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談仁皓就來到了海軍司令部,正式向甘永興報道了。與以往一樣,他仍然是海軍司令部不掛名的二號參謀長。那間辦公室仍然給他留着,因爲杜興回家去探親了,所以甘永興給他安排了一個秘書。
“昨天校長說的事,你別往心裡去。”甘永興給談仁皓把茶杯端了過來,“這是前幾天纔到的新茶,你嘗一下,平常我這裡的茶葉都是被副官拿去喝了。”
談仁皓接過了茶杯。”其實,我也知道校長的意思。”
“這就好,當初,我也覺得校長的這個安排有點不對。”甘永興坐了下來,“可從長遠來看,我覺得校長很重視你。”
談仁皓勉強笑了一下,他可不想讓參謀長覺得自己是個威脅。
“而從短期來看,實際上,現在你在艦隊已經沒有多少發揮的空間了。”甘永興拿出了香菸,“黃曉天的能力得到了證明,也許這是我們在戰爭中的二號發現,加以時日,他的能力絕對會繼續提高。郝東覺的能力也並不差,我們一直在觀察他,而且也知道,你一直在鍛鍊郝東覺,讓他能夠更順利的指揮艦隊作戰。常薦新的能力也已經得到了證明,也許,他不太適合指揮航母艦隊,可是在第三特混艦隊,他比嚴師琪的表現好得多。而雷少卿跟適合做參謀,這個我們已經在考慮了。
現姜仲民也能獨當一面。還有如同鄭冠華,魏東北,李文龍。以及一大批的年輕將領涌現了出來,他們遲早會走上更高的位置,是不是?”
談仁皓笑了起來。戰爭中淘汰了不少人,可也涌現出了大批地優秀將士。
“與戰爭才爆發的時候不一樣。我們現在最不缺少的就是艦隊一級地指揮官。這麼說吧,打了這幾年,我們的艦隊司令官人選從無到有,從少到多,越來越多地軍官在戰場上得到了考驗。也豐富了經驗。相對而言,我們的條件比美軍好得多,而且隨着越來越多的人才涌現出來,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艦隊司令官,而是能夠指揮多支艦隊作戰的指揮官。”
談仁皓皺了下眉毛,這下他有點明白了。
“具體的事情,校長還在考慮之中。”甘永興笑了起來,“你也應該能夠想到一二,只要條件成熟,自然有你發揮能力的地方。而且我相信,這纔是你真正需要的崗位。”
“參謀長,能不能再說明白一點?”
“現在還沒有確定下來。我怎麼跟你說明白呢?”甘永興拍了下沙發的扶手,“不過嘛,你不用操心,水到渠成。到時候,我們不會忘記你的。”
談仁皓的心情這下才稍微好了一點。
“對了,如果雷少卿康復了的話,你覺得最好安排他做什麼工作?”
“這……”談仁皓有點遲疑了,按理說,參謀長不應該在這個問題上徵求他的意見,一是雷少卿不可能回艦隊,二是雷少卿與他的關係很特殊,而談仁皓的意見不見得是客觀地。
“我現在準備了兩個位置。”甘永興直接說了出來,“一是去西南太平洋戰區,負責協助顏國忠將軍指揮艦隊作戰,任戰區參謀長,主要的工作就是協調艦隊與陸戰隊的配合行動。也就是說,由他來指揮在西南太平洋上作戰地艦隊,這樣顏國忠可以把精力更多的投入到陸戰隊的行動上來,另外,還可以儘量把艦隊的戰鬥力發揮出來。”
“這是個不錯的選擇。”
甘永興壓了壓手:“另外一個選擇就是,留在海軍司令部,協助我策劃海軍的總體戰略,特別是今後艦隊的作戰行動。”
“這也不錯。”
“那麼,你認爲哪一個比較適合他呢?”
談仁皓思考了起來,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哪一個崗位更適合雷少卿,而是這個安排的目的。
從第一條線路來看,主要的目的就是鍛鍊雷少卿的戰役指揮與策劃能力,讓他在戰區參謀長的位置上去熟悉艦隊之外的其他部隊的戰術,豐富指揮能力,打下堅實的基礎。沿着這條路走下去,他以後可能會升任戰區司令官,但這個可能性並不大,畢竟按照現在海軍的原則,在戰略進攻的時候,一般不會讓艦隊出身的指揮官任戰區司令官。而他最有可能就是在完成了這一班崗之後,調回海軍司令部,出任高級參謀,做甘永興的高級助手。換句話說,這是把雷少卿下放鍛鍊。
後一條路就少了這些麻煩,讓雷少卿在海軍司令部供職的話,那麼他將更多的掌握戰役策劃,以及總體戰略方面的知識,並且有足夠的時間從甘永興這裡吸取經驗。
其實,這兩條路最後的歸途都是海軍總參謀長,也就是說,甘永興很有可能把雷少卿當作了接班人來培養。當然,雷少卿絕不是甘永興選擇的唯一的接班人,要想成爲海軍總參謀長,雷少卿還需要更多的時間鍛鍊,需要去戰勝競爭對手。
問題的關鍵並不在雷少卿的身上,而且談仁皓已經看了出來,聶人鳳與甘永興都在考慮未來的接班人了。這讓談仁皓有點不解,畢竟戰爭還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甚至沒有人知道戰爭還會持續幾年,而以現在聶人鳳與甘永興的身體狀況來看,他們肯定能夠再堅持幾年,那麼,爲什麼要急着培養接班人呢?談仁皓沒有去猜測這個原因,他所想到的是,聶人鳳與甘永興都把雷少卿排除在了未來海軍司令的名單之外,而且是熱門的海軍總參謀長人選,那麼,這個安排肯定與談仁皓有着直接關係。
按照海軍的傳統,海軍司令官與參謀長一般是由之前的上下級共同擔任。這就如同聶人鳳與甘永興地關係一樣,而且在帝國海軍確立了參謀長這個位置之後。幾乎所有的參謀長都是其司令官的副手,或者是以前地部下,或者是以前的學生。幾乎無一例外。而這種安排是很有道理地,在海軍中。司令官是決策者,而往往司令官的決策需要由參謀長去執行,因此,參謀長必須得無條件的服從司令官的命令,因此安排老部下擔任參謀長。這是海軍的傳統,更是帝國海軍能夠正常運轉地保證。這就好像甘永興從來不會反對聶人鳳的決策一樣,如果海軍司令官與參謀長不搭邊的話,那麼麻煩就大了。
也正是這個原因,談仁皓考慮得更多。如果甘永興以接班人的方法來培養雷少卿的話,那麼誰適合做下任海軍司令官?甘永興?這是有可能的,可問題是,甘永興如果能夠接任海軍司令官的話,那他就不會培養雷少卿,而會選擇自己的老部下。那麼。甘永興應該不會出任下任司令官,就算是,也只是短暫的過渡而已。也就是說。真正接聶人鳳班的人,應該是雷少卿之前地上司,或者是雷少卿所不會反對的人。
考慮到這裡,談仁皓聯繫到了頭天晚上跟聶人鳳的談話。現在他有點明白了,接着,他就朝甘永興看了過去。
“其實,我覺得前一種選擇比較好。”甘永興搶在前面開口了,“雷少卿地資歷還比較淺,而且對艦隊作戰之外的其他事情不是很清楚,他需要更多的鍛鍊,也需要時間去掌握更多的基礎性知識,是不是?”
“參謀長,我也這麼認爲,在前線指揮部隊作戰,這是最好地鍛鍊。”
“那就好,你準備怎麼去說服雷少卿呢?”
“我!?”談仁皓驚訝地看了過去。
“當然,現在已經確定郝東覺爲第二特混艦隊司令官了,除非你肯讓出第一特混艦隊,不然我可沒有新的艦隊給雷少卿去指揮。另外,他的身體狀況你應該很清楚的,就算現在能夠站起來,可也不再適合在戰艦上服役了。”甘永興稍微停頓了一下,“你最爲了解雷少卿,而且你們的關係一直很好,我想,這事你去說比較合適,是不是?”
“他什麼時候回來?”談仁皓暗歎了口氣,如果說聶人鳳把麻煩交給甘永興去處理的話,那麼甘永興就把麻煩交給他去處理,也就是說,談仁皓是海軍參謀長的參謀長。
“下個月吧,我昨天聯繫了一下北戴河那邊,他的恢復情況良好,醫生也組織過幾次會診,經過一個多月的康復性訓練之後,他應該能夠恢復正常生活,然後我就會將他調回來。”甘永興聳了下肩膀,“至於安排他去西南太平洋的時間,我還沒有考慮好,也許會先讓他在司令部呆一段時間,等狀態恢復了之後,再讓他去西南太平洋。反正這幾個月也只有一支艦隊在那邊活動,他過去的意義並不大。”
“那到時候,我再找他談一下吧。”
“好好談一下,其實,你應該清楚,雷少卿在知道不能回艦隊後,他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談仁皓勉強笑了一下,他當然明白是個什麼感受,就如同他在知道自己將被調出艦隊後一樣。
“仁皓,你也要成熟一點了。”
談仁皓擡起了頭來,他沒有搞明白參謀長這句話的意思。
“以前,你們是艦隊司令官,其實很多麻煩並沒有讓你們來處理,可問題是,優秀的艦隊司令官不可能當一輩子的,遲早,你都得面對新的挑戰。”甘永興的話說得很平緩,“這麼說吧,就如同郝東覺不可能一直做你的參謀長一樣,你也不可能一直留在第一特混艦隊。當你在戰場上獲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你會有更好的發展前途。包括黃曉天,常薦新在內,所有人都一樣,只要有足夠的能力,那就應該得到更好的發揮機會,而不是大材小用。”
“參謀長,我明白。”
“所以,現在你就要開始接觸一些艦隊之外的事情,學會怎麼處理艦隊之外的麻煩。”甘永興遲疑了一下,“這其實就是校長讓你現在留下來的原因,以前,你可以逃避很多問題,讓別人來幫你解決,你的首要任務就是指揮艦隊在戰鬥中獲得勝利。
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得學會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而這是你必須走的一條路,這些經歷對你來說極爲重要,相信,你應該明白其中的道理。”
“我明白,其實……”
“如果說,你是懼怕困難的人,那麼沒有人會相信,而且,我們都知道校長不會看走眼的,是不是?”
談仁皓有種無奈的感覺,難道他會承認校長看錯人了嗎?
“好了,跟你廢話了大半天,我們該做點實事了。”甘永興去拿來了一份文件,“這是你要處理的第一件事情,仔細看一下,然後再來找我。”
談仁皓看了眼那疊至少有上千頁厚的文件,這下有點頭痛了,難道下半輩子要在辦公室裡度過?
“你有三天的時間來看完這些資料。”甘永興陪着談仁皓走到了門邊,“時間很緊張,所以,抓緊一點,等你瞭解了具體情況之後,我們再做商量。”
“參謀長,這是西歐戰局的報告?”談仁皓也注意到了文件的名字。
“對,就是歐洲那邊的情況,反正,你抓緊時間看完吧。”甘永興拍了拍談仁皓的肩膀,“有什麼不解的,隨時可以來找我,當然,最好不要在半夜給我打電話。”
談仁皓笑了笑,就跟參謀長告辭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談仁皓怎麼也打不起興趣來看那份歐洲戰場上的資料。他仍然在想着開始與參謀長談的那些話。
這可以算是談仁皓海軍生涯的第三個轉折點了,他進入第五艦隊算是第一個轉折點,聶人鳳出任海軍司令,他擔任第一特混艦隊指揮官算是第二個轉折點,而現在,就是他的第三個轉折點,而這個轉折點的真正標誌是他離開第一特混艦隊,走上更重要的崗位,所以,現在只是個信號而已。