇,你不能開槍!”
韓紹鋒閉上了眼睛,握着手槍的手也放了下來。兩滴淚水順着他的面狹滾落了下來。副官在這個時候也鬆開了手,然後朝跟着衝出來的那些參謀軍官看了過去,示意他們立即把那幾名已經下破了膽的美軍俘虜押到底艙去。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韓紹鋒掉淚,在守衛威克島的時候,戰鬥打得那麼的慘烈,那麼多的兄弟倒在了韓紹鋒的面前,韓紹鋒都沒有掉下過眼淚。他完全明白韓紹鋒的感受,這不僅僅是在哀悼那些陣亡的陸戰隊,艦隊,海軍航空兵的戰友,更是在悔恨自己的失誤決策。
韓紹鋒在戰場上的勇猛精神與他對付敵人的殘酷手段是最爲出名地。在攻打威克島,誇賈林環礁,馬朱羅環礁。塔拉瓦島,以及防守威克島的時候,韓紹鋒都曾經在戰場上處決過那些在最後時刻才投降的俘虜。這幾次都差點讓他被推上軍事法庭。如果不是考慮到他在指揮作戰時地勇猛,以及當時在前線確實需要一位勇猛的將軍來保證部隊官兵地士氣。那麼韓紹鋒肯定已經完蛋了。聶人鳳,甘永興,顏國忠,廖漢翔等人都曾經多次明的,或者暗的警告過韓紹鋒。要他控制自己的情緒,並且很明確的表示,如果因爲殺降而導致事件擴大的話,那麼他們絕不會出面爲韓紹鋒擔保!
在嚇得快要尿褲子的美軍俘虜被帶下去之後,韓紹鋒慢步走到了登陸艦的舷側的護欄旁,他緊緊的握着護欄上的鋼管,牙齒咬得咯咯着響。僅僅半個多小時,就有三分之一的運輸船,一半的登陸艦被擊沉,至少有2000名陸戰隊官兵。數百名船員被炸死,或者因爲沒有及時撤出戰艦而隨同艦船一起沉入了大海。另外,還有1000多名官兵受了重傷。
這僅僅只是半個多小時內發生的事情。爲了掩護登陸艦隊。第一批到達的36架戰鬥機全部損失,36名飛行員中超過一半陣亡,只有十幾人生還。這個代價太慘重了,慘重得讓韓紹鋒無法接受。
“將軍。我們應該儘快把損失情況報告上去。這樣廖將軍才能決定是繼續進攻中途島,還是放棄進攻行動。”在看到韓紹鋒冷靜了一點之後,副官纔在旁邊小聲地提醒了他一句。
“放棄?”韓紹鋒突然轉過了身來,“絕不放棄,就算爲了那些犧牲的兄弟,我們也不能放棄!艦隊停止前往威克島,立即把情報報告給廖漢翔將軍,儘快把具體的損失情況報告上來,我要知道,現在還有多少官兵可以作戰,還有多少重裝備,還有多少彈藥物資,我們絕不會後退,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要殺到中途島去!”
“可是……”
“別什麼可是,還是地,立即去把參謀軍官叫來,還有……”韓紹鋒遲疑了一下,“請那幾名飛行員過來,我要感謝他們,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我們現在恐怕就已經喂鯊魚了。”
不多時,來了兩名海航的戰鬥機飛行員,他們都受了輕傷,傷口已經包紮好了。
韓紹鋒首先向兩名上尉敬禮,並且用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地感激之詞感謝了他們。
“將軍,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只是……”那個個子稍微高一點的上尉飛行員的神色黯淡了下來,“王嘯天中隊長已經殉國了,我們……”
“我知道,我會親自爲他申請烈士稱號的,你們英勇作戰的事蹟都會被彙報上去。他不僅僅是爲我們而犧牲的,也是爲帝國而犧牲的,我保證,王嘯天少校會得到軍人最寶貴的榮譽,他是在爲自己的責任,義務,以及榮譽而犧牲的!”
送走了兩名飛行員之後,負責通信的參謀軍官趕了過來,韓紹鋒立即給他下達了命令,立即把大概的損失情況先報告上去。接着,韓紹鋒找到了另外的參謀軍官,把統計具體損失情況的任務安排了下去。登陸艦隊沒有繼續南下,那些快速運輸船也在陸續趕過來。這批運輸船因爲提前南下,在美軍轟炸機到達的時候,已經在登陸艦隊南面數海里之外了,而防空戰鬥機也及時趕了過來,所以沒有遭到轟炸,沒有任何損失。
廖漢翔是在十點半的時候收到韓紹鋒發來的第一封電報的,他沒有立即決定是否放棄進軍中途島,因爲他需要更準確的損失報告。隨後,廖漢翔就將這封電報轉發給了第一特混艦隊。他在兩個小時前收到了第一特混艦隊的最後一封電報,轟炸中途島的行動已經成功了,第一特混艦隊已經安排了炮擊編隊去摧毀中途島上的其他美軍防禦設施,而第一特混艦隊則正在轉移,準備攔截第51特混艦隊。現在第一特混艦隊已經進入了無線電管制狀態,在與第51特混艦隊決戰前,將不發出任何信號。
談仁皓在十點四十分的時候收到了廖漢翔轉發來的消息。
“念出來吧!”
通信參謀看了司令官一眼,很是猶豫,然後又朝艦隊參謀長郝東覺看去。郝東覺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按照艦隊司令官的命令做。
“……現艦隊損失兵力大概三成左右,損失艦船共計13艘,另有……”
在通信參謀念出了電報內容的時候。談仁皓在司令艙裡來回走動了起來,在通信參謀唸完了電報的時候。
他停下了腳步。
“各位,情況你們都清楚了。”談仁皓掃了一眼那十幾名參謀軍官,“我們已經成功的轟炸了中途島,而且炮擊編隊正在轟擊中途島,可是。我們的陸戰隊在不久之前剛剛遭到了美第51特混艦隊的突然打擊,損失慘重。我們現在要做地不是去爲陸戰隊的戰友復仇,也不是去爲登陸艦隊與運輸船隊裡的那些海員復仇,我們要做的是去鞏固我們已經取得的戰果,殲滅第51特混艦隊,確保陸戰隊在中途島成功登陸!”
“殲滅第51特混艦隊!”一名年輕地參謀軍官大叫了一句,可並沒有跟着他一起喊口號,他吐了吐舌頭,然後低下了頭。
“現在,繼續做好手上的事情吧!”郝東覺接過了談仁皓的話。在看了眼開始那個有點冒失的軍官一眼之後,他跟着談仁皓走出了司令艙。
“實際上,我並不感到奇怪!”談仁皓的語氣很沉重。”這個損失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現在韓紹鋒肯定主張繼續進攻中途島,而廖漢翔需要更多確切的消息,特別是陸戰隊還有多少戰鬥力。然後才能確定是否繼續進攻中途島。”
“那我們就不能讓第51特混艦隊回到珍珠港去!”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斯普魯恩斯肯定知道我們在中途島附近海域,我們已經轟炸了中途島,而且艦隊也發出了電報。現在我們首先要判斷斯普魯恩斯從哪條航線上返回珍珠港,或者是機動到中途島東面海域。”
郝東覺沉思了一陣,說道:“你有什麼看法?”
“斯普魯恩斯有八成的可能會走北面的航線。”談仁皓朝着北面的大海看去,“他在攻擊了登陸艦隊之後,肯定會迅速地規避威克島上的重型轟炸機的打擊,而最好地辦法就是全速向北航行。這樣一來,第51特混艦隊很有可能首先出現在威克島北面大概800到1000海里的海域內。
而在這時候,向東北方向返航,走中途島北面航線是最近的。”
談仁皓的判斷並不完全準確,前往轟炸第51特混艦隊的不是威克島上的重型轟炸機,而是戰術轟炸機。廖漢翔在夜間把消息發出去之後,威克島上的那些基本上執行遠程偵察任務的重型轟炸機在天亮前兩個小時就陸續起飛了。這些轟炸機的任務是去尋找第51特混艦隊,因此都沒有攜帶炸彈。而在它們是在下午的時候才返回威克島的,當時第51特混艦隊已經逃遠了,這批轟炸機幾乎不可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並且追上第51特混艦隊,因此並沒有參加反擊行動。
郝東覺微微點了點頭,這其實就是談仁皓爲什麼讓艦隊迅速向西北方向機動的原因。如果第51特混艦隊走這條航線的話,那麼明天就很有可能與第51特混艦隊遭遇,而艦隊決戰的時間就在明天。
“讓飛行員都休息好,也許會有新的情報送來。”談仁皓轉過了身來,“收到第51特混艦隊的確切情報之後,結合實際情況,先把轟炸任務安排下去。另外,計劃好偵察行動,明天一定要找到第51特混艦隊。”
“你先去休息吧,傍晚的時候我杜興來叫你。”郝東覺拍了下搭檔的肩膀,“我晚上去睡覺,明天的任務很重,我們都得養好精神。”
談仁皓笑了起來,郝東覺竟然還知道怎麼去安慰別人,這還真是罕見的事情。
下午的時候,第一特混艦隊收到了兩封電報,都是從戰區司令部發來的。第一封電報提及的就是海航轟炸機進攻第51特混艦隊的情況,具體的戰果並不明確(大部分轟炸機在被擊落之前沒有來得及發出電報),只是提到了第51特混艦隊的編制情況,三艘航母,十艘左右的護航戰艦。
第二封電報提到的就是韓紹鋒指揮的登陸艦隊,運輸船隊的損失情況。現在韓紹鋒還能組織起大概一個師的陸戰隊官兵,另外,主要損失的是重裝備,彈藥物資的損失不是很嚴重,另外還有一個炮兵營的裝備還在船上。韓紹鋒沒有放棄進攻中途島的計劃,而廖漢翔也同意了韓紹鋒的請求,在十四日登陸中途島,按照之前的計劃行動。另外,廖漢翔已經在儘量想辦法在登陸成功之後爲韓紹鋒提供一批增援兵力,以及一批重型裝備。
郝東覺沒有讓人去打擾談仁皓,直到談仁皓前來換班,在一起去吃晚飯的時候,郝東覺才把這兩條新的消息告訴了搭檔。
“你是說,轟炸第51特混艦隊的是海航的戰術轟炸機?”談仁皓有點驚訝地看着搭檔,他有點不敢相信這條消息。
郝東覺點了點頭。”兩個中隊的轟炸機,一箇中隊的戰鬥機,一架都沒有回去。”
“飛行員呢?有多少飛行員被救回去了?”談仁皓放下了筷子,他沒有多少胃口。
“搜救工作已經開始了,只是我們沒有收到相關的消息。”郝東覺也放下了筷子,“至少我們現在知道了第51特混艦隊的大概情況,我已經在下午把轟炸任務計劃好了。另外,第51特混艦隊在遭到轟炸的時候距離威克島大概700海里,仍然在全速北上。你的判斷沒有錯,這次斯普魯恩斯肯定走北面航線!”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你早點去休息吧,三點鐘的時候我派人來叫你。”
“好吧,你也別太拼命了。”郝東覺站了起來,“另外,別讓我睡過頭了。”
談仁皓笑着點了點頭,等郝東覺離開了餐廳後,他又坐了幾分鐘,等杜興給他把咖啡送來的時候,他這才離開了餐廳,去了司令艙。睡了一覺之後,談仁皓已經清醒了很多,同時也冷靜了很多。戰爭是殘酷的,而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他必須要明確自己在幹什麼,以及應該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